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城,起風了。


    這事兒在盛夏的並州並不多見,不過整個州牧府內沒人關心這個,對於他們來說,搞清張揚現在的位置才是重中之重。丁原時而看看案幾上的輿圖


    ,時而望望堂外,期待能有什麽好消息傳來。


    不知道是不是丁原的誠意感動了上天,在他第十二次抬頭的時候,曹性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


    “使君,周倉的五千鐵騎已經逼近陰館附近,距離不超過五十裏,再不派援軍可就來不及了。陰館雖說城牆高大,但城中的守軍基本全部被抽調到


    了晉陽,若是周倉率軍攻城,很有可能一鼓而下啊。”


    “不要慌!”丁原本身便是武將出身,不會被這一點小情況就嚇倒,隻見他神色冷靜道:“越是在危急關頭,越是要沉住氣,千萬不要被張揚的誘


    敵之計所迷惑,陰館至少還有二千守軍,保城池不失綽綽有餘,本官問你,張揚的大軍現在到哪了?”


    在丁原的眼中,大敵始終都是張揚,隻要能夠幹掉張揚,其他什麽事都能放放。


    曹性道:“使君,張揚派出了大量的匈奴射雕手和烏桓神箭手,我軍派出的探馬大多被其射殺,喬裝成去山中砍柴和打獵的細作也都有去無迴,至


    今還未能有任何有用的消息傳迴,不過西山附近各縣也沒有發現張揚大軍出動的蹤跡,以末將推斷,張揚的中軍應當還在西山一帶。”


    這就是張揚聰明的地方,他在西山留下了兩千人,任務就是封鎖消息,不能讓丁原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還在西山?”丁原皺眉道:“這都好幾天了,這張揚還是遮遮掩掩的,他這是要幹什麽,恐怕有陰謀。”


    呂布接口道:“義父,張揚賊子的中軍會不會早已離開了西山,現在這一切都是他故意做出來的假象。”


    “很有可能。”丁原一驚,凜然道:“這小人屠最擅長的便是隱匿蹤跡,千裏奔襲。當初他還在南陽的時候,便是憑借這一辦法使得秦頡疲於奔命


    ,不僅宛城失守,就連秦頡自己命也搭了進去。還有劉虞,他滿以為張揚會奔襲薊縣,但張揚卻聲東擊西,一舉端掉了遼西烏桓的老營,使得劉虞手下


    的騎兵大打折扣。張揚此賊,用兵詭詐,不可不防。”


    一旁的成廉恭維道:“使君英明。”


    丁原斷然下令道:“傳令下去,各軍據營而守,無論發生什麽事,沒有本官的將領都不允許隨意出擊。哼,本官就不信了,任你有千般妙計,本官


    不接招你又能如何?”


    “遵命!”


    “從西山到晉陽,不管是官道還是小路,多設明樁暗卡,但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即刻迴報!”


    “遵命!”


    “再傳令雁門太守,讓他堅守城池,不得出戰,至少得保證陰館十日不失!”


    “遵命!”


    離石,護匈奴中郎將舊營。


    虎賁郎將付麟急匆匆地跑進黃琬的大帳,沉聲道:“大人,張揚來了。”


    這黃琬被免官之後重任太仆,正是劉宏為張揚加爵的天使,不過這隻是明麵上的理由,否則也不會一直逗留在離石的大營中,劉宏派他來的目的,


    正是要殺掉不受控製的張揚。


    黃琬霍然起身,問道:“人在何處?”


    “已到轅門之外。”


    “張揚帶了多少人馬?”


    “隻有三百餘騎。”


    “隻帶了三百餘騎?”黃琬先是一陣錯愕,隨後轉為狂喜,道:“也不知這張揚是自信還是大意,不過無所謂了,此乃天賜良機。”


    略微思索片刻,黃琬低聲交代道:“爾速速率領五百虎賁郎伏於大帳四周,待會本官會將張揚請進大營,擺好香案,宣讀聖旨,爾看本官手勢行事


    ,待本官舉起右手,爾便率虎賁郎突入營中,亂刀將張揚斬殺!”


    “末將遵命!”


    在黃琬和付麟商量的時機,張揚早已率人進入大營之中,直接便來到了校場之上。


    “咚咚咚!”


    黃琬在大帳中等了半天也不見張揚前來,正驚疑不定之時,忽聞校場上鼓聲大振,不由驚訝道:“何處擊鼓?”


    左右皆道不知,忽見付麟匆匆而入,滿臉急色,大聲道:“大人,大事不好,張揚進了轅門之後徑直去了校場,如今正在擊鼓點兵。”


    “什麽?張揚去了校場?”黃琬大驚失色,道:“還擊鼓點兵?其不知天使在營中?真是豈有此理!”


    付麟急道:“大人,現在我們怎麽辦?”


    黃琬略一沉吟,道:“立即點起虎賁郎,隨本官前去校場,說不定得在三軍麵前將其斬殺了。”


    付麟道:“在下遵命!”


    校場之上,激昂的鼓聲衝霄而起,一隊隊鐵甲嚴整的士卒從營帳中魚貫而出,在校場之上擺開陣勢,整個校場上一片肅殺之氣。


    果然是一群精兵,張揚點點頭,舉步走上點將台,一雙冷冰地眸子直直望著台下的大軍,整個人就如同一塊棱角分明的石頭,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氣


    息。


    典韋手持一杆沉重的大旗跟在張揚身後,待張揚站定之後,典韋將手中大旗狠狠往台上一頓,卷起的旗麵猛地一抖,迎風飄揚開來,露出黑色的旗


    麵,上麵寫著鬥大的一個張字。


    邊上還用金線繡著“護匈奴中郎將”一行小字。


    “漢軍威武!”


    肅立在台下的三千精兵整齊地右拳撞胸,給張揚行了一個軍禮。這可不是他們心中有多擁戴張揚,這隻是漢軍向主將致敬的禮節,僅此而已。不過


    這群早已沒娘的孩子確實需要一個主將,他們並不關心誰來做他們的主將,有就可以。


    當然,張揚也絕不會認為,這三千精兵會因為他的兇名便對他刮目相看,俯首帖耳。不過張揚也不在乎這個,隻要給他時間,他有一萬種方法將這


    支大軍徹底打上他的烙印。


    張揚站在點兵台上一眼望去,台下的大軍陣形整齊,氣勢如山,雖然兵器鎧甲多有破損,但隱隱透出隻有百戰之師才能擁有的肅殺之氣,不虧是曾


    經跟隨在名將張奐身後,縱橫草原的精銳之師。


    張揚的目光如刀一般落在大軍陣前的一名小校身上,大聲道:“你,出列!”


    那小校昂然踏前一步,直直迎上張揚如刀一般的目光,神色從容,步伐沉穩。


    張揚點點頭,道:“叫什麽名字?”


    小校大聲道:“末將高順。”


    聞聽高順之名,張揚感覺一陣怪異,沒想到被他搶了陷陣營名字的苦主就在麵前。不過,根據張揚的記憶,這高順不應該在呂布麾下嗎?怎麽會出


    現在這裏?


    沒思考太多,張揚暗暗進入係統,問道:“高順是什麽屬性?”


    “高順,統率92,武力85,智力58,內政36。”


    對於高順的屬性,張揚心中一陣滿意,92的統率絕對算得上大將之才,更為難得的是,這高順乃是一名練兵的奇才,否則也不會有原來三國中最強


    兵種之一陷陣營的存在。


    “人都到齊了嗎?”


    高順大聲道:“稟將軍,護匈奴中郎將營三千一百四十二人,一個不少,全部到齊!”


    張揚點點頭,厲聲問道:“爾等可知本將是誰?”


    其實張揚問的是一句廢話,如果高順不知道他是誰,怎麽可能把他放進大營?不過,張揚要是知道高順就在前些時日,一舉拒絕呂布進入大營,恐


    怕就會趕到慶幸了。


    高順道:“知道,將軍正是陷陣將軍,護匈奴中郎將,冠軍侯,張揚將軍!”


    張揚道:“既知本將官職、名諱,如何還不見禮?”


    高順右拳再此撞胸,朗聲道:“末將參見將軍。”


    “參見將軍!”


    高順的身後,拳頭撞擊鐵甲的聲音不斷迴響,三千大軍齊齊行著軍禮。


    張揚點了點頭,淡然道:“行了,都起來吧。”


    “謝將軍。”


    張揚此舉看似多此一舉,其實是必須的過程,這是一個主將在宣告自己對大軍的統治權,也是一支大軍第一次正式參加自己的主將,馬虎不得。


    張揚仔細觀察片刻,發現三千人中並沒有一人比高順官職更高之後,大聲下令道:“高順,本將知你武藝不俗,且有治軍之能,今命你為左軍司馬


    ,統率這三千大軍”


    “且慢!”


    張揚話還沒說完,便被校場外的一聲大喝打斷,硬生生地阻擋了張揚的命令。


    眾人齊齊迴頭,隻見天使黃琬大人在五百餘名虎賁郎的護衛下匆匆趕來。黃琬縱馬直接來到點將台下,這才翻身下馬,仰視台上的張揚道:“張揚


    將軍,爾可知本官有天子詔令在身?如何不先領詔令,便先行點兵?”


    張揚麵色不變,道:“天使恕罪,本將還真不知曉有天使在營中,不過也不算遲,煩請天使大人當眾宣讀詔書,令三軍將士也知曉一下陛下聖意。


    ”


    黃琬皺眉道:“如此大事,豈能兒戲?將軍需沐浴焚香,擺設香案,還請將軍移步大營,召集全軍大小將校,再行宣讀詔書不遲。”


    張揚並不買賬,冷然道:“不必了,大軍之中一切從簡,煩請大人在此宣詔。”


    此言一出,整個校場上鴉雀無聲,陷入一片詭異的氣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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