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澄慶幸這事就這麽糊弄過去了,手裏拿著辛夷花枝,終於迴到了偏宮住處。


    秋月上前給她遞了一杯熱茶,“這天氣真奇怪,外麵竟然飄著毛毛細雨。喝杯熱茶驅寒。”


    “秋月,你把這辛夷花枝烘幹,碾碎成粉末。”清澄邊說,邊打開窗戶,一股寒氣撲麵而來,外麵飄著細雨。


    “小姐,您用著花是入藥嗎?”秋月將辛夷花小心翼翼地采下來。


    清澄還沒迴話,就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來者不善。


    打開門,竟看到秦貴妃宮裏的宮女,趾高氣揚地說道,“沈二小姐毀壞花田,還有心思品茶呢?走吧,秦貴妃命你前去問話。”


    那宮女嗤笑著咧著嘴,探進腦袋來看到桌子上的熱茶和秋月手裏的辛夷花,一臉鄙夷地瞧著清澄。


    秋月疑惑地看向清澄,雖不明白具體事情,但她卻維護清澄的名譽。“姐姐,可是誤會了?我家小姐不會做這種事情。”


    “誰是你姐姐,少攀關係。這就是證據,你不僅偷摘了皇後最愛的辛夷花,還破壞了貴妃娘娘親手栽種的牡丹田。”那宮女一副捉贓的得意樣。


    清澄聽到這宮女的話,已經快速在腦子裏思索了一番。首先考慮是誰陷害?聯係這宮女說的話,說她破壞了秦貴妃的牡丹花田,純屬子虛烏有,必是有人陷害。當時隻有公主在場並知曉此事,但清澄不認為公主會這麽做。


    現在利益指向秦貴妃,但秦貴妃陷害她所得的利益又是什麽?


    清澄微微抬起清瘦的下顎,清冷地說道,“其中是有誤會,我自當去向秦貴妃解釋清楚,前麵帶路吧。”


    帶頭的那宮女低聲冷哼道,“裝模作樣。”


    清澄置若罔聞,挺直脊背,向前走去,不疾不徐,沉穩有度。


    秋月不清楚具體的事情經過,隻知道這晌午的時間二少爺和小姐一直在一起。二少爺才剛走,現在追的話應該能趕上。


    於是,秋月咬緊了牙,一路狂奔,追趕沈清諾。


    清澄去了秦貴妃寢宮,竟然還看到坐在主位的皇後。


    皇後娘娘臉色有些不好,坐姿也有些僵硬,大概是不願意與秦貴妃交往過密。


    反觀秦貴妃就顯得自然舒切多了,手裏擺弄著粉色雍容的牡丹花瓣。看到清澄進來,嬌唇微微勾起,一臉妖媚。斜飛入鬢的的眼角勾人,可那笑意卻令人不寒而粟。


    她細長的指甲染著鮮紅的蔻丹,一點點的將牡丹花瓣摘掉,扔到地上。那眼神就好像清澄是她手裏被她指甲撕得稀碎的牡丹花瓣。


    “參見皇後娘娘,貴妃娘娘。”清澄優雅作揖,神情顯得有些淡漠。


    秦貴妃率先發難,冷笑道,“你可知這洛陽紅有多珍貴?是本宮親手栽種,栽了三十餘株,隻存了十三株,如今被你破壞了十株。你說,本宮該要你怎麽賠償呢?”


    “臣女並未破壞貴妃娘娘的牡丹花,不知其中是否有誤會?”清澄是在探話,到底是誰在汙蔑她?又能拿出什麽證據來?


    秦貴妃輕笑,“你就是嘴硬,庶女就是庶女,身份卑賤,品行也壞。皇後娘娘,您說呢?您的辛夷花可也被她毀了呢。”


    皇後並沒有馬上接話,而是看著宮女手裏的辛夷花,再看清澄。“隻憑辛夷花枝,未免有些草率。”


    皇後的話還沒說完,秦貴妃站起身來,嗤笑地看著皇後,“皇後真是心地善良,自己的東西被毀了,非但不生氣,還說是誤會?也對,皇後可是數次將自己心愛的物和人,拱手讓給妹妹呢。”


    皇後臉色煞白,秦貴妃說到了她的痛處。她一直維持皇後風度,卻將聖上推給了秦貴妃,她這皇後做得實在窩囊。


    秦貴妃走到清澄麵前,“本宮與皇後不一樣,恩怨分明,有仇報仇,絕不忍氣吞聲。你毀了我的牡丹,我就要毀了你這皮相,看你這庶女還能翻出什麽浪花來?”


    清澄終於聽懂了秦貴妃話裏的意味,原來一次次的強調她是庶女,是為沈若雲。


    清澄猜測,大概是她和太子在宮中有些親密,沈若雲內心嫉妒,今日就是攛掇秦貴妃來陷害她。


    “臣女自認為與貴妃娘娘無仇無怨。”清澄不卑不亢,絲毫不為秦貴妃的惡言動容。


    “賤蹄子,真嘴硬。來人,給本宮狠狠掌嘴。”秦貴妃眼神淩厲,狠毒,恣意妄為。


    清澄真是低估了秦貴妃在宮中的霸道,她被幾個力氣很大的宮女按住肩膀,其中一個宮女拿著一塊深褐色雙層夾板,‘啪’的一聲,狠狠打在她的臉上。


    接連五下,清澄疼得受不了,她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疼,緊緊咬著牙關,嘴巴裏彌漫著血腥味,應該是下頜磨牙被打掉了。


    當打到第六下的時候,清澄猛地咳嗽,竟然吐血在地,血裏混著小半顆牙齒。


    秦貴妃一臉嫌惡地躲開,皇後怒斥道,“住手,秦貴妃你太過分,她是皇上欽點的伴讀,又是丞相之女,還輪不到你動用私刑。”


    清澄感激地看向皇後,拿出手帕一點點地將嘴巴處的獻血擦幹淨,又將地上的半顆牙齒包裹好。她永遠都會記得今日秦貴妃的嘴臉。


    這時,公主也急匆匆地敢來,身旁還有沈若雲。


    沈若雲邁進大殿時,嘴角飛揚著得意的笑意,嘲諷地看著清澄,眸子暗含著殺機。


    五公主沒好氣地說道,“這是做什麽呢?秦貴妃在幹什麽?”祁琦沒有那麽多顧忌,直接冷問秦貴妃。


    “綺兒來了,昨天的戲好看嗎?明日裏本宮再叫人唱上一曲。”秦貴妃不直接迴答,反倒是像哄小孩一樣。


    “本公主才不喜歡那戲呢。母後,清澄犯了什麽錯?為何要這樣懲罰她?”祁琦看著旁邊地上帶血的板子,渾身都不舒服,不敢再看。


    她心裏比誰都急切,她還是來晚了,肯定會被他罵死的。


    秦貴妃搶過話茬,冷冷說道,“這賤蹄子呀,毀了你母後的辛夷,還毀了本宮的牡丹花。”


    祁琦努力讓自己變得沉靜,坐下來問道,“可是有誰看見了呀?有物證也得有人證吧?”這是沈清諾教她這麽說的,她自認為說得很好。


    沈若雲站在秦貴妃身後,朝著公主身後的一宮女瞧了一眼,正好被清澄看到了。


    清澄瞬時明了,原來沈若雲收買了公主旁邊的宮女,監視公主的一舉一動,目的有很多種。可以抓住公主的把柄或知曉公主的弱點,或者還能打探到關於太子的消息,最狠的就是通過這個宮女陷害清澄自己。


    那宮女看起來有些哆嗦,小聲說道,“奴婢隨公主路過花園,恰巧看到沈二小姐從花田裏出來,手裏還拿著辛夷花枝。”


    祁琦一副不可置信的迴眸瞪著那宮女,“你這個叛徒。”


    祁琦脫口而出,被秦貴妃抓住了把柄。“公主這話是什麽意思?聽這宮女說,五公主當時也在場啊。”


    秦貴妃拿起手帕輕輕一甩,笑得燦爛,同情又嘲笑地看著皇後,“姐姐這女兒怕是白養了,聯合外人起來哄騙姐姐呢。妹妹慶幸沒有孩子,不僅能保容顏,也省的被親近之人哄騙。”


    皇後嚴肅地看著祁琦,沉聲問道,“綺兒,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祁琦不知所措,心裏不斷思索著該怎麽辦?可沈若雲卻不給她時間,添油加醋地說道。


    “請皇後娘娘,貴妃娘娘贖罪,臣女的妹妹在府裏性子就奇怪,總是無端生事。這次毀了花田,實在有罪,懇求念及她是初犯,請從輕發落。”沈若雲真是迫不及待,恨不得現在就讓清澄就地伏法。


    清澄朝她微微一笑,清麗的眸子裏含著嘲笑的意味,笑她沈若雲急不可耐,張嘴胡說。


    祁琦苦思冥想,終於讓她想到一招,那就是大包大攬。沈清諾肯定會對她感激不盡,被她的聰明和善良所折服的。


    隻見祁琦神情是難得的嚴肅,站起身來,緩慢地走到大殿中間。


    突然雙眼就噙滿了淚水,大眼睛一眨,淚滴就順著圓潤的臉頰流下來。“其實綺兒不想說的。綺兒做這一切都是為了父皇。”


    皇後和秦貴妃滿臉疑惑,皇後鄭重其事地說道,“綺兒莫要亂講。”


    “對啊,公主可要誠實,事關聖上的事情,休要耍小孩子脾性。”沈若雲趕緊上前說道,還將身子堵在祁琦麵前,阻止她搗亂。


    祁琦一把推開她,義正言辭地說道,“本公主誠實與否,還輪不到你來評判。我是為父皇的身體著想,近日南陽戰亂,父皇本就身體不好還日夜操勞,昨天我都聽到父皇咳嗽了。我偶然得知辛夷花有藥用功效,便讓清澄去采。本是想自己親自碾磨花粉,給父皇一個驚喜。哪知秦貴妃竟然冤枉清澄,害得我的驚喜落空了,都怪你。”


    祁琦不僅有理有據,前後通暢,還略帶嬌蠻,讓秦貴妃找不出紕漏。


    沈若雲緊緊盯著公主,再看沈清澄,衣袖裏攥緊了拳頭,沒想到沈清澄這個賤人竟然傍上了公主,串通一氣,混淆視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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