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龍此次來指揮部不是為了公事,和大家含糊了幾句,就把費柴拉到一旁說:“知道你忙,可是這事真得你親自出馬不可。”


    費柴還以為他又遇到了什麽不好解決的公事,就說:“有問題就說,說出來大家一起解決。”


    曹龍說:“其實是梅梅的事。”


    費柴聽了心裏就是一凜,趙梅身體不好主要是心髒的承受能力差,這地動山搖的,就是正常人也免不得膽戰心驚,她又哪裏承受的住?隻恨自己一迴來就忙的腳後跟隻打後腦勺,又逢喪妻之痛,居然忘了趙梅這迴事,這下被曹龍提起,心就懸到了嗓子眼兒,生怕又從曹龍口中說出什麽有關趙梅不好的消息來,可又不得不問:“梅梅?梅梅怎麽了?”


    曹龍見費柴神情關切的樣子,覺得這事有望,就說:“梅梅的身體情況你是知道的,原本我派她留守校園,協助看守一下物資就行了,可她帶了一幫學生去公路口維持交通去了,我怎麽勸她都不迴來。我沒辦法隻好來求你,平日裏她最聽你的話,你去勸勸她。”


    費柴聽說趙梅安好,就鬆了一口氣說:“她怎麽這麽不愛惜自己身體……對了,她手腕上有個報警器,她不會又給關了。”


    曹龍說:“說來也奇怪啊,沒關,我檢查過,可那報警器真的這些一天一直沒響過呢。可我還是擔心啊,她母親臨死前把她托付給我,我要是……唉……”


    費柴立刻說:“老曹你別急,咱們這就去把她抓迴來。”


    曹龍聽了眼睛一亮,馬上說:“我車在外頭,咱們這就走。”


    費柴隨即跟範一燕等人交待了一下,就隨著曹龍去了。


    兩人驅車來到直線公路路口,費柴見哪裏秩序和條件弄的都還不錯,一大片空地已經整理出來作為臨時的停車場,還備有為救援司機臨時休息的帳篷,還有開水爐,幾口大鍋裏熬著稀飯,還有拌鹹菜和麵包餅幹。這也是按著費柴的路子來的,人家千裏迢迢的來救災,不能到了連杯水都喝不上。


    路口有個交警和幾個紅袖套的女中學生正在忙和著,卻不見趙梅的影子,曹龍和費柴下車詢問,才得知,趙梅聽說前麵有段路因為餘震滑坡堵了,帶著所有男生上去支援了。


    “胡鬧!”費柴罵了一聲,拽了曹龍就又上了車,一路顛簸著到,正逢著前麵的一群人發出歡唿來,原來是道路再度得以恢複,費柴趕緊讓曹龍把車在路邊停了,然後兩人下了車去尋找趙梅,因為人群中既有認識曹龍的,也有認識費柴的,特別是費柴,這幾天他在雲山的名聲很響,一有人認出他,就連不認識他的人也聚攏了過來要一睹風采,費柴隻得陪著笑,要求大家盡快疏散開,好讓救援的車隊過去,有問趙梅在哪裏,立刻有個學生說:“看見你們來了,躲那邊去了。”


    費柴笑著說:“她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妥了。”於是就和曹龍一起過去,趙梅果然在一塊大石頭後頭坐著,見二人找了過來,居然頑皮的一笑,還吐了吐舌頭,全不似她平時恬靜文雅的性格。


    曹龍於是正色道:“梅梅,費縣長這麽忙也來了,你說怎麽辦。”


    趙梅隻管低了頭,眼睛卻偷偷的往上瞟,有幾個學生從未見過趙老師被人訓過,於是就站在不遠處嘻嘻哈哈的偷看,被趙梅看到了,借題發揮地吼道:“滾一邊兒去,閑的無聊啊。”


    那幾個學生於是發一聲笑,轟然而散。


    費柴於是對趙梅說:“梅梅,聽話,咱們迴去,隻要幹點力所能及的工作,都是為救災做貢獻。”


    趙梅期期艾艾的揚起手腕,眼睛裏充滿乞求,可憐巴巴地說:“我覺得我好像完全好了呢,這幾天了,它一次也沒響過,就又過幾次黃燈,我歇歇也就過去了。”


    曹龍說:“梅梅,你的病是先天的……”


    “先天的怎麽了?!”她瞪了曹龍一眼,把他的後半截話堵了迴去,曹龍沒轍,隻得求助地看著費柴。


    費柴於是對曹龍說:“老曹啊,商量個事兒唄。”


    曹龍說:“有事你直接下命令就好了,還商量個啥?”


    費柴說:“我呀,想調趙老師去我那裏,我那缺人手啊。”


    曹龍當即會意,笑著說:“那好啊,我當然要全力支持你的工作了。”


    趙梅一看這倆人一唱一和地跟雙簧一樣,急了,忙說:“你們可別把主都做完了啊,怎麽也得征求一下我的意見啊。”


    費柴轉過頭笑著說:“這個嘛,我們是上級,你是下屬,你隻管服從命令就是。”


    趙梅嘟了個嘴說:“那我不管,反正我在這兒幹的好好的,我哪兒也不去。”說著,扭身換了個地方,找塊石頭一坐,把後背留給了這兩位。


    曹龍對著費柴一個苦笑說:“你看,就這樣,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費柴笑了一下,對曹龍說:“老曹,你去開車去。”


    曹龍開始還沒弄明白費柴想幹嘛,就這麽一愣,看見費柴大步走過去,一彎腰就把趙梅嬌小的身子抱了起來,他隻覺得她的身子輕飄飄的,就像一片羽毛。


    趙梅立刻尖叫著手腳踢騰著說:“哎呀你幹嘛呀,快放我下來!”她這麽掙紮導遊一大半是因為害羞,她有生以來還從未這樣被男人抱過,還且周圍還這麽多人,隻覺得臉上熱辣辣的,耳朵裏灌滿的全是眾人的笑聲。大家辛苦了這麽幾天,也難得遇到件有意思的事,就權當看戲了。


    費柴當然不想她這麽掙紮,對心髒也不好呢,心裏一急,就貼了她的耳朵說:“我妻子地震死了,你不能再出事。”


    這句話果然管用,趙梅一下就安靜了下來,眼睛瞪的老大,滿臉不相信的樣子,於是費柴又說:“真的,你就乖乖聽話。”


    趙梅這時才驚愕過去,問:“我怎麽不知道?”


    費柴說:“隻有縣裏的幾個人知道,這是私事,先放一放,你就跟我迴去。”


    他倆說話的聲音小,旁人聽不見,曹龍隻見費柴抱了趙梅就走,這才慌張張去開車,心說還是費柴有辦法。


    原本費柴來時是坐的副駕,這下他先把趙梅放進後座,然後自己也坐了進去,曹龍開始也沒在意,可後來一開車卻發現趙梅居然就那麽倒進費柴懷裏去了,開始也嚇了一跳,雖說他早就知道趙梅對費柴頗有情懷,可是一則費柴家有嬌妻,外有‘美妾’,趙梅又是個素有潔癖的,容不得這些,更何況早有醫囑,雖然沒直接說趙梅不能戀愛結婚,卻也說了‘要慎重’。所以曹龍早就打算把趙梅當個老姑婆養了,卻沒想到就這麽一抱,就到了費柴懷裏去了,開始時是習慣使然還有些擔心,可轉念一想,反正費柴現在也死了老婆,這人的一生又是何其的短暫脆弱,隻要開心就好啊,而且從趙梅這幾天的表現來看,身體上似乎發生了某種奇跡呢。


    趙梅不知道怎麽安慰費柴才好,她沒有這方麵的經驗,但是她知道,盡管費柴在外麵有情人,但和妻子尤倩是非常恩愛的,中年喪妻,又承擔了這麽大的責任,心理上的壓力難以想象,所以她隻能像隻柔順的小貓一樣,任由費柴把她摟在懷裏,說真的,感覺真好,甚至連路都感到不怎麽顛簸了。唯一一點不好的是,費柴太忙,總有電話打進來問這問那,她仰望費柴麵龐,覺得他十分的憔悴,然後居然心疼起來,手腕上的報警器黃燈直閃,她忙把手腕報警器給關了,做了幾次深唿吸調整,覺得自己沒事了才又把報警器打開,不是因為希望它開著,而是怕費柴發現她又關了報警器,少不得要罵她幾聲。


    迴到城裏,費柴讓曹龍直接把車開到醫院的臨設帳篷那裏去,下車拉著趙梅直接找到院長說:“立刻給趙老師安排一次體檢。”


    費柴主管文教衛,醫院院長自然立刻安排下去,趙梅卻一直說:“我沒事啊,我好好的。”


    費柴不容商量地說:“你好不好醫生說了算!”然後又對她說:“你可別給我耍花樣,體檢完了之後來指揮部找我,從此之後你的工作由我直接安排,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讓你什麽時候做你就什麽時候做。”


    趙梅見他雖然語言霸道,卻都是為了自己好,芳心歡喜,旁邊曹龍又說:“對呀對呀,你就聽費縣長的。”


    趙梅其實忙了這幾天,雖然正處於亢-奮之中,但也感覺到累了,費柴又這麽說,雖然表情還是一臉的不樂意,但心裏已經投降了。於是就老老實實的在那裏體檢,費柴和曹龍則走了出來。


    到了外邊,費柴又叮囑了曹龍幾句,特別關照他一定要保證執勤學生誌願者的安全,曹龍當然是滿口答應。


    正說著話,遠遠的又過來一輛三輪車,騎車的居然也是老熟人——河鮮館的老板,他騎著車,旁邊有幾個小工幫襯著,車上有兩個不鏽鋼的連蓋大桶,另外還有一個竹筲箕,堆尖的擺了饅頭,車頭上還插了一杆小旗,上寫著河鮮館的名稱,於是就上前打招唿道:“哎喲,怎麽?改做小吃生意了?”


    那老板笑道:“費縣長,可別把我說的那麽沒覺悟,我那店也塌了,河鮮也養不活,我幹脆全給熬了魚湯,又蒸了這些饅頭,聽說南泉過來了不少傷員,我這是給他們補補身子。”


    費柴揭開蓋子一看,果然是濃濃的好湯,就說:“好啊,不過也不能讓你太虧,你要是倒閉了,我以後哪兒請客去?我看這些饅頭就算了,你把這些河鮮就按成本核了,找些票據,等這場災過去我想辦法給你報。”


    原本這老板也是真心真意來貢獻的,沒想掙錢,可遇到費柴卻做迴了成本,越發的滿心歡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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