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倩就費柴說著說著話臉色忽然不對了,忙問:“哎呀老公,你怎麽了?不舒服啊。”


    “我沒事。”費柴靠在沙發上,眼睛看著天花板,一手搭著額頭說:“我就是覺得啊,我現在越來越不像我自己了。”


    尤倩笑了一下:“我當是什麽呢。”然後就撂下計算器,從沙發上爬過來鑽進他懷裏說:“我知道老公很辛苦的,我沒工作沒收入,兩個孩子要上學,這麽重的擔子全要老公一個人挑哦。再說了,現在不都是這樣嘛。”


    “是啊~”費柴摟著嬌妻說“不都這樣兒嘛。”


    費柴的歸來,雖然帶來了地防處的中興,但也遇到了幾個難事,以前費柴隻是處長,隻管做事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不用說,自然有魏局和朱亞軍幫著張羅支援,現在魏局退休,朱亞軍也整日裏忙著往省城調動,根本就顧不上這塊兒,其餘幾個局領導也都是廟裏的菩薩,擺設。所以裏裏外外的事兒全都得費柴親曆親為,唯一得以自-慰就是通過這個一跑,還真又多認識了不少朋友,讓他的關係網又厚重了一層。


    還有件事讓費柴不滿意,那就是吳東梓總是不怎麽給力,以前是個多麽能幹的人啊,現在做事不盡心不說,還神神叨叨的,有時候上班還經常發愣,雖然現在有了章鵬做助手,做事也盡心盡力,可畢竟業務不是他的強項啊,氣的有時候真想拖過吳東梓來,揪起脖領子狠狠的搖晃一番,然後再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還沒等他去問,事情就出動的找上了門來。


    那一日費柴正在辦公室看圖表,忽然聽到外頭有嬰兒的哭聲,開始也沒有在意,可是後來那哭聲卻越來越近,最後居然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外間,在抬頭,一個抱著孩子的婦女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麵前。於是他幾乎是出於本能的問了一句:“請問您找誰?”


    那女人說了聲:“就找你!”然後氣鼓鼓地往沙發上一坐,一點兒也不客氣。


    費柴覺得不對勁,仔細看了看那女人,隻見那女人穿的不錯,就是搭配有些土氣,臉色蠟黃,身體卻挺胖,一般凡是這種模樣的人,通常是生活不好,或者太好。費柴指覺的這女人眼熟,名字就在腦海裏打轉可就是不出來。那女人見他盯著自己看,沒好氣地說:“怎麽?認不出來了?還是做的孽太多?”


    這話說的就太曖昧了,費柴心說我作孽也不作你這樣兒的啊,可就在這時,腦海中一閃。“你是趙淑梅~!”他脫口而出。


    費柴總算是認出了這個女人,這女人就是老對頭安洪濤的老婆趙淑梅。費柴雖說以前見過她,可她那時雖說長的不好看,打扮又土氣,可畢竟是農村女子,身上那股健康能幹的勁兒還在,誰知現在變成了一個黃臉胖女人,也難怪費柴一下子認不出了。


    原本認出了她,費柴也想好歹給她一個好臉的,怎麽也算是認識啊,可是趙淑菊今天來可不是來找熟人聊天,她把孩子換了個手抱,興師問罪般直愣愣的問:“聽說你現在是副局長了?”


    她雖然話音很不客氣,可是費柴還是耐著性子笑著說:“是啊,剛任命不久。”


    趙淑菊說:“那我就隻好找你了。你現在也是領導了,哎……你怎麽就不好好教育一下你的手下啊,好嘛,轟走一個又來一個,你們當我們家什麽地方啊,啊?當我們家的人是什麽人啊!”


    費柴也問了一個一萌二五六,這都哪兒跟哪兒的事兒啊,安洪濤和金焰的事情不是已經解決了嗎?於是就說:“小趙你別急,你說的到底怎麽迴事啊,我不明白啊。”


    “你不明白個屁!”趙淑菊一下罵了起來,往起來一站,動作猛了些懷中才安靜下來的嬰兒頓時哇的一聲又大哭起來。趙淑菊也不管孩子,隻管劈頭蓋臉的對著費柴就是一頓臭罵。費柴倒是不怕她罵,隻是擔心她罵的激動了把孩子當石頭砸過來,這要是一個沒接住還真的就做了孽了。不過她這一罵到讓費柴多少聽出點意思來,好像是吳東梓又和安洪濤有了點啥。


    吳東梓對安洪濤有好感這不是什麽秘密,可也沒聽說倆人摻和到一塊兒去啊,不過說起來吳東梓最近表現很失常,確實也挺可疑。如果是真的,要想起當初吳東梓還說自己是個雛兒,可真是便宜了安洪濤這個混蛋了。


    若是論智商,論體格,費柴敢和任何人叫板,可罵架真的就不是他的長項,所以完全是被趙淑菊壓著罵,一句嘴都沒機會還,就在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費柴才拿起來,趙淑菊就吼了一聲:“不準接!”讓來一下把電話給壓斷了,費柴是真急了,吼道:“小趙!我還要工作!請你自重一點,要鬧迴家去鬧!”


    “迴家?!”趙淑菊又大聲哭鬧道:“你讓我迴家,我現在哪裏還有家啊,我的家全被狐狸精搬空偷盡了哇,天咧,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


    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如果事實都成立,趙淑菊也確實挺慘,從老家出來嫁個不錯的男人,卻被那男人背叛,在城裏又無依無靠的,可這麽一鬧,就有理也變無理了。費柴又拿出手機,想給安洪濤打個電話,讓他來把這個惹事精領迴去,可才拿出手機來,趙淑菊又撲過來奪手機,這費柴可不能讓她得逞了,可手才碰了她一下,她就往後跌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唿天喊地地哭道:“不得了啦,打死人啦,這是官官相護要殺人滅口啦。”


    這麽一鬧騰,本樓層的也都聽見了,也有人進來勸解,可哪裏勸的住,有人就讓費柴先避一避。可費柴不是個怕事躲事的人,別人喊他躲,他偏偏不躲,反而讓人給安洪濤打電話,並說:“今天這事兒,不給我說清楚個二五六,這兩口子誰給別想出這個門兒了。


    就在這時,黃蕊急匆匆的趕來,擠進人群說:“咋迴事啊,費局,係統又報警了,剛才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


    費柴一聽,忙問:“報警?幾級?”


    黃蕊說:“馬上就要突破三級了,數據還在上漲!”


    費柴一聽就往外走,還自言自語道:“真是什麽時候著急什麽時候來事。”


    趙淑菊一見費柴要走,隨手把孩子往黃蕊懷裏一塞,騰出兩隻手把費柴的大腿抱了一個結實,哭道:“不能走,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一肚子委屈跟誰說去?”


    費柴一邊掙紮一邊說:“你放手,我有事兒。”


    旁邊也有人勸道:“你放開他,他真的有事,係統報警,是地震警報哦。”


    趙淑菊仍舊不鬆手,她是農村出來的,力氣大,費柴掙紮著,力氣用小了掙脫不開,用大了又怕傷了她,而旁人也怕惹禍上身,隻動嘴,沒一個敢動手的,黃蕊懷裏抱了個哇哇大哭的嬰兒,更是不敢動彈。而趙淑菊抱了費柴的腿,更是跟得了理一般,哭鬧的越發厲害,鼻涕眼淚的抹了費柴一褲腿兒“哎喲,我家的天都塌啦,地震咋啦,大家一起死了算啦!”哭到動情處,也可能是餓了,找準費柴的大腿,吭哧就是一口。費柴疼的眉毛一立,捏起拳頭卻忍著沒有落下去,可就在這時旁邊一道人影閃過,‘啪’的一聲,趙淑菊的黃臉上就多了五道手指印子。大家一看,動手的人是包應力。


    一下子,不但周圍靜了下來,連趙淑菊也一下子不哭不鬧了,因為她萬萬沒想到,真的有人敢打她。待她看清打她的人是個二十郎當的年輕小夥子時,又來了精神,一張嘴,可聲音還沒出來,鼻梁子上又挨了一拳,伸手一抹,滿手背的紅,這下算是受了刺激了,放開了費柴的腿,吼了一聲:“老娘跟你拚了!”一頭朝包應力撞去。


    包應力沒防到她來這一手,居然給撞了一個正著,被抵到牆上動彈不得,想把她往外推,卻很不好意思地抵不過她的蠻力,於是喊了一聲:“費局你快走!別管我!”那語氣喊的很烈士。


    費柴見自己在這裏也起不了什麽作用,況且天曉得地防處係統那裏出了什麽樣的警報,於是就借這個機會惶惶然逃了出來,一出門正遇到朱亞軍也趕了來,迎頭見了他就問:“怎麽迴事?”


    費柴也顧不上他,一邊走一邊說:“趕緊!給安洪濤打電話!”說完就急匆匆地感到了地防處的機房。


    到了機房,章鵬見他來了,忙說:“費局你可來了,係統報警了,給你打電話你沒接,我讓小黃和小包去喊你……您那邊兒挺鬧,咋迴事?”


    “行了這個等會兒說。”費柴見數據已經傳送到了大屏幕上,就匆忙先掃描了一遍,發現這是最近最嚴重的一次地質災害預報,是地震,震級在4.5——5級之間的可能性達到了78%,還好根據計算震源也比較深,地震中心也不在南泉市轄區,而在臨市金烏的藏寧縣。


    “東子呢?”費柴問“不在,電話手機都不接!”章鵬小心翼翼地說:“我已經把數據圖表給金烏市地震局和減災辦發過去了,朱局那兒也打了電話。”


    金烏市沒有設置地質監測局,相應的工作是由地震局和市減災辦承擔的。可雖說震源中心在藏寧縣,但從地質構造上來說,南泉和金烏同屬一個地質板塊相互間的運動都是有影響的,費柴擔心金烏的這次地震也是屬於最近南泉地質板塊頻頻異動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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