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秦氏對大形勢看得清,做事謹慎,但卻有些小心眼。這種人不能深交,卻能與之結盟,共同抗敵。一旦對敵成功,分清利益,同盟必須瓦解,免得被她背叛,反咬一口。


    此時,清澄與沈從筠談論道,“今日,沈若雲搬出秦貴妃一事,是在給父親上眼藥。現在我肯定,不出幾日此事定會鬧大,我們之間總有幾個會被沈若雲陷害。到時父親忌憚國公府和秦貴妃,定會嚴加懲罰,說不定會被送到大牢。


    清澄此言一出,就是提醒秦氏,現在他們每個人都有可能被沈若雲盯上,聰明的就別再生事,坐在同一條船上,猶如一條線上的螞蚱。


    沈從筠也附和說道,“沈若雲是要出手了,能有今日之事,就有明日之禍。除掉一個是一個。我們都需謹慎些。”


    “兄長說得沒錯,你我所見略同。不早了,我迴去歇息了。”


    沈清諾也懶得再看沈從雨醜陋的嘴臉,也說要歇息了。一眾人才散了。


    秋月忍不住問清澄,“小姐,沈若雲真要陷害我們的話,那可要怎麽辦?小姐喝口茶。”


    “靜觀其變,一切小心。她應該是衝著我來的,因為除夕宮宴上,我搶了她的風頭,她要報仇。”清澄抿了一口清茶,繼續翻看醫書,找尋上麵有關於類似李氏病症的記載和描述。


    “依小姐看,李氏倒是是真病了,還是裝的?”


    “真得病了,而且還有些詭異,連我也查看不出,禦醫的藥也不一定有效。就算有效,沈若雲也會讓其無效。”斷定李氏是真病,因為進進出出那麽動人,李氏的眼皮都沒有跳動。真正昏迷的人,眼皮不會跳動,這是裝不出來的。


    “這沈若雲心機太重,連自己的娘親也要利用,毒辣陰險。”秋月想著就有後怕。


    “能陷害扳倒我,為當上太子妃,委屈一下她的娘親,在她眼裏是劃算的買賣,李氏也是這麽想的。”清澄太了解沈若雲的狠毒了,隻是對於她的心機和陰險還沒有準確的估量。


    “明日,我去打探一下消息,拿來李氏喝藥的藥渣,小姐您可以查看一下。我們先做好準備。”


    清澄溫柔一笑,讚許點點頭,“秋月考慮周全,非常好。”


    “隻要小姐平安就好。”秋月暖心一笑。


    沈府表麵上看似平靜,實則如烏雲籠罩。


    接連兩日,除了收到李氏病情越來越重的消息,再無其他波瀾。


    清澄驗過了那藥渣,是普通的活血化瘀的藥草,表麵上看李氏身上紅疹是像淤血,這草藥用法也是得當,但不會緩解李氏病症。


    這兩日,小諾時來找清澄商量,“姐姐,沈若雲到底在玩什麽把戲?若要陷害,怎麽還不動手。等得讓我心煩,做事都心不在焉的。今日我看到娘親偷偷掉淚了,肯定是父親把怨氣發泄在她身上了。”


    清澄垂下眸子,看著杯子裏漂浮的茶葉。緩緩說道,“這就是她高明的地方,拖著遲遲不肯出手,令人心緒難平,亂了分寸。你什麽也不要做,等著就行。她醞釀了這麽久,事情應會比我們想得還糟糕。”


    “姐姐說得對,明明知道她會出手對付我們,但內心焦灼不知她何事動手,總有種被人淩遲之感。沈若雲也太會玩了。你說,我之前怎麽就沒發現呢?”


    清澄輕笑,打趣道,“是你變聰明了,不是沈若雲變聰明了。”


    “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是說我以前很蠢?”沈清諾決定要好好跟清澄探討一下此事。


    清澄笑而不語,算是默認。


    別院內,陽光明媚,小諾和清澄談笑風聲,躲在暗處的某個丫鬟看見了,趕緊迴去稟報大小姐。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秋月譏笑的看著那丫鬟奔跑的聲影,現在該是她沈若雲坐不住的時候了。


    就在當日晚上,聽聞李氏吐血,染紅了床榻。凡是吃進去的喝進去的,全部都吐了出來,還伴隨著血絲。


    父親急召所有人過去,商議此事,清澄也在列。


    剛一進門,沈若雲看到她,眼睛都亮了。特別討好的讓清澄坐下,清澄卻之不恭。


    但見沈若雲麵色蒼白,眼圈濃重,確實為了照顧李氏熬夜勞累,這點倒是偽裝得不錯。清澄自嘲一笑,看這樣子,沈若雲是要對她出手啊,她是第一個被開刀的。


    “清澄,你不是也懂醫術嗎?你幫我娘親看看,她也是你的姨娘,對不對?我們是姐妹,你應該能體諒我的心情。你也是有娘親的人。請你救救我娘親吧。”沈若雲大概因為熬夜,聲音還有些沙啞。


    清澄輕蔑地看了她一眼,第一次聽沈若雲這麽語無倫次的說話,這段說得很好,演技太厲害了。


    清澄就是不言語,端坐在那裏,譏諷的看著沈若雲表演。


    沈若雲忍耐力極佳,索性抬眸朝父親求救,那楚楚可憐的眼神,實在讓人動容。


    估計在場的人,除了父親於心不忍,其他的人都環手抱胸,靜靜的看著沈若雲演戲,期待清澄如何反擊。


    “清澄,你從未對沈家有所貢獻,今日你該感到榮幸。你嫡姐能請你幫忙,你還猶豫什麽?”沈修文的說辭,真是貽笑大方。


    難道幫人背黑鍋也是她清澄的榮幸?


    “清澄妹妹,算姐姐求你了,姐姐真的沒辦法了。”沈若雲最後掉起眼淚,還說到了‘求’字。


    沈若雲的演技太高了,先緩後急,一鼓作氣,聲淚俱下,清澄已逃不過了。


    清澄冷冷的說道,“我不喜歡聽到‘求’這個字,因為這就是在逼迫別人答應你無理的要求。所以‘求’這個字,我受不起。”


    沈父瞬時臉色劇變,小諾等人也有些驚訝,清澄竟然會這麽直接的拒絕。


    沈父正要發作教訓清澄,突然清澄輕柔的說了一句,“你我是親姐妹,互相幫忙是應該的。哪裏需要用‘求’字,我為大姨娘看病,是講究一個‘孝’字。就算姐姐不逼我,我也會主動幫忙的。”


    清澄說完,直接起身到床榻前看病。


    弄得沈若雲有一瞬間的愣神,她估量琢磨好的說辭,還沒來得及說,就這麽輕易答應了。她心裏嘀咕,沈清澄玩什麽把戲呢?


    沈父本來想要教訓的話隻能咽下,臉色難看極了。


    沈清諾也好奇跟著湊上去,看到李氏全身迅速竄來竄去的紅疹小點,就像到處流動的蟲子。


    清澄抬起李氏的手把脈,脈象奇怪,時而輕緩時而急促。突然李氏劇烈咳嗽起來,清澄迅速往後躲開,李氏嘴裏吐了一口血,血泡咕嘟嘟的在她嘴邊,有些滲人。


    清澄扔了一塊手帕蓋在李氏的嘴上,沾了鮮血,又扔在地上。


    她微微俯下身子,拿出一根銀針沾到血上,銀針並未有變色。


    “小諾,將這血帕用劍挑起來,放到火盆上烤。”


    沈清諾雖然不知道清澄的用意,但在這個時候他可要認真聽候差遣。


    其他人都看著清澄的動作,不敢出聲打擾。清澄拿出五根閃亮的銀針,用力一紮,專門紮在遊竄的紅疹上,好似觸碰到硬物,不像是人骨,再用力一紮,那紅疹又偏移了位置。


    此刻李氏手臂和背部紮滿了銀針,那虛弱的模樣還有點令人同情,但清澄下手可一點都不輕。該重還是重,李氏又吐了一口鮮血。


    沈父覺得清澄這是在裝模作樣,正要嗬斥。


    小諾驚唿了一聲,說道,“這手帕熏出來的煙好臭啊,劍身突然變黑了,這是怎麽迴事?”


    “不出所料,中毒之兆。此前大夫也用銀針驗毒,但銀針未變色,是因毒素過深,已融入血液中,必須用煙熏將其毒素揮發出來,再用銀針驗證。現在劍身已變黑,說明毒素很深。”清澄快速解釋道,她運籌帷幄。


    光憑這點,在場所有人都知道清澄的醫術比一般大夫精妙了太多,有了對比,他們才真切感受到。


    沈若雲突然出聲打斷,“那可怎麽辦?能查出來是什麽毒嗎?”


    清澄淡然清澈的眸子,散著寒光,直直的看著沈若雲的眸子。沈若雲有些心虛,不經意間迴避了。“查清了病因,才能對症下藥不是嗎?”


    “嫡姐說得沒錯。姨娘的吃食已經檢查過,此前可有外出?”


    “從皇宮迴來,就沒出去過屋子。初一時,就在屋裏接受二姨娘和三姨娘的請安,沒有出去過。到晚上突然就昏迷了。”沈若雲急切地說道。


    “那就查看屋子的擺件吧。”清澄淡然說道。她既然接下了這燙手山芋,就得搞清楚病因。


    沈若雲仔細迴想,將幾件李氏接觸過的東西一一擺放出來。


    “這些都是娘親接觸過得東西,首飾,鞋子。我想想還有什麽?”沈若雲顯得有些急促,好似真的在擔心李氏的安危。


    “對,還有衣服。小悅,快把夫人那日穿過的衣服都拿過來。”


    那丫鬟迅速跑到衣櫃裏翻衣服,抱出兩套衣服來。


    清澄瞳孔緊縮,靜靜觀察沈若雲的表情,為何她偏偏強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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