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盆的暴雨一刻也不曾停止,整個大帳內一片寂靜,張揚和劉伯溫兩人都陷入沉思之中。


    “嗚嗚...嗚嗚...”


    突然響起了一陣如同狗啃狗頭一般的聲音。


    張揚和劉伯溫同時抬眼看去,隻見本應守在大門口的裴元慶不知何時偷偷溜進了帳中,左手一隻烤雞,右手一隻羊腿啃得正歡。嘴巴過處,骨頭上留不


    下一點肉絲也就罷了,但你那種骨頭咬碎,骨髓吸幹的吃法,是跟誰學的?


    挺英武一員小將,吃相忒得難看。


    仿佛意識到了有人在看自己,裴元慶抬頭看了張揚和劉伯溫一眼,仿佛害怕他們搶自己的東西一般,連忙轉過身去,躲在帳篷的角落,繼續大吃特吃。


    張揚不由十分想念典韋,雖說長得醜了一點,武力值比裴元慶低了一點,但起碼是個正常人,而且十分的敬職敬責,哪像這貨?張揚十分懷疑,是不是


    哪天有人要暗殺自己,給這貨點吃的他就答應了?


    劉伯溫頗為尷尬地笑道:“裴將軍年紀小,還在長身子...”


    說到最後劉伯溫自己都說不下去了,長身子也沒有這麽個吃法,怕不是個飯桶吧?


    張揚手捏眉心低下頭來,卻不知被什麽東西晃了一下,再抬眼看去,隻見地上放著兩隻碩大的銀錘,想來是裴元慶為了方便吃喝,放在地上的。


    張揚靈光一閃,道:“元慶。”


    裴元紹迴過頭來,警惕地看了張揚一眼,含糊不清地問道:“主公,什麽事?嗝...”


    猛將就是猛將,打個嗝都震天響。


    張揚露出一副笑容,仿佛引誘小紅帽的大灰狼一般,問裴元慶道:“想不想吃飽?”


    一聽到吃字,裴元慶兩隻大眼睛綻放出璀璨的光芒,隨手將手中的骨頭一丟,三步並做兩步跑到張揚麵前道:“想,俺哥哥說了,主公是個好人,一定


    不會餓著俺的。”


    張揚嘴角一陣抽搐,現在他十分懷疑裴元紹給這貨派到他這來是因為被這個飯桶給吃怕了。


    “好,本將吩咐一件事,隻要你能辦成,想吃什麽吃什麽,想吃多少吃多少。”


    裴元慶拍拍胸脯道:“主公你吩咐便是,俺哥哥說了,讓俺聽你的話...那什麽,真的管夠?”


    張揚一陣無語,感情你哥的話絕對沒有吃的來的有用。


    ...


    第二日,大雨停歇,晴空萬裏,羌人豪帥丹木仿佛一尊堅硬的石雕,穩穩地矗立在城樓之上。


    在丹木的視野所到之處,黑壓壓的河套艱難就好像密密麻麻的螞蟻,匯聚城浩瀚無際的汪洋大海,向著中陽城緩慢卻無可阻擋地碾壓過來。


    天地間充斥那整齊的腳步聲,雖然沒有一聲大吼,但這腳步聲卻像踏在每一名守軍的心髒上一般,幾欲讓他們窒息。昨天暴雨傾盆,眾人看得並不真切


    ,但今日晴空萬裏,那森嚴的陣形,齊整的鐵甲都給他們帶來無限的衝擊,甚至就連空氣都凝重了一些。


    丹木環顧四周,發現就連自己的親兵都麵色慘白,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怒意,迴頭大吼道:“看看你們的樣子,還有一點羌族勇士的驕傲嗎?有什麽好怕


    的,他們也是人,昨日我們也不是沒有打敗過他們,用你們手中的刀去斬下他們的頭顱!”


    隨著丹木的大吼,緊張的氣氛消散了一些,不少羌兵都在心中暗想:大帥說得沒錯,我們有堅實的城牆,河套軍就算精銳又能如何,他們還能飛過城牆


    不成?


    但張揚畢竟還是張揚,想要憑借一番話就完全驅散這些羌兵心中的恐懼簡直是癡人說夢。不過丹木也無所謂,他知道,等到大戰開始就好了,隻要今天


    能再次擊退張揚,那他手下這些羌兵再不會有任何的恐懼。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在中陽守軍漫長的等待之中,河套軍終於無可阻擋的來到了中陽城下。


    盤龍方天戟高高舉起,迎著烈日散發出無盡的寒芒,張揚沉聲大喝道:“徐晃、林衝!”


    徐晃和林衝兩人策馬來到張揚馬前,抱拳道:“末將在!”


    “各率五千人,攻城!”


    “遵命!”


    兩人應諾一聲,轉身離去。


    等不多時,兩個五千人的軍陣脫離河套軍大陣,向著中陽縣撲去,徐晃手持大斧,林中掌握蛇矛,率先衝鋒。


    城樓上的丹木冷笑一聲,環顧左右道:“看見沒有,小人屠已經黔驢技窮了,除了拿人命來填之外,他也沒任何辦法。傳令下去,準備守城,就像昨天


    一樣!”


    “遵命!”


    傳令兵應諾一聲,大步離去。


    丹木望著城樓下的大陣,嘴角浮起一絲冷笑,陰狠道:“小人屠?不過如此罷了!”


    整整一個時辰過去,別說攻下中陽,張揚軍甚至沒有一次成功登上過城牆。沒有了大雨的阻擋,丹木囤積的火油也派上了用場,徐晃和林衝雖然用盡了


    全力,但中陽城依然固若金湯。


    “到時候了。”張揚低聲說了一句,突然大吼道:“裴元慶!”


    早就躍躍欲試的裴元慶縱馬來到張揚麵前,大聲道:“主公,說吧,你讓俺幹啥,不過咱們可說好了,你可不能騙俺。”


    張揚一陣頭疼,連聲道:“本將說話算話。”


    裴元慶得到了保證,這才道:“說吧,讓俺幹啥,是不是把城樓上那個老家夥給幹掉?”


    張揚以手中盤龍方天戟虛指中陽城,道:“看見那道城門了嗎?”


    裴元慶楞楞地看了眼城門,點了點頭,但不太搞得清楚張揚想讓他幹什麽。


    “用你的錘子,給我砸開它,有沒有問題?”


    裴元慶看了眼那巨大的城門,又看了眼自己的錘子,道:“放心吧,不就是一道破城門,看俺的吧。”


    丹木在城樓上看見張揚用方天戟指了指平陽城,又跟一員小將說著什麽,正在他搞不清什麽狀況的時候,隻見那員小將匹馬出陣,徑直朝著平陽城門而


    來。


    雖然搞不清狀況,但出於謹慎,丹木還是大聲下令道:“放箭,給我射死他!”


    隨著丹木一聲令下,平陽城上箭如雨下,劃破空氣的利嘯聲接連響起。


    隻見裴元慶不慌不忙,兩隻碩大的銀錘舞動,一隻護住自己,另一隻護住胯下駿馬,片刻後就衝到了城門之下。


    大錘猛地揚起,轟地一聲砸在城門之上,裴元慶的大錘著實不小,但那也得看和什麽比,若是和這城門一比,他的大錘簡直微不足道。


    但就是這比城門小了無數倍的大錘,砸在城門之上,竟然讓沉重的鐵門一陣搖晃。


    在城樓上的丹木腳下一個不穩,差點跌坐在地,連忙吼道:“來人,快去頂住城門!”


    二三百人聞聲而動,飛速奔下城牆,擋在了城門之後。


    裴元慶不管不顧,又是連續三錘轟擊,城門後的士卒抵擋不住那股巨力,不少人口吐鮮血,被城門撞得倒飛出去。


    眼看城門雖然搖搖欲墜,但一直沒有倒下的意思,裴元慶勃然大怒,高舉雙錘,仰頭吼道:“為了吃飽,給俺開!”


    兩隻銀錘重重落在城門之上,不堪重負的鐵門發出一聲呻吟,轟然倒塌,將不少頂在門後的士卒壓成了肉餅,泊泊鮮血從城門之下流出。


    裴元慶手舞雙錘,一馬當先,所到之處血肉橫飛,好不威猛。


    張揚沒想到裴元慶真的砸開了大門,盤龍方天戟高舉,大吼道:“陷陣之誌!”


    “有死無生!”


    剩下的萬餘士卒齊聲迴應,跟在張揚的身後向城門衝去。


    丹木大驚失色,連滾帶爬地衝下城牆,暈乎乎地騎上馬,舉起他的重劍奔來。


    在大街上正好遇到了裴元慶,二人一個照麵,裴元慶大吼一聲,掄錘就砸。丹木還沒從剛才的震撼之中清醒過來,匆忙之間舉劍相迎。隻聽當的一聲,


    大劍被砸成了u形,丹木雙臂酸麻,虎口血流不止,昏沉沉的腦瓜子也一下清醒過來,意識到不好,拔馬便走。


    在裴元慶的眼中,這丹木就是一堆會移動的吃的,怎容他逃走,飛馬追了過去,右手大錘突然脫手飛出,正砸在了丹木的後背上。


    一百五十斤重的大錘砸得丹木整個後背都凹陷了下去,口吐鮮血不止,其中還夾雜著內髒的碎片,一頭栽下馬來。裴元慶飛馬掠過,探手抓起錘柄。


    “大帥死了,大帥死了...”


    中陽城中的羌兵一陣大亂,此時張揚也帶領人馬衝進城內,好一陣廝殺,把個中陽城中的羌兵殺得是人仰馬翻,抱頭鼠竄。


    待到正午時分,中陽正式落入張揚手中。


    隻是還不等張揚喘上一口氣,就見一騎斥候飛奔而來,在馬上大吼道:“晉陽急報!”


    “晉陽?”


    張揚和劉伯溫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眸子裏看出意思震驚。眼下李據龜縮在離石,郭皓也應該帶兵去了離石,董卓的大軍被關東諸侯死死牽製在了洛陽


    ,晉陽還能出什麽問題?


    並且留守晉陽的可是高順和他麾下的老兵,晉陽城雖然人馬不多,但也足有一萬人,能出什麽問題?


    不過片刻功夫,那斥候已經來到了張揚的麵前,急聲道:“主公,晉陽急報!”


    張揚麵色鐵青,剛剛奪下中陽的喜悅不翼而飛,從喉嚨裏蹦出冰冷地一句:“文書何在?”


    斥候從懷裏取出一卷竹簡,雙手遞於張揚,張揚匆匆展開逐漸,一目十行匆匆閱罷,原本就十分陰冷的麵龐此時猶如寒冬一般,在這炎熱的六月,都讓


    身邊的親兵感受到了陣陣涼意。


    “董卓!”


    隨著一聲怒吼,張揚將手中竹簡重重砸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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