丞相府大堂之上,六部尚書及其麾下屬官,外帶賈詡這個禦史大夫齊聚一堂,除了難得一見的上朝之外,人基本沒湊得這麽齊過。


    禮部侍郎,王家家主王儉有些不明所以,悄悄靠近自己身旁的沈萬三,問道:“尚書,可知主公召集我等,所為何事?”


    沈萬三搖了搖頭,道:“王公,主公的心思可是富能揣摩的?不過想來和那事有點關聯,我禮部今次可要謹慎一些,莫要出了亂子,否則的話,禮部便


    成了六部中的笑話。”


    王儉心中有了計較,點點頭道:“尚書放心,老夫省得。”


    如同這般交頭接耳的聲音不斷在大堂之上迴蕩,除了田豐、劉伯溫等寥寥數人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之外,其他人都有些懵。最近忙得焦頭爛額,可封賞的


    事還沒敲定,這突然把大家召集起來,難不成張揚又準備出什麽幺蛾子?


    問起田豐等人,他們又是搖頭不語,基本沒人會在此時開口,否則時候若是被張揚知道...一個揣測上意的罪名冤枉嗎?一點都不冤枉,聰明人就是得


    會裝傻,哪怕你知道的清清楚楚,你也得說不知道,否則君主的心思你都能猜到,你那麽牛叉,可能就真離上天不遠了。


    在無聲的等待之中,張大將軍姍姍來遲,不過他卻沒有一點慚愧的意思都沒有,大人物總是最後出場嘛。


    “勞各位久候,本將之過也。”


    張揚團團一抱拳,緩緩開口,雖然沒有愧疚之情,但表麵上的功夫卻不能落下。


    “不敢。”


    眾人齊齊起身,異口同聲,聽起來氣魄十足。


    張揚在主位上坐定,略微一揮手,待眾人全部重新坐定之後,這才開口道:“這次召集諸位前來,乃是有一件無比重要的大事要宣布。”


    無比重要的大事?一聽這話,眾人都是坐直身軀,豎起耳朵,他們這位主公可從來不會小題大作,也不會口出大言,既然他說重要,那想來絕對不是什


    麽小事。


    “之前有人勸本將稱王,本將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話剛說了一半,大堂內頓時齊齊響起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這事確實很大,不少人也的確是第一次聽到,難免有些驚訝。畢竟不是所有人的消息都那麽


    靈通,田豐和劉伯溫等人也不是什麽喜歡嚼舌根的家夥,所以此刻不少人根本沒有絲毫準備。


    張揚卻沒有管眾人的反應,繼續開口道:“本將身為漢臣,自當不能有非分之想。”


    聽到這,田豐有些急了,前幾天不是說得好好的,就差一個王號便能決定,怎得張揚這是又反悔了?


    老頭沒有任何猶豫,立刻起身道:“主公扶漢室於將傾,功高蓋世,有功不賞怎麽可行,老朽當立刻進宮麵聖。”


    說完,老頭便真想起身離去,看來是準備先搞定皇帝,那邊王位封下來,你張揚還能推辭不受不成?


    “元皓稍安勿躁,且等本將把話說完。”


    “諾。”


    田豐應諾一聲,重新坐下,看起來仍舊有些憤憤不平的樣子。


    “然昨日本將進宮麵聖,與陛下、太後相談,陛下以為本將略有微功,本將若是再堅決不受,則有違臣子之道。”


    我的主公,咱說話能不能不大喘氣,你看我這年紀也不小了,經不起這麽折騰。


    心裏默念一句,田豐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不過隨即一顆心便又吊了起來,這王號...自己這位主公不會該已經做了決定吧?


    “不知陛下屬意何王號?”


    說是陛下,但誰都知道,這事劉辯做不了主,真正能做主的,還是張揚。


    “晉王。”張揚微微點頭道:“其他王號皆有不妥之處,唯晉王尚有可取之處。”


    田豐、劉伯溫、寇準等人齊齊鬆了一口氣,秦王乃是前朝之號,雖然尊貴,卻不大妥當,晉王好啊。其實隻要張揚不整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出來,他們就


    能接受。


    見眾人沒有反對,張揚心中滿意不少,繼續道:“如今沒兩天便是年關,春耕時節眨眼便到,時間有些緊迫,本將的意思是,這稱王之禮,不妨簡單一


    些。”


    “仲榮。”


    沈萬三立刻抱拳道:“此事乃是禮部範疇,你等稍用些心,但不可鋪張浪費。”


    “臣領命!”


    張揚點點頭道:“沒有其他事便散了吧,封賞之事抓緊一些,務必在年關之前定出來,讓眾官員和將士都能過一個好年。”


    “臣等謹遵大王之命。”


    雖然王位還沒有封下來,但眾人卻自覺地改變了稱唿,這個時候若是還傻乎乎的不知道該怎麽做,隻怕以後在官場這條路上也走不遠。


    眾人齊齊散去,唯有田豐、寇準、劉伯溫等寥寥數人還端坐在原地不曾挪窩,大家都是聰明人,場麵上的話說完了,自然還有一些私密話要說,


    看著剩下的人一笑,張揚惡作劇一般開口道:“諸位,這個王號可還滿意?”


    得,這主公的心眼著實不大。


    劉伯溫率先開口道:“王號以秦晉為尊,秦不合適,自然以晉王最佳,主公英明,隻是這官署,主公準備在稱王之後慢慢準備?”


    按道理來說,張揚如果稱王,就可以著手建立一套自己的班子,這些官員就是他晉王的所屬,和朝廷無關,不過劉伯溫敏銳地發現,張揚明顯是準備將


    此事退後,就如同他那個丞相府官署一般。


    張揚點點頭道:“我治下人才還是匱乏了一些,朝廷官員尚且不能補足,各部侍郎空缺嚴重,若是再行抽調,成何體統?”


    “這裏也沒有外人,本將不妨與諸位明言,王位終究隻是一個過渡,為著日後那個位置做準備,隻是如今的朝廷與本將的官署又有何區別,那麽麻煩作


    甚?”


    這是張揚的心裏話,他確實覺得把麾下的文武挪來挪去著實有些麻煩,他麾下又不是如曹操一樣,有著一般漢室老臣的存在。如果人才富裕,那無非就


    是多封一些官罷了,可如今人才明顯不夠還要這麽搞,那不是自找麻煩?


    所以,按照他的想法,這種事不妨緩一緩,把底子弄得厚實一些,然後不管是設立晉王官署,還是就勢稱帝都會順理成章。


    賈詡搖了搖頭,難得的主動開口道:“主公之言本來不差,但可曾想過,這許多人盼著主公稱王是為了什麽?軍中將士自然可以靠軍功升官受賞,其他


    人兢兢業業卻該以何晉身?出謀劃策還是治理地方?隻是這些又該如何與軍功相比?”


    一連串的問題,聽的張揚有些懵,略微思考一番,張揚算是明白了賈詡的意思。


    簡單來說,就是張揚將文武分開最大的一個弊端,升官上的不平衡。


    本來這個時代文武分界並不是那麽清楚,出將入相都是平常,就比如喬玄老頭,正兒八經的一個文人,但就是當過太尉這等武官。


    但自張揚占據並州以來,隱隱約約在文武之間劃了一條線,雖然還是有劉伯溫以軍師的身份統率大軍,但不過是權宜之計。可這是因為劉伯溫、田豐、


    賈詡等人不會領兵作戰嗎?那是扯淡,別看劉伯溫那戰有所失利,但那要看對手是誰,曹操、郭嘉這等組合,張揚都不敢說必勝,劉伯溫吃個小虧一點


    都不奇怪。相反,和一般將領相比,劉伯溫、賈詡領軍絕對要比大部分的人來的強。


    可張揚並沒有讓田豐等人領兵,甚至沒有隨軍征戰,好處顯而易見,他們能夠專心於內政,不然的話,並州也沒有今日這般興興向榮的狀態。


    但壞處同樣很突出,功勞卻不是那麽的明顯,亂世之中,一定是將軍們的天下,荀彧、田豐等人一定比不上呂布、趙雲這等名將容易被人記住。


    問題也隨之而來,升官要的是功勞,將軍們簡單,斬首幾級,斬將幾員,獲得了哪場大勝清清楚楚,但是文官們卻沒那麽容易。算什麽呢,安置多少流


    民,產出多少糧草?太空泛了些,受到影響的因素也太多,糧草出產多少不光事在人為,老天的臉色同樣重要無比,老天不賞臉的話,你就算再努力,


    同樣也得歉收不是。


    說得簡單一些,就是影響文官升職的因素太多,也沒武將那麽明顯,很難做到一個平衡,而在官場上做不到平衡,那就意味著會有很多的人不滿。


    當然,和大部分事情一樣,絕對的平衡是不存在的,但是如果你連大致上的平衡都做不到的話,那帶來的後果將會非常嚴重。


    最重要的是,文武之間的平衡一旦打破,那帶來的後果很可能是災難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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