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諾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看著清澄,仿佛不認識清澄一般,“你這玩的是美人計啊?這樣真的好嗎?給自己的父親下套?”清澄的想法完全震驚了清諾,再一次讓他深刻認識到女人真可怕。


    清澄有些無奈,給了沈清諾一個白眼。“話到你嘴裏就變味了。我還什麽都沒做呢。你可別忘了,你之前是怎麽被人陷害的?花樓賭場最易令人放鬆警惕,最易被陷害。”


    沈清諾十分苦惱,頓感委屈,“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愛翻舊賬,你不知道你這樣很煩嗎?”


    清澄動作利索,又是一巴掌拍在他的額頭上,“古語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翻舊賬,談舊事,女人本性。誰讓你那麽蠢落套了呢?”


    沈清諾趕緊捂住耳朵,眼神幽怨,委屈至極,“我不想聽。”


    就在清澄和小諾嬉笑打鬧之際,花樓側門,一丫鬟打扮的女子吃力地抱著一約六歲的少年,嚶嚶哭泣著,送她們出來的竟然是流螢姑娘。


    清諾一看到流螢,趕緊告訴清澄。


    那流螢姑娘身段妖嬈,模樣果真是楚楚可憐,溫婉動容。在昏暗燈光下,依稀看到她眼角兩行淚,低聲朝那丫鬟說道,“小楚交給你了,快帶他看病。”


    “小姐,我知道了。你快迴去陪那麽客人吧,晚了會被怪罪的。”


    隨後那丫鬟抱著少年,踉踉蹌蹌地離去。流螢一臉哀愁,扶著門框,忍痛關門才又進去。


    “小諾,駕馬車追那丫鬟。”清澄當機立斷,這是一個接觸流螢的好機會。


    “好嘞,小姐您坐好,小的聽您吩咐。”小諾這時還不忘貧嘴。


    清風無暇,夜色朦朧,明月依稀,黑雲沉暮。


    馬車經過那丫鬟身邊,懷裏瘦弱的少年劇烈咳嗽著,接二連三地打噴嚏。沈清諾聽著都覺得難受。因為劇烈咳嗽讓他身形佝僂,胸部微微拱起,病怏怏的。


    “感覺他都要把肺咳出來了,要不要叫她們上車,送她們去醫館?”沈清諾頗負同理心,於心不忍。


    清澄理解小諾的心情,知他是好意,但還是阻止了。“不可,她們是從南陽逃難而來,路途遙遠,主仆三人能安全到達聖都,不是憑運氣,而是警惕心。你這樣貿然出手幫助,她們會認為你別有用心,暫且不可接近她們。”


    “還是姐姐花花腸子多,考慮真周到。”沈清諾又誇又損,實則是羨慕清澄比他聰明。他以後也要學著謹慎行事。


    跟隨她們主仆二人到了臨街的醫館,清澄坐在馬車裏,打發小諾進去探探情況,認真聽大夫如何說?


    沈清諾才剛跳下馬車,準備進醫館,那丫鬟抱著病弱少年就出來了,而且是被大夫趕出來的。


    那大夫滿臉晦氣,擺手說道,“這病是會傳染的,我可治不了,你們再去別家看看吧。”


    那丫鬟著急地都哭出來了,差點就要給大夫跪下來,“大夫,您行行好。上次你給我家小少爺開得藥管用呢,我家少爺很少咳嗽了。”


    丫鬟話還沒說完,懷裏的孩子又猛烈地咳嗽起來,顯然之前的藥藥效甚微。


    “你們快走吧。”大夫無情地關上醫館的大門。


    那丫鬟無助地哭泣著,瘦弱的小身板抱著一個病弱的少年,腰都直不起來了。


    她們接連又去了臨街的幾家醫館,那些大夫先是認真診治了一番,又一臉惶恐,將她們二人趕了出去。


    沈清諾跳上馬車趕緊匯報,清澄思慮了片刻,“我們去醫館看看。”


    她們隨那主仆二人進了最後一家醫館,那大夫照例問診。


    丫鬟老實迴答道,“半月前,我家小少爺淋了一場大雨,受涼了,就開始發熱,不停的咳嗽,打噴嚏,現在一點都沒好。大夫,求你救救我家小少爺吧。”


    “好,你先等會,我再看看。”那大夫眼裏有猶疑,用手撐開那少年的眼睛,猛地一看嚇一跳。


    隻見那少年眼結膜下一片血紅,不斷暈染開的血絲好似叫囂著要吞噬他的整個眼球,有點像個雙目赤紅的怪物。


    那丫鬟顯然也嚇了一跳,之前完全沒注意到少爺眼睛裏的血絲。


    那大夫驚得放開了手,還沒等他開口說話。


    少年猛地咳嗽,蒼白的唇中吐出一口黏液血痰,觸目驚心。


    大夫趕忙說道,“他這是肺癆啊,快把他帶走。”那大夫趕緊用草紙包好那痰,倉促用蠟燭將其焚毀。


    大夫的話猶如晴天霹靂,丫鬟差點跌倒在地,“不可能的,我家小少爺怎麽可能是肺癆呢,小少爺從小身強體壯,隻是淋了雨,普通的風寒,大夫您再給看看,是不是診斷錯了?”


    那大夫完全失了耐心,心底有被傳染的恐懼,猛地用力將那丫鬟推倒在地,那可憐的少年蜷縮在冰冷的地麵上,不住地咳嗽著。


    大夫讓小廝拿笤帚,就要將兩人趕出去。


    沈清諾都看不下去了,提高了聲調,威懾地說道,“你一大夫欺辱弱女子,你們不是懸壺濟世,醫者父母心嗎?竟然毒打病患,傳出去了,你這醫館誰還敢來?”


    清澄站在小諾身後,望著他筆直的脊梁,高大的背影將她的身軀籠罩。她的弟弟,終於可以獨當一麵了。不再是當初那個自私,狐假虎威的痞少了,而是一個仗義出手相救,仁心遊世的少年郎了。


    那大夫見沈清諾貴氣不凡,怕衝撞權貴,有解釋了一番,“這少年確診是肺癆,誰都知肺癆是要傳染的,難道為了他一人,要我這醫館裏的老小全部染病嗎?”


    沈清諾神情一怔,想著該用什麽話反擊?


    清澄從後麵站出來,踱步輕緩,步伐穩而有力,雙手端在小腹處,端莊素冷,姿態優雅,氣質不凡。


    她聲音清冷,簡短,冷聲反問道,“誰說是肺癆?”


    那大夫感覺自己作為大夫的權威被挑戰,一臉憤恨,“你一個女人,懂什麽醫術?”


    那丫鬟仿佛抓到了最後一顆救命稻草,她本能的信服清澄的話,激動說道,“不是肺癆,一定是風寒,一定會治好的。”她似是自言自語,比起肺癆,她更願意說自家少爺是風寒,自欺欺人,因此耽誤了病情。


    清澄身為醫者,最不喜的就是這種病患家屬,諱病忌醫,自欺欺人,隻會害人害己,徒留後悔。


    “更不是風寒。”清澄言語短促,顯得有些生冷。她唇角微粉,唇峰微翹,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那丫鬟竟生出不滿,朝清澄吼道,“你懂什麽醫術,別在這裏胡說。”


    清澄眉目清冷,輕輕抿著雙唇,眸光流轉,好似有寒意迸射,那丫鬟被清澄的氣勢嚇著了,趕緊低頭,查看懷裏的小少爺。


    那大夫催促著,也要趕清澄她們出去。


    清澄神情冷然,輕盈落座,瞳孔緊縮,看著那大夫,冷靜地分析道,“暫且不論是肺癆還是風寒。世人知肺癆傳染,因其痰中帶毒。可你身為大夫,竟以偏概全,肺癆傳染有分期,若痰中未帶毒,自不會傳染。大夫之所以為大夫,是其比病患冷靜,無論遇到什麽疑難雜症,傳染病毒之類,都要冷靜。像你這樣,還沒確診,就驚慌無比,不知所措。病人還怎麽信任你?醫術是求精,醫德是良行。”


    那大夫都四十多歲了,被清澄這麽一說,著實羞愧。他朝清澄反問,“你既然這麽清楚,那你說這是什麽病?”


    清澄不答他的話,徑直走向那病弱少年。


    那丫鬟果然如清澄所想,警惕十足,抱緊了少年,不肯讓清澄接近。


    清澄也不著急,用衣袖裏拿出一素白色的絲巾,半遮麵。


    沈清諾上前跟那丫鬟吹噓了半天,說清澄醫術多麽的高超,見那丫鬟不信。沈清諾又開始大放厥詞,極盡誇張,把那少年說得如何病重?“你該好好考慮清楚,這些醫館都不肯收治他,有我姐姐好心搭救,你非但不感激,還這般警惕。再說你們主仆二人衣著樸素,我們能圖你們什麽?小爺不差錢,也不缺女人,純屬好心。你要是在耽誤下去,小心這小孩一命嗚唿。”


    那丫鬟有些鬆動,水霧朦朧的眼眸滴溜溜轉著,終於答應了。


    沈清諾鬆了一口氣,得意地迴頭朝清澄,展開一抹勝利的笑容,少年得誌,一般都會吃點虧。


    沈清諾蹲下,正欲扳正那少年的身子。猝不及防,那少年一個噴嚏,口水夾雜著少量痰噴在了沈清諾的胸前,差點就噴到臉上,嘴唇上了。


    沈清諾驚慌閉眼,跳腳起身,躲得遠遠的,一臉委屈地看著清澄。


    透明麵紗下,清澄櫻桃小唇微微一勾,撩撥心弦,情惑眾人。“放心,不會傳染。帶麵紗,就是為了以防剛才。”


    沈清諾哀怨地看著清澄,心裏暗道,‘老謀深算啊,竟然算計親弟弟啊。他這衝動的毛病啊。’


    清澄依例把脈,又探手在少年脖頸處,探他的體溫。輕輕撩起少年的眼皮,眼結膜處還是一片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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