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郎中呢?”


    侯成一邊怒吼一邊將呂布扶進大帳,呂布隨手將侯成一推,道:“本將沒事,鬼嚎什麽?”


    就在此時,宋憲也帶著隨軍郎中趕來,略微給呂布檢查一下,郎中道:“將軍並無大礙,隻是受了些許內傷,將養幾日便好。”


    聞聽呂布無事,侯成、宋憲同時長出一口冷氣,可以說呂布便是這支大軍的精神支柱,隻要呂布無事,上到侯成、宋憲等將,下到普通士卒,都不


    會有太大的問題。


    “報!”


    淒厲的長嚎傳來,一名士卒大步而入,抱拳稟報道:“將軍,魏續將軍為了掩護大軍撤退,率軍斷後,已經”


    宋憲麵露擔憂,抱著一絲僥幸連忙問道:“魏續將軍怎麽了?”


    士卒麵露黯然,滿含悲痛道:“魏續將軍已經陣亡,斷後的二千大軍也已經全軍覆滅。”


    “什麽?”宋憲大吃一驚,不敢置信道:“就這麽片刻的功夫,二千大軍便已全軍覆沒?”


    “可惡!”呂布長身而起,一腳將麵前的案幾踩成兩段,怒吼道:“抬我戟來,今日不殺張揚匹夫,本將誓不罷休!”


    宋憲連忙勸道:“將軍有傷在身,張揚又頗為無恥,不若等將軍傷好之後再為魏續將軍報仇,隻是末將以為今夜張揚必然會前來偷營,我軍還當早


    做準備。”


    呂布也知自己再碰上白天那兩將時討不到好處,借坡下驢道:“哼,便讓這匹夫再多活些時日,宋憲聽令!”


    宋憲踏前一步,抱拳應諾道:“末將在!”


    呂布下令道:“本將傷好之前,全軍由你代為統率,不可怠慢。”


    宋憲眸子裏閃過一絲堅毅,大聲應諾道:“末將遵令!”


    一旁的侯成暗自撇了撇嘴,目露不豫之色,想來對呂布不選他統率大軍頗為不忿。


    美稷城樓之上。


    忽明忽暗的火光照耀下,吳用削瘦的身影仿佛鬼魅一般,一雙眸子裏布滿鮮紅的血絲,在幽暗的火把照耀下,如同兩團鬼火在熊熊跳動,為了美稷


    的城防和婦孺的遷徙,他已經連續好幾日沒上合過雙眼了。


    “軍師。”


    就在吳用差點在城樓上睡著之時,急促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隻見同樣滿臉疲憊的廖化大步踏上城樓。


    “軍師,幸不辱命,整個美稷所有的城牆都被加高到了三丈以上,破損的地方也已經修補完成。”


    “嗯。”吳用點了點頭,道:“辛苦將軍了。”


    廖化道:“份內之事,何談辛苦,倒是軍師數日未眠,還是去城內休息一下吧。”


    不等吳用迴答,一名小校大步踏上城樓,抱拳道:“軍師、將軍,斥候急報。”


    “講!”


    小校道:“斥候迴報,冀州軍並未在馬邑停留,徑直朝美稷而來,如今距離美稷最多不朝過五十裏。”


    吳用眉頭緊促,問道:“那臨戎的涼州軍呢?”


    “涼州軍自出了涼州以後便快馬加鞭,七日之內連行五百餘裏,如今距離美稷最多也不過百裏。”


    “什麽?”廖化一臉震驚道:“也就是說,最遲不過明日,涼州軍和冀州軍便可迴師美稷城下?”


    吳用背負雙手,在城樓上來迴渡步,廖化和小校目光凝聚在吳用的身上,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深怕打斷吳用的思緒。整個城樓之上一片寂靜,隻


    有火把燃燒的劈啪聲不時響起。


    半晌,廖化忍不住道:“軍師,現在怎麽辦?”


    雖然張揚是以廖化為主將鎮守美稷,但在張揚的麾下,劉伯溫和吳用的地位顯然不低,張揚遇到什麽事都會找這兩人來商議,廖化便更不會自作主


    張了。


    吳用猛然將腳步停下,問道:“元儉將軍,主公的大軍可有消息傳迴?”


    廖化沉聲道:“最後一波斥候迴報說主公的大軍已經在龍門渡遇到了並州軍,但是是否交戰,戰況如何,不得而知。”


    吳用的臉上閃過一絲憂慮之色,道:“也就是說,主公能不能擊敗並州軍,何時能擊敗並州軍,何時又能返迴都不得而知”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麽,


    吳用又問道:“正方將軍呢?現在何處?”


    廖化道:“正方正在安排婦孺的撤離。”


    吳用點點頭,繼續道:“已經轉移了多少人?”


    “總共大概五六萬吧,某家也沒有多問。”


    “夠了!”吳用臉上閃過一絲冷色,道:“婦孺轉移就到此為止,讓正方將軍前來議事。”


    “遵命!”


    小校應諾一聲,大步離去。


    等不多時,滿頭大汗的李嚴大步趕上城樓,沉聲問道:“軍師,末將正在安排婦孺轉移,不知有何要事?”


    吳用歎息一聲,道:“正方將軍,我們沒時間了。”


    “沒時間了?”李嚴皺眉道:“軍師的意思是說可末將隻轉移走五萬多人,還有七八萬人沒來得及轉移。”


    “差不多了。”吳用的目光中滿是凝重,幽幽道:“冀州軍和涼州軍明日便會殺到,再轉移也來不及了,就算我們勉強送出城外,隻怕也難逃一死


    ,就讓他們留在城內吧,若是主公能夠及時迴援,美稷城不被攻破,他們就還有一線生機。”


    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麽,吳用急忙問道:“蔡翁和蔡小姐送出去了嗎?”


    “這”李嚴一臉難色,不知如何迴答。


    “加亮不必為我父女二人煩憂,老夫身為護匈奴中郎將長史,豈可率先逃命?至於小女”


    剛剛趕到的蔡邕一邊說一邊麵露無奈地看著一旁的蔡琰。


    “我等他迴來!”


    蔡琰的聲音並不高,但充滿堅定。


    吳用點了點頭,道:“如此也好,不過,還有一件事得在敵軍殺到之前完成。”


    說完,吳用迴過身來,望著還在各處忙碌的匈奴奴隸,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機。


    “大戰一旦爆發,我軍必須全力守城,沒有多餘的人手看押俘虜,所以”


    吳用話音一頓,以手比刀,在脖子上狠狠劃過。


    廖化吞了一口口水,艱難道:“軍師的意思是,殺了這一萬多奴隸?”


    吳用麵色不變,重重的點了點頭。


    “可是,這可是一萬多精壯勞力,這麽做,是不是”


    吳用道:“軍情緊急,顧不得這些細枝末節了,若是我軍和敵軍大戰之時,這群奴隸在背後作亂,美稷城都可能被破,留著這些奴隸又有何用?為


    了能夠安穩的守城,他們必須死!”


    廖化麵色凝重,道:“某家明白了。”


    吳用把目光轉向李嚴,道:“正方,這件事交給你來辦,正好讓你麾下的新軍和劉虞的降軍見見血。”


    李嚴顯然也明白此時的特殊情況,抱拳道:“末將遵命!”


    夜色濃重,並州軍的大營之中卻是一片燈火通明。


    奉命暫時統率大軍的宋憲不敢有一點點的怠慢,派出了無數的斥候沿著大營一刻不停地巡邏,唯恐張揚趁夜偷營。不僅如此,宋憲還加快了步卒渡


    河的速度,哪怕天黑了也不曾停止,盡一切可能充實著大河這邊的並州大營。


    在數十名親兵的護衛下,心緒不寧的宋憲登上轅門,守門的小校迎了上來,大聲道:“小人參見將軍。”


    宋憲凝視著營外迷霧一般的夜色,問道:“營外可有什麽動靜?”


    “稟將軍,並無動靜。”


    “嗯,加強戒備,不可放鬆,但凡有一點風吹草動,立刻來報。”


    “遵命!”


    話音剛落,一支漆黑的利箭飛來,正中守門小校的喉嚨。


    “敵襲!”


    呆愣半晌之後,轅門上頓時響起了淒厲的大喊。


    “不要慌,擂鼓,召集全軍!”


    宋憲的大吼在轅門上響起,頓時讓慌亂的士卒逐漸鎮定下來。


    “嗖!”


    不過就在此時,淒厲的破空聲自前方無盡的黑暗之中響起,宋憲麵色大變,急欲閃避之時,一枝足有拇指粗細的狼牙羽箭早已射穿了他的左肩,強


    大的慣性將他的身軀向後帶去,直接將他釘在了身後的木轅之上。


    “將軍!”


    守門的士卒和宋憲的親兵驚慌失措的大叫起來,宋憲隻感覺全身發冷,難以動彈。


    “嗖!”


    又是一聲破空聲響起,不過這一次的宋憲再沒有能力去閃避,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眼前寒光一閃,旋即喉嚨一涼,無盡的夜風自他的喉嚨灌入,一支


    狼牙箭尤自在晚風中顫抖。


    眸子裏閃過一絲淡淡的悲哀和無奈,宋憲腦袋一歪,氣絕身亡。


    “敵襲”


    話還沒說完,無盡的箭雨紛紛飛上轅門,將還帶在轅門上的士卒通通射死。借著轅門上的火光,隱隱可以看到,無數的鐵騎正在飛奔向大營,將一


    堆黑乎乎的東西丟下之後便又離去。


    “弓箭手,弓箭手快來!”


    一些僥幸不死的並州士卒淒厲的大吼起來,不過敵軍鐵騎早已唿嘯而去,下一刻,無數星星點點的火光在黑暗之中亮起,沒讓並州軍等太長時間,


    這些星星點點的火光便已攢射而下。


    “火箭,敵軍要用火攻!”一名老兵瘋狂的大喊道:“快取水來,準備救火!”


    一排排的火箭衝天而起,卻快速落下,將剛才張揚軍鐵騎丟下的火油迅速點燃,晚風甚急,加速了火勢,熊熊大火很快便蔓延開來,等並州軍從河


    邊取來河水之時,火勢早已失去了控製。大營的轅門、柵欄、鹿角,甚至是營內的帳篷都開始熊熊燃燒起來,整個並州軍大營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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