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草原之上,兩支人數相差十倍的大軍正在瘋狂衝擊,若是此時從天空望下去的話就會看到一粗一細兩條黑線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對方蠕


    動,隻怕要不了多久便會轟然相撞。


    但是,隨著麹義的一聲令下,比較粗壯的那條黑線戛然而止,猛地停了下來。


    最前排的重甲步卒猛地把手中盾牌往地上狠狠一砸,瞬間便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盾牆。而兩千名重弩兵大步向前,將自己手中的巨弩架在了早已單膝跪


    倒的重甲步卒肩膀上。


    兩千支閃爍著寒光的弩箭就仿佛刺蝟的尖刺,在陽光的照耀下訴說著對鮮血的渴望。兩千雙冰冷的眸子瞬間凝聚在了麹義或者說是他高高舉起的長刀之


    上,隻需這把長刀斬落,這些冷血無情的精銳老兵便會毫不猶豫扣下手中的懸機,發射出這些奪命的弩箭。


    近了,更近了。


    麹義本來古井無波的臉上不知何時升起了一絲狂熱,兩隻通紅似血的眸子死死盯著前方,滿滿都是渴望。


    要開始了嗎?


    麹義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胸腔內瘋狂地抽動了一下,早已沸騰的熱血隨著心髒的震動向全身湧去,訴說著對鮮血的渴望。


    “放!”


    一聲淒厲到癲狂的怒吼宛如驚雷一般炸響,高高舉起的長刀猛然揮落,兩千弩兵沒有任何的猶豫,第一時間便將手中的弩箭發射了出去。


    霎那間,兩千支鋒利的弩箭宛如暴風驟雨一般肆虐而出,筆直地向著馬騰率領的八百鐵騎激射而至。弩箭劃破空氣發出淒厲的怒吼,讓兩軍士卒的耳膜


    震得生疼。


    “全軍分散!”


    馬騰將手中大刀高高舉起,八百鐵騎瞬間從中間分成兩半,一隊由馬騰親自率領,另一隊則由馬騰的親衛將率領,一左一右,猶如一頭巨型螃蟹的鋒利


    螯鉗,向先登營夾擊而去。


    作為馬騰的親兵,這八百人基本上漢人和羌人各占一半,但相同的是,他們的騎術無比精湛。隻見他們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隻是微微一撥馬頭,那些


    戰馬便仿佛明白了主人的心意,瞬間改變了方向。


    馬騰的八百騎兵不過剛剛改變方向,那宛如陰雲一般的箭雨便已經疾射而至,雖然還是有數十名騎兵不可避免的連人帶馬被弩箭射成了刺蝟,但大多數


    騎兵都避免了這種噩運。


    “嫻熟的馬術嗎?有點意思,不過以為僅僅如此便能擊敗我的陷陣營嗎?”


    “散!”


    隨著麹義一聲令下,兩千弩手同樣分成兩半,手中的巨弩緩緩隨著騎兵而移動。


    “射!”


    雖然隻有五十步的距離,但麹義並沒有下令躲避,而是依舊以巨弩來迎敵。


    先登營士卒同樣沒有恐懼,仿佛他們麵對的不是一群讓無數步卒聞風喪膽的鐵騎,而是一群根本沒任何威脅的螻蟻。


    兩蓬箭雨再次飛射而出,不過這一次,哪怕再嫻熟的馬術也無法避開。


    “豎盾!”


    陷陣營的大軍說是如今天下裝備最精良的大軍一點也不為過,所以哪怕是騎兵,他們每人都配備了一麵小盾。


    七百餘麵小盾同時展開,所有騎士都盡量將自己的身軀俯在馬背之上,用小盾來擋住自己的麵門要害。


    “唏律律!”


    一陣戰馬的悲嘶響徹天地,至少有十支弩箭同時命中了馬騰胯下的坐騎。隻見馬騰不慌不忙,兩腳用力在馬鐙上一踏,左臂順勢一按馬背,整個人便從


    戰馬上騰空而起。手中大刀閃過一片白光,瞬間便擊落了數支射向自己的弩箭,隨後穩穩落地。


    “先登營不過如此,哈哈哈!”


    馬騰長刀虛指前方,張狂地大笑起來,剩下的親兵被馬騰的大笑聲所感染,跟著大笑起來。


    麹義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冰冷,這夥敵軍都是瘋子嗎,麵對如此劣勢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弓箭手!”


    麹義怒吼一聲,手中長刀再次高高舉起。巨弩兵應聲後撤,兩千弓箭手大步向前,手中長弓彎如滿月,鋒利的狼牙羽箭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寒光。


    馬騰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先登營的變化,立刻大吼道:“全軍衝鋒,殺進去!”


    “殺!”


    經過兩輪箭雨洗禮的馬騰親軍不過還剩五百人,但他們距離先登營最多不過五十步,隻需要一個衝鋒便能和敵軍糾纏在一起,到時候,不管是先登營的


    巨弩還是長弓都將再無用處!


    麹義同樣也明白馬騰的打算,所以他沒有任何猶豫,猛然大喝道:“放!”


    “分散開!”


    馬騰的大吼聲同時響起,本來就已經分成兩股的馬騰騎兵再次分散,再沒有任何陣形可言,但如此一來同樣可以讓先登營羽箭的殺傷力降到最低。


    密集的箭雨從天而降,雖然馬騰的親兵已經十分分散,但箭雨實在太多,造成的傷亡也是在所難免的。


    隻不過一個瞬間,便又有百餘名親兵死在了箭雨之下。


    整整八百餘親兵,從馬騰發起衝鋒開始,到現在還沒有衝入先登營的陣中,但竟然已經折損一半,不過好在敵軍大陣已近在眼前,不管是弓箭還是巨弩


    ,都失去了作用。


    “殺!”


    馬騰長刀一揮,攔在麵前的三麵木盾被其一刀兩段,但陷陣營的大陣卻沒有出現缺口,瞬間便有三名先登死士舉著碩大的木盾頂了上來。


    “嗷!”


    馬騰怒吼一聲,一腳踏在大盾之上高高躍起,健碩的身軀卻並不遲鈍,大刀高高舉起,一招力劈華山直劈麹義的麵門。


    “什麽?”


    麹義雖然發誓不再鬥將,但此時他若是撤退的話,先登營的士氣則不可避免會十分低落。


    無奈之下的麹義隻得橫過手中長刀,準備硬架馬騰這勢大力沉的一擊。


    “死來!”


    馬騰頭上的金盔已不知去向,一頭亂發隨風狂舞,額頭暴起的青筋幾乎要爆裂開來。


    “當!”


    一聲宛如黃鍾大呂一般的金鐵交鳴聲響徹長空,麹義左腿一軟,竟然被這含恨一刀生生壓得跪倒在地,蕩起一片煙塵。


    “有點意思,再來!”


    馬騰見麹義竟然架住了自己的全力一刀,沒有任何猶豫,大刀再次舉起,無比迅猛地斬下。


    麹義不敢再擋,身體後仰,一個翻滾意圖躲避馬騰這一刀。


    鋒利的刀鋒幾乎是貼著他的麵龐狠狠切入地麵之中,那冰冷的殺意讓麹義遍體生寒。


    不過馬騰的攻擊卻並沒有就此停止,隻見他右腳猛地一踢刀杆,鋒利的大刀騰空而起,馬騰借著這股力量將大刀在自己的身軀上轉了一個圈,對著麹義


    的脖頸橫斬而至。


    失去平衡的麹義已無力閃避,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鋒利的刀鋒距離自己的脖頸越來越近。


    “保護將軍!”


    一聲淒厲的大吼響徹麹義的耳畔,隻見人影一閃,一名親兵已經攔在了他的身前。漢軍製式的環手刀迎上了馬騰的刀鋒,意圖格擋馬騰這誌在必得的一


    刀。


    “當!”


    這聲巨響短促而清脆,環手刀就如同豆腐一般,被馬騰的大刀輕易劈成兩段,大刀仿佛沒有受到任何阻擋,依舊挾裹著劃破空氣的尖嘯橫斬而至。


    一顆人頭衝天而起,伴隨著四處噴湧的熱血,看起來無比妖豔。


    躲過一劫的麹義沒有任何的猶豫,翻身爬起之後迅速向後逃遁而去。


    等到馬騰擦去臉上的血跡之後,早已不見了麹義的身影。


    不過馬騰的親兵卻沒有他這等身手,猛然迴首,隻見自己的親兵基本都被攔在了盾牆之外,穿帶鐵甲的身軀狀若瘋魔地撞擊著略顯粗糙的木盾,鋒利的


    斬馬刀不顧一切的劈砍。先登營的大陣瞬間便搖搖欲墜起來,仿佛不堪重負的橫梁,無時無刻不在發出斷裂前的呻吟。


    不過,形勢瞬間逆轉,隻見數百支鋒利的長槍從盾牆的縫隙中突刺而出,雖然馬騰的親兵身披鐵甲,但麵門等要害卻沒有任何的防護,隻不過一輪突刺


    ,便有近百人如同被收割的麥穗一般倒下,滾燙的鮮血瞬間便染紅了整個草原。


    “該死!”


    馬騰喝罵一聲,向更遠處望去,隻見自己那缺少了指揮的兩萬步卒同樣陷入了苦戰之中,公孫瓚的鐵騎如同一頭頭咆哮的野獸,肆意收割著自己麾下將


    士的性命。


    “將軍,步卒已經崩潰了!”


    “將軍,先登營的防禦太過強悍,人數也太多,兄弟們衝不進去!”


    “將軍,我們已經被包圍了!”


    馬騰一張臉滿是猙獰,配合著敵人的鮮血,看起來無比可怖,而那一雙眸子中決死之意越來越濃。


    遠處,沮授不無感歎道:“沒想到馬騰不過一個涼州降將竟然也如此剛烈,若是並州軍人人如此的話,我軍想要攻下並州還真不容易。”


    袁紹同樣點點頭,道:“不過八百親兵,進攻的路上還損失了一半,但就算如此還損失了先登營近千士卒,若是張揚親至的話,陷陣營又是如何強悍?


    ”


    沮授微微一笑,道:“主公無需擔心,別說張揚不在並州,就算他在的話,似這等強軍又能有多少?大部分還是如同那兩萬步卒一般罷了,主公無需擔


    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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