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南風低聲說道,“那兔子太聰明,趁屬下不注意跑了,還將屬下絆倒了。”


    “一個兔子還成精了,怎麽給你堂堂皇宮侍衛絆倒了?”祁麟整個人暴戾無比,將剛才從清澄那裏受得氣一股腦全部發泄到冷南風身上。


    “它跑的時候,將繩子弄個了機關。”冷南風都不敢相信一隻兔子會做陷阱,打翻了水盆,他腳下一滑,差點跌倒,可腳又被繩子絆倒了,所以他摔得很慘。手背都擦破了皮。


    祁麟火冒三丈,“那你不早說,害得她以為本王吃了兔肉,摔了本王一巴掌。可本王明明吃的是鴿子肉啊。哎,真是有理說不清了。”祁麟煩躁得很,從床上扔下一個枕頭砸到了冷南風身上。


    祁麟那麽高的聲音,在門外的清澄都聽到了,而且聽得一清二楚。對於他的有理說不清楚,不厚道地笑了。誰讓他嘴饞非要打兔子的主意,不管吃沒吃兔肉,那一巴掌該是他挨的。


    世間的事向來隻有他祁麟強詞奪理,這次他可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也讓他嚐嚐這種滋味。


    冷南風也是其中的受害者,因為兔子跑了,害怕王爺怪罪,隻好抓了隻鴿子充當兔子肉。可沒成想得罪了沈姑娘不說,還令王爺受了一巴掌,他當真是什麽都解釋不清楚了。


    清澄抱著懷裏的兔子迴了自己的屋,將兔子放在高高的桌子上。站立著,眼神直勾勾地看著眼前的白兔子。


    她那一本正經地樣子,頗為嚴肅,像是要說教一般。“為何要亂跑?你堂堂鬼帝真要被人扒皮拆骨,吃了嗎?”


    可憐的小白兔,抬起紅珍珠般的眼睛,閃閃發亮,實在無辜。


    “是那侍衛將本尊帶走的。”兔子嘴巴一張一合,嘴角兩邊的胡須隨著抖動,露出雪白的牙齒,粉紅色的唇,可愛誘人。隻是這說話的語氣與可愛的外表可是南轅北轍。


    “我猜就是三王爺指使了冷南風,如今物資短缺,隻好下手吃你這兔子肉。”清澄雙手環抱於胸,對於剛才的恐懼和悲傷,如今想來真是慶幸。陰遲寒沒有魂飛魄散就好。


    陰遲寒聽到兔子肉,不禁有些無奈。想他如今竟然變成了香餑餑,誰都想上來咬上一口。


    “你什麽時候可以便變迴原來的樣子?”


    “不知道。”陰遲寒現在變不迴原來的樣子,他心裏竟有些欣喜,因為隻有這樣才可以安妥地待在清澄身邊,一步步地引導她認清自己的內心。


    “你剛才很著急本尊的生死?”陰遲寒壓低了聲音,刻意詢問道。


    清澄一瞬間有些慌亂,“哪有?我隻是。”她詞窮了,真的想不出任何適當的理由來搪塞陰遲寒。被陰遲寒這麽突如其來的詢問,她也在納悶,她剛才真的很在乎他,眼淚會不自覺地往下流,心裏急得快發瘋了。甚至為了一隻兔子,打了三王爺一巴掌。


    幸好祁麟寬容大度不跟她計較,又或者是那一巴掌直接把他給打懵了,以至於忘了跟她計較。


    “你隻是什麽?”陰遲寒迅速接過話茬,語氣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清澄有些不自然,趕緊說道,“那個,我還有事,你先待著吧。”


    “站住。”陰遲寒的話高亮,威嚴。


    清澄雙腿發麻,實在不想麵對陰遲寒。


    “你很在乎本尊,怕本尊灰飛煙滅嗎?你對本尊是什麽心思?”陰遲寒覺得這話說得夠直接了,正常任何一個女人都會麵露羞怯,不好意思吧。


    可清澄哪是正常女子,“報恩,償還。之前承蒙尊主相助,如今尊主變成了一隻兔子,隨時可能被端上餐桌,成為美食佳肴,我可不忍心看著尊主冒著油花的小骨頭在鍋裏沸騰啊。”


    清澄這話裏有話,這是在暗諷陰遲寒如今落魄了,變成了一隻任人宰割的兔子。


    陰遲寒被她氣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小白兔如何表達憤怒,可不就是那眼珠子上翹,朝清澄拋了一個白眼,滑稽有趣。


    “我先去收拾床鋪。”清澄借口趕緊走。


    陰遲寒一著急,從高高的桌子上迅速跳下地,後腿一蹬,突然一陣刺痛,柔軟的身體重


    清澄慌張轉身迴眸看到這樣場景,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的餘地,一把將小白兔抱在懷裏,緊張地詢問道,“摔疼了嗎?”


    陰遲寒確實感覺到了疼,變成了一隻兔子,法力損了一大半,第一次感覺到這種鑽心的痛,但這痛很值得,最起碼能一直勾著清澄的視線和注意力。


    “很疼,魂魄似乎不穩了。”陰遲寒為了裝疼,不惜閉上眼睛,咬牙切齒,表現在兔子臉上可真就是這樣。他見清澄正細致檢查他哪裏受傷了,偷偷睜開眼睛,那微微抖動的眼皮子,十分有趣。


    “什麽時候紮了根刺,竟這麽深。”小白兔的後腿上紮了一根很大的刺,沒入小腿已有兩寸,周圍的傷口已經變成了黑色,定是感染了,而且化膿了。這膿液必須要擠出來。


    清澄見了有些心疼,紮的這麽深定是鑽心疼了。料想他肯定是在逃跑過程中受傷的,想他一路忍著,竟過了三炷香的時間才察覺到疼。想起當時絕望之際,他從門縫裏探出一個小腦袋,從地上跳到她的懷裏,那一刻她心裏有說不出的滿足和開心,是那種可以笑出眼淚的開心。


    “我必須要擠出膿液來,尊主不要介懷。”


    “嗯。”陰遲寒淡漠地應了一聲,他並沒有多想清澄的話,還以為是普通的療傷。沒想到啊,他在清澄的懷裏被她抓起後腿,轉了個天翻地覆,頭暈目眩。


    那姿勢實在太過羞恥,他的後腿被提溜起來,兩條後腿被扯開,仰麵躺著,不可避免地要與清澄直視,他恨不得一頭撞死在牆上。


    此刻他感覺自己被剝光了衣服一樣,完全袒露在清澄眼前,雖然這還是兔子的模樣。


    兩條後腿直楞地抬起來搭著,真的好難受。可他又不好意思說出來。


    因為清澄的眼神太過認真專注,她手指掐著傷口,用銀針將那根刺挑出來。


    她在燭光下盯著那根刺,還跟陰遲寒說著,“瞧這根刺好長,紮進去肯定是要感染的。”


    陰遲寒一點都不想聽她說這些話,刺長不長,傷口深不深他完全不想知道。兩條後腿搭著真的很不舒服,而且感覺兩腿之間某一處涼颼颼的,總之渾身都不自在。


    清澄手指捏著傷口,用力一擠,終於將裏麵的膿水擠出來了。而突如其來的疼痛,讓陰遲寒沒站穩腳,腳趾一滑,眼看著就要掉到地上了。


    幸好清澄手疾眼快,手裏還扯著他的後腿,情急之下另一隻手竟然托住了陰遲寒的屁股,軟軟的,很溫熱,手感很舒服。


    陰遲寒此刻就像屁股上紮了根刺似的,簡直無法安放自己的屁股。


    “你的手放在哪裏了?”他惱羞成怒,聲調都有些不對了,很明顯是害羞了啊。


    清澄啊了一聲,趕緊將手拿開,“抱歉,我不是成心的。”


    清澄的手也不知道該往哪裏放了?隻好用力拽著他的後腿,繼續擠出膿水。


    陰遲寒緩緩閉上眼睛,此刻無比希望自己的感官麻痹失靈,不用去感受腳趾的疼痛,屁股上火辣辣之感以及兩條腿翹起的清涼。


    半柱香的時間,無比難熬,終於將裏麵的膿水都清理幹淨了。


    “好了。”清澄話語輕快,無比輕鬆。


    陰遲寒終於睜開眼睛了,淡漠地應了一聲。


    “時候不早了,該休息了。我睡床,尊主想要待在哪裏?”清澄嘴唇微微翹起,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隨便。”陰遲寒表現的很無所謂,內心可不是這麽想的。


    “那尊主就睡在桌子上吧。”清澄一邊說,一邊準備那一塊薄毯給陰遲寒墊著。


    陰遲寒淡漠的聲音響起,不緊不慢。“你之前說的話可是認真的?”


    “什麽話?”清澄下意識地反問,沒成想已經落入了陰遲寒的圈套裏。


    “說本王如今是兔子,沒有自保能力。”陰遲寒說這些話時,語氣雖然冷漠,可內心卻蕩起陣陣漣漪。


    “對啊,當然是我說的話。你現在受傷了,再被人捉走,可是跑不掉了。一定會淪為盤中餐。聽說有道菜叫蒸兔糕,就是活蒸兔子,兔子體內的油流出,會凝成黃色的油團,就像精致的糕點。”


    清澄語氣難得輕挑,帶著戲謔,就是為了報複他今日說的那些狠心話。叫他利用自己,瞧他現在落魄成了什麽樣子,活該。


    陰遲寒眉頭緊皺,起伏似疊巒重障。他忍住了怒氣,順著她的話說道,“你既知如此,還要本尊待在這破桌子上嗎?”他的潛台詞就是要和清澄一起睡,就是這麽羞恥的心思。


    “一隻兔子還嫌棄桌子破了,山野裏的兔子可是睡在土洞裏的,連個遮蓋的都沒有。敢問尊貴的兔子鬼帝,您想要睡哪裏啊?”


    陰遲寒緊緊閉上眼睛,告誡自己不能生氣,隻要自己的最終目的達到就好。現在千萬不能生氣,否則和她同床共枕的美好願望就要破滅了。


    “本尊要睡床。”陰遲寒狠狠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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