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沈清諾抱著一個小巧的紅漆首飾盒,跑了進來。“恰巧趕上了。”


    秋月在一旁示意府裏的下人抬棺,時辰已到,是要下葬了。


    沈清諾命下人開棺,將首飾盒放了進去。秦氏狐疑地看著小諾的舉動,清澄上前將秦氏扶起來,解釋道,“從雨妹妹向來喜歡裝扮,錦盒裏有一些珠寶首飾和胭脂,當做陪葬品。”


    秦氏默然,淚如雨下,“可憐了從雨和她肚子裏的孩子,老天好狠的心啊。”


    清澄的娘親林氏走上前,勸慰道,“我會為這可憐的孩子誦經念佛,消除業障。希望她能早日投胎轉世,放心吧。”


    清澄的娘親經曆了之前的事,為排解心中痛苦,近日都在學佛,供奉菩薩身像,早晚念經抄書,心境的確平穩了許多。也許是有了寄托和信奉,對許多事都看開了。


    娘親非常同情秦氏的遭遇,感同身受,也希望最後能為沈從雨做些事情。


    秦氏輕輕地點頭,虛弱地說道,“謝謝。”便一直盯著沈從雨的棺材,久久不能移開視線。


    沈父站在門口,等著棺材抬出去下葬,終於算是了結了一件事情。見靈堂的人還不出來,高聲吼道,“還不趕緊出來。”


    沈從雨的事情畢竟不光彩,也有好事之人盯著沈府的一舉一動,想要抓住把柄。所以沈從雨的棺材是從後門抬出的,匆匆葬在了一處空地,沒有入祖墳。因為她是罪人,死後也是。


    清澄能為沈從雨做得不多,除了多燒一些紙錢,再無他法。


    這次清澄迴來,沈父對她越加看不順眼,他認為這一切都是清澄這個災星帶來的禍患。恨不得今年七月她趕緊死掉。


    沈父希望巫師的預言趕緊實現,沈清澄會在十六歲生日前身亡,七月中便是她的生辰。


    沈父暗自腹誹,‘真是個名副其實的災星,生辰恰是七月十五鬼節前幾日,這不就是不詳嗎?’


    “你在宮中要多幫襯你姐姐,不要丟了我們沈家的顏麵。”沈修文冷冷地朝清澄命令道。


    “父親說得是。”清澄習慣了父親這種態度,敷衍地迴了一句,完全沒放在心上,因為已經不在乎了。


    “你姐姐在宮中與太子接觸多嗎?你可見到她們兩人單獨相處?”沈修文在打探沈若雲和太子的事情,當然希望沈若雲能夠獲得太子歡心,早日成為太子妃。


    清澄眼神一頓,沒有答話。沈清諾站在一旁都覺得尷尬,趕緊上前說道,“父親說笑了,這種事情姐姐怎麽會看到呢?再說了太子事情很多,經常去後宮做什麽?”


    沈修文見小諾說話,冷著臉教訓道,“還有你,一個一口姐姐,記住,你隻有一個嫡姐,沈若雲。你愣著幹什麽,還不去習武。向你兄長學習,征戰沙場,光耀門庭。”


    沈清諾心裏很不服氣,奈何不能當麵頂撞,隻好扭頭就走。


    清澄也不想和父親繼續這個話題,拉著旁邊的娘親,準備借口有事離開。


    “娘親,好久不見,我有很多話要跟您說呢。”


    林氏欣慰地挽著清澄的胳膊,溫柔地笑道,“娘親也很掛念你。”


    沈修文瞧見林氏對清澄喜笑顏開地模樣,心裏氣憤不已。“一直哭喪著個臉,怎麽這災星一迴來,你就高興得很?”


    清澄忍不住要為娘親出頭,娘親手心輕輕拍拍她的手背,朝父親微微欠身,語氣冷淡地說道,“妾身就不在這裏礙老爺的眼了。”說完就拉著清澄出去了,留下身後的沈修文氣得直跺腳。


    清澄噗嗤一聲笑了,原來娘親真得變了,竟有一絲淩然傲氣。


    林氏也笑了,“現在我隻為你和小諾活著。”


    “娘親能有這樣的改變,清澄真心為娘親感到高興。”清澄勾唇微笑,眼神真摯。


    林氏輕歎了一口氣,“我是想通了,苦了秦氏,心尖上的肉被剜了去。無處伸冤,無處傾。你父親現在對她極其厭煩,一句好話都沒有。她以後的日子要怎麽過?”


    清澄聽了娘親的話,轉念一想,“那娘親隨我去看看二姨娘吧。兄長對我有恩,我希望能為他做些事情。”


    到了秦氏的屋子,裏麵傳來哭泣聲,伴隨著摔東西的聲音。


    推開門,竟然看到秦氏手裏握著摔碎的瓷片正一道道的割向胳膊處,血流了一灘,地上瓷片也沾染了血滴。


    秦氏滿臉淚水,唇色慘白,胳膊處還在流血。


    清澄迅速走過去,半蹲下身子,用手帕擦幹淨秦氏胳膊處的血液,奈何血依然不斷湧出,猶如爆發的洪水。


    秦氏欲掙脫清澄的手,大喊道,“放開我,別管我,我要死了隨從雨去,她一個人孤苦無依。”


    林氏也上前幫助清澄,按住秦氏,叫她不要亂動。“秦氏啊,你也太傻了。你要是死了,從筠那孩子迴來可怎麽辦?你已經失去一個女兒了,可不能再不管兒子了。”


    清澄趁勢也說道,“南陽邊境戰亂起,兄長浴血奮戰,心係您和從雨。若您一意孤行,自盡辭世,兄長又該何為?”


    清澄聲線平穩,每個字擲地有聲,一字一言敲在秦氏的心頭。


    清澄迅速給秦氏的傷口上藥止血,拿棉紗包紮好傷口。


    秦氏放聲大哭,捶胸頓足,痛苦絕望,溢於言表。“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從雨她太貪心了,是我勸不住,讓她落得這般下場。”秦氏悔恨交加,心力憔悴。


    “事已至此,二姨娘該想想日後如何?”清澄直指核心,秦氏如今在這沈府地位尷尬,處境艱難。


    秦氏緩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我一心隻盼著從筠平安歸來了,我鬥不下去了。現在從雨也死了,她沈若雲不會再對付我了。”


    其實秦氏心裏比誰都清楚,看得透徹,卻是無力改變。


    “二姨娘說得是,何不借此機會帶發修行,為家為國,祈福誦經,積福積德,暫避塵世?相信父親也會準予。”清澄神情認真而有肅穆,此舉可保秦氏,也可麻痹沈若雲。


    秦氏神情微怔,輕輕地點頭,哀歎道,“隻能這樣了。”


    照料好秦氏休息後,清澄和娘親出了房門。


    林氏將清澄拉到一旁,低聲問道,“你真的要秦氏出家為尼?”


    清澄輕輕點頭,認真地說道,“若再留秦氏在府內,她不是自殺就是被害死。父親怎能忍受一個瘋癲苦鬧的女人?”


    “男人是女人的天,也是女人的罪。我隻求你和小諾平和安樂。”林氏感概萬分,神色哀愁。


    清澄趕緊安慰道,“小諾現在也可獨當一麵了,娘親放心。李氏還昏迷不醒,久臥床榻嗎?”


    “嗯,沒想到我們三個各有各的境遇。”


    “那府裏豈不是沒有人伺候父親?”清澄心中有數,準備一步步的瓦解父親的勢力。


    這時,秋月謹慎地環顧四周,朝清澄走路,耳語道,“查到了關於沈北的消息。”


    清澄將娘親送迴屋裏後,就隨著秋月來到馬棚。


    秋月繼續說道,“沈若雲知曉沈北是大少爺的人,前些日子命人誣陷沈北偷竊府銀,又格外開恩將沈北貶為馬夫。這明顯是在羞辱大少爺。”


    “沈若雲太得意忘形了,隻要沈北沒有離開府中,一切都還來得及。”清澄需要沈北在府中充當眼線,實施計劃。


    沈北見到清澄,喜形於色,不禁感歎世事無常,暗歎自己落魄到如此境地。


    “二小姐,安好。”沈北不驕不躁,依然端得識禮大體。


    清澄欣賞沈北這樣的性子,不抱怨不喊冤,行事穩重,張弛有度。不卑躬屈膝,刻意討好,對誰都是彬彬有禮。兄長看人的眼光不錯。


    “沈管家也安好。”清澄親切地打了個招唿。


    “二小姐,可有大少爺的消息?”沈北雖身在沈府,卻也心係南陽戰場。


    “前幾日,兄長給我迴了一封信,從他字裏行間表露出戰場形勢不容樂觀。今日來,我要跟你商量一件事,我準備讓二姨娘帶發修行。你意下如何?”清澄可以強調‘商量’便是對沈北最大的尊重。


    “二小姐的法子很好。可有什麽用得著我的地方嗎?”沈北是聰明人,自然猜到了清澄的用意。


    清澄微微一笑,“小諾今日要學騎術,要勞煩你幫他挑一匹駿馬,往後可馳騁沙場。”


    沈北輕輕點頭,語氣莊穆,“多謝二小姐的好意,我領了。”


    她們二人相視一笑,心領神會。


    清澄將沈北安排給小諾,一舉兩得。小諾是沈府少爺,有小諾的提攜和看重,沈北的地位會慢慢提升。再者小諾身邊也需要沈北這樣穩重的軍師。


    入夜,偌大的沈府靜謐的詭異。沈若雲備了許多禮品,前去國公府探望。有下人迴報,沈若雲將留宿國公府。沈父十分高興,非常欣慰。慶幸有這麽一個出眾的嫡女,為人處事,遊刃有餘,對他的仕途大大有益。


    沈父欣慰過後,心裏憋悶,府裏的三個女人瘋的瘋,病的病。他一陣煩躁,便出府尋樂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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