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會,魏局帶著費柴去辦公室,雖然是個會議室改的,但也像模像樣,桌椅沙發飲水機樣樣齊備。費柴才一進去開始沒看見人,幾秒鍾後才發現在屋子角落的一張辦公桌後麵站起一個老頭兒來,衣著簡樸的彷佛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胳膊上還帶著一對藍袖套,以前可能是深藍色的,但是因為洗的次數多了,很多地方已經泛白,靠近手肘的地方還打了幾塊補丁。再看他的臉龐更是離譜,整張臉密密麻麻的都開了五線譜了,走起路來佝僂著腰,說他有六十開外那是一點也不多。


    魏局朝那老頭招手道:“老鄭快點,這是你們費主任。”


    老鄭低著嗓子,語調平緩地說:“全局大會上見過了。”


    魏局笑著轉向費柴說:“老鄭是咱們局的元老了,比我來的還早呐。”


    費柴曆來尊重前輩,聞之馬上主動伸出手和老鄭握了握,隻覺得老鄭的手既粗糙又冰涼,活脫脫一隻民工的手。


    看得出,魏局雖然對老鄭滿臉堆笑,但心裏絕對是不屑的。


    和老鄭打過了招唿,魏局又親自拉開玻璃門,探手說:“小費啊,看這兒,雖然是隔出來的,可辦公還湊合,你先用著,等以後咱們辦公室重新調整了,再給你安排。”


    費柴說了聲怎麽當得起,又和魏局就誰先進辦公室推讓了一番,這才進去了,一看裏麵條件也是不錯,桌上有電腦,甚至還安裝了獨立的空調,就點頭說:“挺好挺好,和我在野外隊的帳篷和簡易房來說,簡直就是天堂啊。”


    魏局也笑道:“小費你年輕,又有才華,好好幹,以後還是你們年輕人的啊。”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魏局推說市裏還有個會,就和費柴再次握手話別。等他一走,費柴關上了玻璃門,往寬大的老板椅上一座,左右轉了兩圈,又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雙手往座椅扶手上一拍,自然自語地說:“鹹魚翻身,好日子終於來啦。”他此時心情愉悅,頗有揚眉吐氣之感。


    還沒美夠,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拿起來一聽,原來是朱亞軍打來的。朱亞軍笑嗬嗬地問:“咋樣,對辦公壞境還滿意嗎?時間匆忙,沒來得及布置,空調也是舊的。”


    費柴聽了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空調,隻見空調擦的幹幹淨淨的,沒看出哪點兒舊來,就說:“挺好啊,挺暖和的,也沒啥噪音。”


    朱亞軍又說:“你先湊合用著,缺什麽了直接跟沈星說,覺得不方便和他說的,直接跟我說,一句話,我有的,你要你就拿去。”


    費柴就開先玩笑說:“那我要幹你這局長,你也給?”


    朱亞軍哈哈大笑道:“你還別說,就憑你的才華,幹個主管業務的副局長那是輕輕兒的,不過要說搞行政嘛,你就不如我了。”


    “那倒是。”費柴覺得朱亞軍這話也確實說在理上。


    朱亞軍又說:“你先把班子搭起了,電腦打印機傳真機啥的,局裏也訂了一批,下周就到貨,優先給你們用,在人力方麵嘛……你那兒現在隻有個老鄭……你要是覺得他老了……技術不趕趟咱們慢慢調整,先別急,畢竟是局裏的原來,家裏生活也困難,咱們不能……”


    費柴知道他的意思,就說:“那是那是,而且古話說,家有一老,猶如一寶,老人兒都是經驗豐富的,也有他的優勢。”


    朱亞軍說:“那行,你先湊合幹著,還是那句話,咱們慢慢調整,我還有事先掛了啊。”


    放下電話,費柴站起身來,走到牆邊打開書櫃,裏麵空蕩蕩的,他就想著該把哪些常用的書拿到辦公室來,正想著,就聽見有人敲玻璃門,還有人喊道:“費主任,在嗎?”


    費柴一聽,正是章鵬的聲音,忙說:“進來。”


    隻見章鵬推開門進來,微微一欠身子說:“費主任,我這就算是找你報到啦。”


    費柴笑道:“你動作還真快啊。”


    鄭鵬也笑著說:“那是啊,我盼著做業務都好多年了,有機會那還不得快點兒?”


    費柴說:“嗬嗬,看來你比我性子還急啊。你看外頭那些桌子,想坐哪張就坐哪張,嗯……你在看看還缺什麽,列個單子……幹脆,以後咱們這兒再來人,就由你負責把缺什麽辦公的東西統計一下,咱們一起去辦公室領取。”


    章鵬很誇張地立直了身子說:“保證完成任務。”


    費柴笑著說:“瞧你,跑我這兒當兵來啦。”


    章鵬也跟著嘿嘿的笑,笑過了又說:“還有件事兒。”他說著從口袋裏拿出兩把車鑰匙來輕輕放在辦公桌上說:“局裏給咱們兩台車,一輛四驅,說以後跑縣區鄉鎮用,還一輛藍鳥當公務車,您看……”


    費柴把兩把鑰匙用手往前推迴了兩三寸,才說:“四驅以後咱們下鄉鎮用,平時太費油,就不動了。但要保持車況,要做到隨時能開的走。你原來就是局裏的專職司機,這方麵也是行家,這兩輛車就有你負責管理。”


    章鵬聽了麵露喜色,伸手接過鑰匙,又裝迴到了衣袋裏,然後就告辭出去找辦公桌了。


    雖然有玻璃門隔著,但是並不隔音,不多時又聽見章鵬在外麵打招唿說:“東子來啦。”


    後者隻是嗯了一聲,隨後就有人敲費柴的玻璃門了。


    費柴喊了聲請進,隻見進來了一個身材單薄的小夥子,矮個兒,留著短發,不知道咋地,整個頭型覺得有些怪,他還戴著一副看上去比酒瓶子底兒還厚的茶色鏡,尖下巴,削肩膀,一進來就說:“費主任,我拿人事檔案給你。”嗓音有幾分沙啞。


    她說這話的時候,兩手空空什麽都沒有,說完了,才從口袋裏拿出一個u盤來。這時費柴才發現自己一直沒把電腦開機,忙開了,接過u盤。那小夥子又說:“不包括中層幹部,其他人的資料都在裏頭,你拷貝了還給我,我還等著用呢。本來想通過內部網給你傳過來,可是你們還沒接通呢。”


    費柴笑了一下說“稍等啊,我等機子啟動了。你坐。”


    小夥子也不客氣,就在沙發上坐下,費柴又問:“喝水嗎?”


    小夥子擺手說:“不用,我辦公室泡的有茶。”


    費柴見他說話冷冰冰的,情知是個不好搭話的,於是也就不再說話,靜等電腦啟動了,把u盤上的信息拷貝了,然後拔出來還給小夥子說:“謝謝啊。”此時他的語氣已經冷淡了許多,純粹是禮貌罷了。


    “不客氣。”小夥子也同樣禮貌地迴應了一句,拿著u盤就出去了。


    接下來費柴就開始打開文件為自己選手下。不過任何人在選擇上都是有傾向性的。費柴首先就查了章鵬。因為章鵬其實是朱亞軍派來的人,盡管費柴對機關那一套明爭暗鬥的不感興趣,而且也覺得朱亞軍也不會害自己,所以他主要是查查章鵬到底是不是如他自己所說的那麽能幹。一查果然不錯,章鵬畢業於一個老牌的地質技校,現在這個技校已經升格為大學了。章鵬很不幸,是這個學校的最後一批中技畢業生,所以說有時候留級也有好處呢。這所學校在地質界頗有名氣,早些年的畢業生分配之後半年,準備任命為技術員。章鵬從這裏畢業,能力應該不差。


    接下來費柴查了老鄭頭鄭如鬆,這不查還好,一查嚇了一跳,這局機關裏可真是藏龍臥虎哦。鄭如鬆以前的經曆和自己有些相似,都是在野外隊一幹幾十年,隻是他在野外幹的時間比費柴還長,直到四十多歲才調迴到局機關。而且在這之前參與了多項重大的國家級項目,獲獎無數。不過自從迴到局機關後就仿佛消聲滅跡一般,再無一點成就。


    “這可都是人力資源的閑ng費啊。”費柴感歎了一下,再往下找就不知道從何找起了,隻能一個個的翻,忽然翻到一個人,覺得眼熟,一想,這不就是剛才來送檔案的那個小夥子嘛?好像聽章鵬叫他東子來著,於是就留神多看了兩眼,這一看,就忍不住笑自己眼拙了。因為人家的名字叫吳東梓,這被誤聽成東子還無所謂,最離譜的是,人家在性別一欄上明明填的是個女。費柴又仔細迴想起那人的外貌來,怎麽都想不出會是個女的。於是就拉開玻璃門,見章鵬正在擦桌子,就問:“小章啊,那個剛才來送檔案的是叫吳東梓。”


    章鵬一抬頭說:“是啊,沒錯兒,我們平時都叫他東子。”


    “哦。”費柴又問“那他男的女的?”


    章鵬一聽差點兒樂了出來:“合著您也沒看出來啊,他呢……”章鵬說著,迴頭朝門外看了一眼才說:“她生理上呢,可能是個女的,可我怎麽也看不出來。不過你可別當著她的麵說她像男人啊,不然……”他說著甩了甩頭,做出一副害怕的樣子來。


    費柴笑著說:“原來是這樣啊。”說著又關門,迴到座位上繼續看檔案。


    吳東梓的履曆非常的棒,也是個不世的的地質人才,隻是不知道怎麽的,這麽個地質人才卻在政治處做行政呢,真ng費啊。這麽一來,費柴就打算把吳東梓這個像男人的女人也拉入麾下了。


    接著往下看,一個又一個的看,看的頭都暈了,再看時間也快到中午十二點了,於是就做了個快速檢索,又選了兩個人。一個叫錢小安,是個眼鏡小夥子,才25歲,地質學院畢業,參加工作才一年多,正是血氣方剛想做一番事業的時候,而且精通計算機是個業餘程序員。另外還選了個醜女,叫金焰,從照片上看皮膚黑黑的,塌鼻梁,厚嘴唇,倒三角的臉型。不過這是選手下,又不是選美。這個金焰從履曆上看是個非常不錯的人才,收歸麾下應該是一大助力。


    選定了人,費柴忽然覺得自己現在是兵強馬壯了,經支辦老中青三代人才濟濟,要經驗有經驗,要水平有水平,正是大展一番身手的時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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