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的朝陽仿佛一個紅彤彤的圓盤,盡情的把光輝灑在大地之上,但草原之上不管是漢人還是鮮卑人都清楚,這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享受陽光的照


    耀了。


    鮮卑中軍,金狼旗下。


    步度根麵色嚴峻,微微頷首,一名虎背熊腰,麵容彪悍的鮮卑萬夫長縱馬前衝兩步,取下背在背上的三石長弓,又從箭壺之中取出一杆足有拇指粗


    的雕翎羽箭搭在弦上。在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中,足有三石的硬弓被他拉得如同滿月一般。


    足可令耳膜震破的顫音之後,一聲劃破長空的利嘯緊接著響起,雕翎羽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向著前軍迅速而去。


    鮮卑人前陣,哲別從地上拔出一支長箭,迴頭鐵木真的身邊道:“頭領,是步度根的令箭。”


    “是嗎?”鐵木真看也沒看一眼,一直望著漢軍陣前的那員漢將,猛然拔出彎刀高舉過頂,大吼道:“開始衝鋒!”


    “遵命!”木華黎應諾一聲,也抽出自己腰間的彎刀向前狠狠一揮,厲聲大吼道:“鮮卑的勇士們,殺啊!”


    “殺!”


    一千名鮮卑勇士沒有何人的猶豫,在自己千夫長的帶領下,紛紛策馬向前。


    陷陣營陣前,楊業橫刀立馬,微眯的雙眼猛然開闔,一絲淡淡的笑意逐漸在嘴角凝固。


    終於要開始了嗎?老夫都有些等不及了。


    手中金背砍山刀猛然高高舉起,肅立在楊業身後的傳令兵迅速策馬離去,將楊業的軍令迅速傳達下去。隨風飄蕩的旌旗陣中,驟然響起了鏗鏘的金


    屬摩擦聲,還有成千上萬士卒狠狠踩踏大地發出的整齊腳步聲。


    整整一千名身披重甲,手握巨盾的重甲步卒如同滾滾洪流一步轟然向前,緩慢卻又無比的堅定,進至漢軍陣前百步的地方列陣。手中巨盾狠狠砸下


    ,天地間響起一聲巨響,仿佛炸雷一般,就連大地都在微微顫抖。


    重甲步卒剛剛列陣完畢,一片密集的槍林從陷陣營陣中緊跟著洶湧而出,兩千名長槍兵手持鋒利的長槍,排成整齊的隊列大步向前,進至重甲步卒


    之後開始列陣。一支支鋒利的長槍從巨盾中間的縫隙中此處,就如同刺蝟身上的尖刺一般,閃耀著猙獰的寒光。


    河水南岸,田豐、李嚴肅立在高高的了望台上觀察著整個戰場。


    田豐忍不住對一旁的李嚴道:“不愧是當年追隨名將張奐縱橫草原,痛擊羌胡的老兵,這是一支真正的百戰精銳!”


    李嚴一臉嚴肅的點頭道:“沒錯,這支大軍確實精銳異常,便是比之主公從南陽起兵後組建的陷陣營都不差分毫,甚至執行力、戰鬥素養、訓練還


    在陷陣營之上,而且楊業將軍不愧是一生戍邊,縱橫草原的老將,排兵布陣經驗十分老道,沒有絲毫的破綻。”


    鮮卑中軍,步度根立身一座土坡上放眼望去,前軍的鐵木真已經開始發起了如同潮水一般的進攻,一隊隊的騎兵以千騎為一隊,逐漸遞進,就如同


    洶湧的浪潮一般,一波接著一波,無窮無盡地向著嚴陣以待的漢軍衝去,仿佛不把漢軍撕碎誓不罷休一般。


    蹋頓一臉凝重的來到步度根麵前,沉聲道:“大王,看來這鐵木真真的拚命了!居然派出了足足十餘個千騎隊進行不斷的衝鋒,這幾乎是他能派出


    的所有兵力,如今他的陣中隻留下了不到兩千的親衛騎。”


    “看來鐵木真也知道這一戰事關鮮卑的生死存亡啊。”步度根長歎道:“這是個有眼光,也有大誌向的人,否則當初本王也不會借他兵力去收複他


    的部落。此戰,如果勝了,大鮮卑便能繼續在草原縱橫下去,至少能夠大漢分庭抗禮,但是如果敗了,大鮮卑就會像曾經的匈奴一樣,淪為漢人的一條


    狗,給大漢看守門戶,沒用的時候一刀殺掉。”


    蹋頓不解道:“不過,鐵木真這廝為何要將大軍分成十餘個千人騎輪番衝陣?那不是成了漢軍弓箭手的靶子了嗎?”


    “這個,鐵木真跟本王解釋過了。”步度根解釋道:“這麽做是為了消耗漢軍的箭矢,盡量消耗漢軍的士氣,消磨漢軍的鬥誌,給後麵的大軍衝陣


    創造機會。”


    鮮卑右陣。


    “兄長,鐵木真頭領的前軍已經開始發起了進攻了。”年輕的拓拔力微看著眼前黑壓壓的騎陣,滿眼都是興奮,白皙的麵龐上浮起一絲紅暈,胸中


    的熱血不停在激蕩。


    “兄長,你說鐵木真頭領能衝垮漢軍的陣形嗎?”


    “嗯?”拓拔熙滿臉凝重,根本沒聽清自己的兄弟在問什麽。


    拓拔力微卻不知道自己的兄長正在走神,繼續說道:“如果鐵木真將軍沒法衝垮漢軍的陣形,請兄長派我率軍衝陣。”


    “好。”拓拔熙隨意答應一聲,眸子裏滿是凝重和疑惑,他不知道鐵木真在搞什麽,居然把麾下全部大軍都派了出去,他是和漢人有仇嗎?


    濃重的陰雲爬上了拓拔熙的眉梢,他不關心鐵木真會死多少人,也不關心鐵木真是不是和漢人有仇,但是鐵木真如此不惜血本的衝陣,勢必也會逼


    著他拓拔熙不顧一切的發起後續的攻擊。在這個時候,如果他拓拔熙還敢保留實力,不全力以赴的話,恐怕鐵木真、步度根、慕容恪不會放過他,就連


    他自己族中的勇士也會鄙夷他的懦弱。


    而鮮卑人左陣,慕容恪同樣也是一臉陰沉,思考著和拓拔熙一樣的問題。


    河水南岸,高高的了望台上。


    “十三隊,鮮卑人瘋了嗎?”李嚴目露難以置信之色,失聲道:“居然一下就投入這麽多人進行衝鋒,而且還愚蠢的分成十三隻千人隊,他們想幹


    什麽?”


    “鮮卑人的戰術有些古怪。”田豐眉頭緊皺,喃喃道:“把萬餘大軍分成十幾支千人隊輪番衝鋒,固然可以有效降低我軍弓箭的命中率,並對我軍


    將士造成一種敵人無窮無盡的暗示,可同樣也降低了騎兵的衝擊力,依靠這種戰術要打敗我軍簡直是癡人說夢。”


    “沒錯,這簡直是給我軍弓箭手練習射術的靶子。”李嚴沉聲道:“一萬大軍同時衝鋒,就算我軍弓箭手能夠射死一半,那還有五千鐵騎能衝到我


    軍陣前,至少還能跟我軍正麵較量一下,可現在這樣的衝鋒法,怕不是得把所有的鮮卑騎兵都消耗在衝鋒的路上,最後能有一兩千人能衝到陣前就不錯


    了。”


    “不會那麽簡單。”田豐沉思片刻後道:“鮮卑人不是傻子,不會白白送死,在我看來,鮮卑人是想要憑借雄厚的兵力來消耗我軍的箭矢,消耗我


    軍的鬥誌。如此連忙不絕的衝鋒,對重甲步卒和長槍兵會形成莫大的壓力,鮮卑人中恐怕有高人。”


    “原來是這樣。”李嚴恍然大悟道:“那用不用末將派人去提醒一下楊業將軍?”


    “不需要。”田豐搖頭道:“楊業將軍征戰一生,經驗豐富,而鮮卑人這個戰術也說不上特別高明,他一定能看出來。”


    漢軍陣前,楊業麵露不屑之色,鮮卑人真是越活越迴去了,連當年的勇氣都不複存在,隻剩下一些自以為是的小把戲。


    “來人,傳令下去,令弓箭手用主公發明的三段射,待敵騎進入直射的範圍後再射,否則就別射!”


    “遵命!”


    傳令兵領命而去,不過片刻的功夫,漫天的箭雨突然變得稀疏不少,所有弓箭手都在等待著,等待著鮮卑人進入能夠直射的距離。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很久,或許也就是一刹那。


    哲別率領的第一支千人隊終於進入完成了最後的加速,本來整齊的陣形如今混亂不堪。


    哲別在馬背上微微彎腰,整個身軀隨著戰馬的奔跑而微微起伏,就如同和胯下的戰馬融為一體一般。一張碩大的長弓已被他從腰間取下,兩支拇指


    粗細的雕翎羽箭綽在弦上,冰冷的箭簇直指前方,漢軍陣前那員麵容蒼老卻氣勢如山的大將。


    “老家夥,迴去養老吧,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隨著哲別一聲大喝,如同滿月的大弓被他鬆開,發出一陣震顫的聲響。


    冰冷的殺機蔓延而至,楊業麵容古井無波,仿佛被嚇傻了一般,楞楞地看著不分前後的兩點寒星激射而至。


    “滾!”


    猛然間,一聲咆哮從楊業的嘴中咆哮而出,仿佛年邁雄獅的怒吼,手中金背砍山刀快若閃電,沒人看清他是怎麽出刀的,就見一道寒光閃過,兩聲


    清脆的撞擊聲響起,兩支拇指粗的雕翎羽箭應聲而飛,根本沒能給楊業造成一點傷害。


    金背砍山刀重新斜指向大地,楊業左手撫須,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看來鮮卑人也不全是草包,這兩箭比之當年檀石槐手下最為精銳的鮮卑附離子還


    要強上三分,不管是力道,還是準度,哪怕放眼整個天下,也絕對是箭術中的佼佼者。


    不過,老夫征戰一生,豈能被你兩箭便嚇到?來吧,都來吧,讓老夫送你們去見檀石槐晚點還有一章,兄弟們伶仃盡力了,還請大家訂閱兩章,多


    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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