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鬼群中,像是掉入冰窟一樣,冰冷徹骨。


    這還不足以令人不適,試想迎麵而來的一個男鬼,半邊臉都腐爛了,還有蛆蟲從半邊眼球裏進進出出,另一張臉卻是詭異的完好。


    清澄被他撞了一下,眼睛盯著他身上的蛆蟲,生怕那蛆蟲跑到她的身上。


    誰知那男鬼察覺到清澄在看他,衝著清澄扯起一個詭異的笑容,然後那白紅混合的眼珠子‘啪嗒’就掉了出來。


    清澄驚唿一聲,後背發麻。與此同時前麵的鬼都不約而同的轉頭看向她,還扭動僵硬的脖子。


    陰遲寒迅速大掌覆上清澄溫熱的唇,抬眸,麵色不善的看著那些鬼,釋放出威壓的氣息,那些鬼趕忙轉頭,繼續走動,暫且未引起注意。


    陰遲寒壓低了聲音說道,“乖乖閉嘴。”


    清澄的唇還被他用手封著,有些可憐的點點頭。陰遲寒才把手從她嘴唇處拿下來。


    然後陰遲寒眼神有些嫌惡,莫名的盯著手心可疑的晶瑩粘絲,在抬起深邃的眼眸,目含寒光,緊緊的盯著清澄的臉。


    隨後拿出素白的手帕,眼神專注而認真的擦掉手心裏清澄的口水,足足擦了半柱香的時間。他一直擦,靜默不語,就是那冷肅的眼神令清澄心虛,懼怕,臉上掛著緋紅,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我,誰讓你剛才那麽快就捂住我的嘴巴。我剛才很害怕的。”清澄想要解釋,可又不好意思開口。


    陰遲寒隻淡淡瞥了她一眼,冷冷的迴道,“狡辯。”


    “我沒有狡辯?”清澄委屈的吼道。


    陰遲寒拉住她的手腕,快速走到一旁,眼神威脅,“再吵,就把你賣掉。”


    清澄都不知該說什麽了,又氣又好笑。氣的是陰遲寒言語不善,對她很是嫌棄。好笑的是他那麽冷肅的一個人,威脅的人話語不覺得很好笑嗎?還真當他隻是人販子了。他傲若冰山的臉,和他脫口而出的話很矛盾。


    陰遲寒也察覺到了他剛才言語的不妥,輕咳了一聲,“假裝沒看見那些東西,低頭走。”


    陰遲寒掠過了剛才的話題,快步拉著清澄走在街市上。


    清澄覺得太可怕了,她迎麵而來的都是各路妖魔鬼怪,長相恐怖。有一隻長舌鬼,半截的舌頭就滑過她的肩膀。還有一個女鬼手裏抱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嬰兒,叫聲詭異,像是磨刀的恐怖聲。那嬰兒眼珠子純黑,沒有眼白,嘴巴裏麵全是尖利的牙齒,撕咬著一塊血色模糊的不知什麽東西。


    清澄不可避免和那嬰兒對視,那嬰兒突然就長大了嘴巴,伸手竟然要她抱,嘴裏嚼著的那塊東西也掉下來了,竟然是那女鬼胸前的肉。


    清澄嚇得全身發抖,死死咬著雙唇不敢叫出聲音來。


    陰遲寒感受到了她的恐懼,大手一撈,摟住她的身子,讓她臉朝他麵,緊緊抱在懷裏。


    清澄一瞬間才感覺到踏實和安全感,即使他全身冰冷,可他手掌順著她的後背,輕輕的一拍,她安心極了。被他擁入懷中,仿佛進入另一個世界,有他堅硬的胸膛可以依靠,有他的冰涼的體溫可以依附。不自覺的將雙臂環繞在他脖頸間,粗喘著氣。


    隻聽得陰遲寒,語氣威懾,冰徹寒骨,對那懷抱鬼嬰的女鬼嗬斥道,“滾。”


    隨後就恢複了安靜,再也聽不到鬼嬰的哭泣聲了。


    “快到了。”陰遲寒語氣放緩了些,本是想提醒清澄已經安全了,可以放開他,自己走。


    陰遲寒都已經鬆開了環繞她細腰的手臂,可懷裏的人紋絲不動,雙臂還環繞在他的脖頸上。他身高本就比她高,被她一拉脖頸,雖不痛,但有些不適。


    眼眸裏閃過一絲亮光,璀璨奪目,冷峻俊美的臉龐,令周圍黯然失色。


    有些女鬼紛紛駐足觀看,她們從來沒見過長相這麽俊美的男鬼,而且他身上散發著陰冷無比的氣息,竟是一個能力超強的男子。女鬼恨不得他懷裏抱著的是自己,有這麽一個強大的男鬼依附,該多好啊。


    當陰遲寒冷眸橫掃她們時,各個嚇得戰戰兢兢,紛紛轉身逃遁。


    陰遲寒直接將清澄橫抱在懷裏,見她不安分的亂動,大掌覆在她的腦袋上,叫她不要亂看,省的惹麻煩。


    隨後就抱著她,進入了一間鬼鋪,門匾是燙金大字,‘冥寶齋’。


    清澄後知後覺,有些害羞,掙紮著要陰遲寒把她放下來,陰遲寒也應允了。但那眼神分明是在威脅清澄,倘若她在亂喊亂叫,絕對會狠狠懲罰她。


    清澄掃視這冥寶齋,和陽間的當鋪相差無幾,隻是買賣者都是鬼,模樣恐怖暫且不表。裏麵裝飾清雅,架子上整齊擺放著許多物件,遠遠的看倒是玲琅滿目。


    可走近了看,清澄差點沒嚇得叫出聲音來。瓶罐裏裝著許多斷臂殘肢,還有好幾具鬼嬰,和剛才見到的那隻吃肉的鬼嬰好相似,難不成是那隻女鬼剛來這裏買走的。


    還有更恐怖的,精致的器皿裏平放著的竟然是一張張的人皮,真的就像是一張臉,每張臉都美豔的不可方物,女子麵容精致,睫毛清晰可見。男子麵相俊秀,眼眸深邃。


    清澄完全不敢相信,原來真的有人皮麵具和畫皮,戴上這精美的臉就會變成另一個人,這是件多麽恐怖的事情。


    清澄想用手觸摸,忽得有一蒼老沙啞的聲音嗬斥道,“不買勿動。”


    說話的是掌櫃,清澄一抬眸嚇得後退一步,眼前的男子長相俊美,可身形卻佝僂無比,聲音也似年邁老人。難不成這掌櫃戴了人皮麵具,太恐怖了。


    陰遲寒將清澄的手拉住,免得她亂摸亂動。鬼市規矩繁多,尤其是這冥寶齋。


    那麵容俊秀,帶著詭異笑容的掌櫃,眼神貪婪的看著清澄,開口道,“一物一換,來者不拒,姑娘,可要換什麽?你是剛死的吧,氣息很純正啊。”


    掌櫃的眼神一直在清澄身上打轉,極盡貪婪。


    陰遲寒麵色陰沉,非常不悅,眼眸都要凝結成冰霜了。將清澄護在身後,冰冷言語道。


    “換情報,可有鬼物來交換煉魂石?”


    掌櫃臉色微變,但隨即恢複如常。“這位公子麵生,請問您說的煉魂石是何物?”


    陰遲寒橫眉冷寒,周身散發出冰寒氣息,讓人喘不過氣來,隻一個陰沉冷傲的眼神,讓那掌櫃倒吸了一口冷氣。


    趕忙改口道,“公子說得可是地府裏的煉魂石?那寶貝東西我這地方怎麽可能有呢?”


    “你這不配有。”陰遲寒冷聲迴道,那掌櫃臉色難堪,心想今日這買賣不好做。


    眼前的男鬼,氣質不凡,隻一句話威嚴滲人,看得出他還在收斂氣息,可想而知他不是普通鬼,能力強大,最好不要得罪。


    陰遲寒沒有跟他繼續周旋,手心向上,三種不同顏色的火苗在他手心燃燒,隱隱發出焦灼之聲。細看那哪裏是火苗,是三隻鬼魂。


    各個生猛,張牙舞爪,可卻被陰遲寒輕易捏在手心裏。


    “三窟魂,煉魂奪氣屠鬼,以此換。”


    那掌櫃眼神貪婪,眼睛死死盯著那三道魂魄。


    “真是好東西,難遇更難求。這三窟魂,同生同死,怨氣衝天,拿來煉煞,吸鬼氣最好不過了,有很多顧客想要呢。”


    “說。”陰遲寒冷冷命令道,將手心緊握。


    “好,我換。有一身穿將服的男鬼,是戰魂之後,把煉魂石拿來我店裏要交換。可我哪裏敢收啊,就請他出門左轉去集市上碰碰運氣,看誰敢跟他換。


    陰遲寒陰鷙深邃的眸子盯著眼前的掌櫃,看他眼神有躲閃之意,斷定他所說半真半假。


    “之後呢?”


    那掌櫃刻意掩飾驚慌,老奸巨猾。以為就此可騙過陰遲寒。貪婪道,“公子的三窟魂可能給我了嗎?”


    陰遲寒涼薄的雙唇微勾,眼神犀利,冷哼一聲。


    就響起了那掌櫃淒厲慘叫聲,隻見他痛苦的捂著臉,從指縫裏一點點掉出白皙的臉皮,帶著血肉,然後就是兩顆眼珠子滾落到清澄腳下。嚇得清澄趕緊抓住陰遲寒的手臂求抱,一頭栽進陰遲寒的懷抱裏。


    陰遲寒的臉色極其無奈,唇角微微一抖,伸手抱住了她。


    再看那掌櫃,滿臉焦黑,露出了原本的真麵目,果真是個醜陋惡心的老頭子。


    “你是地府裏的鬼差?不對,難道你們是無情和絕念兩位陰君?可怎麽和傳聞裏的不太像。”


    清澄和陰遲寒對視一眼,也不解釋。


    清澄心想,無情所說果然不見,她和絕念比黑白無常還要出名。


    “最後一次,說。”陰遲寒沒有耐性跟他耗,幽深的眼眸散著寒氣。


    那掌櫃見到鬼差,心有餘悸。煉魂石可是地府裏的寶物,丟失必會重查,鬼帝可不是那麽好惹的。一開始他本想隱瞞,但看形勢不妙,決定和盤托出。那人他是保不住了。


    “那日,正巧有顧客前來,我便做了中間人,牽線搭橋,讓他們雙方自行交易。最後煉魂石被那顧客拿走了。但他們之間交易的籌碼我並不清楚,需得保密,是冥寶齋千百年來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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