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琬直愣愣地看著張揚,他萬萬沒想到張揚居然能說出這種話來,這已經算是徹底沒把他這個朝廷的天使放在眼裏,若是往深處挖一挖,說張揚對


    大漢朝廷不敬也絕對不算冤枉他。


    “大人。”


    付麟請喚黃琬一聲,黃琬迴過神來,勃然大怒道:“爾敢對天使不敬?”


    黃琬話音剛落,一陣金鐵交鳴的聲音響起,付麟和那五百虎賁郎紛紛抽出兵器,可還沒等他們發作,張揚的三百鐵騎已經將他們團團圍住,仿佛人


    少的不是他們,而是虎賁郎一般。


    點兵台上的典韋更是將手中大旗狠狠插在木質的台麵上,翻手從背後取出兩支黝黑的大鐵戟,擺出一副猛虎下山的架勢,仿佛張揚一聲令下,他便


    會毫不猶豫地躍下高台,殺入虎賁郎陣中。


    付麟和五百虎賁郎大驚失色,那三千大軍麵露猶豫,不知如何是好。


    “不敬又能如何?”張揚大喝一聲,手指黃琬罵道:“本將深知爾等世家之人看不起我等武夫,以前便三番四次誣陷本將,非要將本將置之死地,


    可本將沒想到爾竟然如此大膽,連陛下的聖旨也敢隱而不發。陷害朝廷大將,隱匿聖旨,本將便是殺了你也不為過!”


    黃琬氣得臉色鐵青,顫聲道:“你”


    張揚根本不給黃琬解釋的機會,厲聲喝道:“怎麽?本將難道還冤枉了你不成?你陷害本將的事,本將不與你計較,但隱匿聖旨,爾可想過是何等


    罪名?”


    黃琬被氣得渾身發抖,好半天才張口道:“你你”


    張揚怒吼道:“你什麽你,我等武將保家衛國,與異族血戰,爾等醃臢之輩,隻知勾心鬥角,先有涼州三明,三位老將軍被爾等陷害,如今又有本


    將,我大漢便是因為爾等蛀蟲,才會年年被異族劫掠,百姓流離失所,爾還有何臉麵在本將麵前嗷嗷犬吠!”


    三千漢軍聞言臉上盡皆浮現出怒色來。


    這些士卒都是些粗人,被張揚三言兩語便挑起了心中的怒火。張揚被誣陷的事他們可能不清楚,但涼州三明的名號可是如雷貫耳,何況他們原來的


    主將便是其中之一,這更加強了他們心中的憤恨。他們不可能心平氣和地去分析張揚的話,但涼州三明當年被壓製可是確有其事,甚至之中之一的段熲


    甚至不得不托庇在太監的名下才能帶兵出征。


    一代名將都如此憋屈,更何況他們這些大頭兵?文武之爭自古便有,亂世的時候,自然是帶兵的武將壓過文臣,不過更為漫長的和平年代,則是文


    臣死死地壓製武人,後漢穩定了二百年,文臣壓製武將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早已醞釀了不少時間,張揚憑借著三言兩語,輕鬆地撩撥起了文武之間的對


    立,將這三千大軍成功地拉入了他的陣營中。


    “黃琬!”張揚大喝道:“爾等世家看不起本將,本將並不在意,但陛下的聖旨爾怎敢隱匿?若是耽誤了軍情,無數大軍和百姓死於非命,爾於心


    何忍?豎子忒得歹毒!”


    “本官沒有你豈能”黃琬氣得上氣不接下氣,最後勃然大怒道:“你胡說!”


    “殺了他!”


    “為段熲將軍報仇!”


    三千將士經張揚這麽一挑撥,越發怒不可遏,甚至連為段熲報仇的口號都喊了出來。


    黃琬好容易穩定下情緒,轉身向三千將士解釋道:“各位將士,你們聽本官解釋,事情並不是這樣的,張揚一派胡言”


    然而,根本沒人理會黃琬的喊叫,甚至都沒多少人聽到黃琬的話,三千將士的憤怒就如同決堤的河水,洶湧澎湃地湧向四方,漸漸有了失去控製的


    跡象。


    追隨在黃琬身後的五百虎賁郎盡皆麵如土色,這些虎賁郎,說好聽一點,那是天下精銳,可那也隻是說他們的訓練罷了。其實有很多的虎賁郎甚至


    都沒見過血,二百年的安穩生活,早已磨平了這支精銳之師的殺氣,如今的虎賁郎不過是一群樣子貨而已。這會兒看到三千老兵山崩地裂的怒吼,不少


    人已經被嚇得腿腳抽筋了。


    一絲冰冷地笑意掛上張揚的嘴角,從牙縫裏蹦出了冰冷的一個字:“殺!”


    典韋沒有任何的猶豫,縱身一躍便衝進了虎賁郎的陣中,其餘早已嚴陣以待的張揚親衛騎沒有任何的猶豫,紛紛揮舞著兵器,加入了戰團。隻見典


    韋揮舞著兩支大鐵戟直取付麟。不過片刻的功夫,這群號稱精銳的虎賁郎便被屠殺殆盡,虎賁郎將付麟也被典韋一戟斬下了頭顱。


    黃琬驚怒異常,右手戟指張揚喝罵道:“張揚,匹夫,爾怎麽敢”


    張揚根本不想搭理黃琬,也不想給他解釋的機會,冷然下令道:“老典,割了他的舌頭。”


    “遵命!”


    典韋大聲應諾,上前一把拎起黃琬,然後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伸進黃琬嘴裏一攪,黃琬頓時慘叫一聲,張嘴吐出一團血肉來。旋即便咿咿呀呀,


    再不能說話,一雙眸子惡狠狠地盯著張揚,滿嘴鮮血淋漓,表情越發猙獰,狀如惡鬼一般。


    典韋又從黃琬的懷中搜出聖旨,雙手捧上了點兵台。


    張揚結果聖旨,展開一看,果然看到其中不僅有給他增加封邑的聖旨,還有一張略小的布帛,也蓋著玉璽,但寫得內容卻是他張揚大逆不道,命天


    使黃琬就地斬殺。想來這道密旨便是黃琬事成之後給三軍將士看的。


    張揚合上聖旨,向台下的三千將士道:“陛下聖旨上說,為本將增加五百戶的封邑,並沒有其他的旨意,所以,本將如今還是護匈奴中郎將,爾等


    從今天開始便是老子的兵了!”


    “參加將軍!”


    拳頭錘擊胸甲的聲音重新響起,唿喊聲也比剛才更為熱烈。一開始,他們隻不過是礙於聖旨,不得不聽命於張揚,但經過張揚這麽一鬧,他們顯然


    很欣賞張揚殺伐果斷的作風,再加上張揚能戰的名聲,三千大軍的歸心便顯得如此水到渠成。


    張揚猛然舉起右臂,待眾將士的歡唿聲稍歇,這才大聲喝道:“高順何在?”


    高順踏前一步,抱拳道:“末將在!”


    張揚直直盯著高順,大聲下令道:“從現在開始,你便是本將麾下左軍司馬,統率這三千大軍!”


    “末將遵命!”


    羌胡和河東的交界之處,白波賊的大營。


    白波賊的各大頭領齊聚一堂,胡才率先開口道:“諸位,剛剛斥候迴報,那小人屠的數萬大軍已經全部離開美稷城,兵分三路,殺奔並州去了,其


    中一路就駐紮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看來這小人屠是真的想要興兵報複。”


    韓暹、楊奉、李樂三個白波將領湊到簡陋的輿圖之前,仔細察看半晌,李樂開口道:“這小人屠竟然真的出兵並州了?”


    白波賊雖然也是托名於黃巾軍,但他們並沒有對同樣出身黃巾軍的張揚有任何的好感。


    韓暹望著四人中智謀最為出眾的楊奉問道:“楊奉,你怎麽看?”


    楊奉思索片刻,道:“諸位,張揚出兵攻擊並州,我們若是能趁機將河套占下來,未嚐不能成為張揚第二,到時候,我們便能威脅皇帝給我們加官


    進爵,如若不然,我們或是盡起大軍,寇掠三輔,或是連接鮮卑人,攻入幽並。到時候,我們便再也不用過這東躲西藏的日子了。”


    望著其餘三人眼中的**,楊奉繼續道:“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並州丁原可不是個易於之輩,又有堅城可守,張揚一意孤行,勢必碰個頭破


    血流,我們趁機先占下河套,待張揚兵敗返迴之時,一舉滅殺張揚,吞並其眾,這北疆,還有誰是我們的對手,便是那皇帝的寶座,我等也未嚐沒有機


    會。”


    胡才當下大吼道:“幹他娘的,同樣都是賊寇出身,憑什麽他張揚便搖身一變,成為封疆大吏,我等便過著這東躲西藏的日子,夾雜羌胡和朝廷之


    間,受這夾板氣。”


    生性謹慎的韓暹問道:“若是張揚和丁原一戰,損傷不大呢?這廝名聲不小,兵力眾多,想來不是易與之輩。”


    李樂道:“張揚不是易與之輩,我等便是泥捏的嗎?羌胡尚且不是我們的對手,張揚又能如何?再者說,美稷城剛被那小人屠一把火燒成了灰燼,


    想來他肯定沒有多少的糧草輜重。咱們若是不敵,便謹守城池,待張揚糧草一盡,大軍必然潰散,到時候我們再率軍掩殺,必然是一場大勝。”


    其餘三人目光炯炯地盯著韓暹,隻等他下定決心。


    隻見韓暹低頭思慮半晌,隨即拍案而起,大喝道:“幹他娘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咱們幾個也不比他張揚少點什麽,憑什麽他便縱橫一方,我等


    便窩在這蠻荒之地,老子幹了。”


    “爽快!”楊奉道:“既然諸位都同意,那明日我們便點起大軍,繞過河東的張揚部,直撲河套,先下美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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