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麽都不明白。”她肯定,決心不讓她那糊塗頭腦受到玷汙。“什麽都不,一點也不,”她換了個調子說下去,“你發現那些可怕的念頭時為什麽不吃點唆麻?那你就能把它們全忘掉,就隻會快活,不會痛苦了。非常快活。”她重複一句,微笑了。盡管她眼裏仍有迷惑和焦急,卻還希望以她的微笑的魅力和冶艷勸服他。


    他一聲不響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臉上非常嚴肅,沒有反應。幾秒鍾過去,列寧娜退縮了,發出一聲神經質的短笑,想找點話說,卻沒有找到。沉默繼續。


    伯納終於說話了,聲音低而厭倦。“那好,我們迴去吧。”他猛踩加速器,把飛機像火箭一樣送上了天空。兩人在天上飛了一兩分鍾,伯納突然哈哈大笑。希奇古怪,列寧娜想。可他畢竟是在笑。


    “覺得好過些了嗎?”她鼓起勇氣問道。


    作為迴答,他抬起一隻手,離開了操縱係統,摟住了她,開始玩弄她的乳房。


    “謝謝福帝,”她心想,“他又正常了。”


    半小時之後他倆迴到了伯納的屋子裏。伯納一口吞下了四片唆麻,打開收音機和電視,開始脫衣服。


    “好了,”兩人第二天下午在屋頂上見麵時,列寧娜故作調皮地問道,“你覺得昨天好玩嗎?”


    伯納點點頭。兩人上了飛機。一陣微震,他們已經出發。


    “大家都說我極其有靈氣。”列寧娜拍著兩腿,若有所思地說。


    “極其有靈氣,”但是伯納的眼裏卻是痛苦的表情,“像個肉體。”他想。


    她帶著幾分焦急抬頭看他。“但是你不會認為我太豐滿吧?”


    他搖搖頭,就像那麽大一個肉體。


    “你覺得我可愛。”又是點點頭。“各方麵都可愛嗎?”


    “無懈可擊。”他大聲說。心裏卻想,“她自以為是,並不在乎當一個肉體。”


    列寧娜勝利地笑了。但是她滿意得太早。


    “可照樣,”伯納稍停之後說了下去,“我仍然很希望昨天換個方式結束。”


    “不同?還能有什麽別的方式結束嗎?”


    “我希望不是以我倆上床結束。”他解釋道。


    列寧娜大吃一驚。


    “不是立即上床,頭一天就上床。”


    “可那樣……。”


    他開始說起許多玄妙的廢話;列寧娜盡可能堵住自己心靈的耳朵,可總有些話會鑽進來。“……看看控製我的衝動以後會怎麽樣,”她聽見他說,那些話仿佛觸動了她心裏的一根彈簧。


    “今朝有樂事,何必推明天,”她鄭重地說。


    “一周兩次,從十四點到十六點半,每迴重複兩百次。”這是他的評價。他那瘋狂的錯誤言論隨意發表下去。“我想知道什麽是激情,”她聽見他說,“我想要產生強烈的感受。”


    “個人一動感情,社會就難穩定。”列寧娜斷定。


    “晤,讓社會搖晃一下為什麽就不可以?”


    “伯納!”


    可是伯納仍然不覺得羞恥。


    “智力和工作是成年人,”他繼續說,“感受和欲望卻是孩子。”


    “我們的福帝喜歡孩子。”


    他對她的打岔置之不理。“那天我突然想到,”伯納說下去,“要永遠保持成人狀態還是可能的。”


    “我不明白。”列寧娜的口氣堅定。


    “我知道你不會明白。也就是因為這個我們昨天才上了床的——跟小娃娃一樣。不像大人能夠等待。”


    “可我們這樣很有趣,”列寧娜堅持自己的意見。“是嗎?”


    “最有趣不過。”他迴答,但那聲音卻非常憂傷,表情裏有深沉的痛苦。列寧娜覺得她的勝利突然煙消雲散了。說到底,他也許嫌她太胖吧。


    “我早告訴過你了。”列寧娜找範尼談心事,範尼說。“全都是因為在他的代血劑裏多加了酒精。”


    “可都一樣,”列寧娜堅持自己的意見,“我喜歡他。他的手太叫人心愛了。還有他晃動肩頭的樣子——非常有魅力,”她嘆了一口氣,“可是我希望他不那麽希奇古怪。”


    二伯納在主任辦公室門口站了一會兒,吸了一口氣,挺起了胸脯,準備麵對牴觸和反對——他知道進了屋是一定會遇見的。他敲了敲門,進去了。


    “請你簽個字批準,主任。”他盡可能堆出笑容說,把證件放到寫字檯上。


    主任不高興地望了他一眼。但是證件頂上是世界總統官邸的大印,底下是穆斯塔法·蒙德的簽名,字體粗黑,橫貫全頁,手續完備,清清楚楚。主任沒有別的選擇。他用鉛筆簽上了他的姓名的第一個字母——簽在穆斯塔法·蒙德下麵,兩個寒磣的灰溜溜的小字母。他正打算不說話,也不說“福帝保佑”就把證件還給他,卻看見了證件正文裏的幾句話。


    “到新墨西哥的保留地去?”他說,說話的口氣和對伯納抬起的麵孔都表現出帶著激動的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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