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開始慢慢挪動腳步,秉氣凝神地朝對方背後的位置悄悄移去……


    同一時間,客棧老板娘帶著曲帳房、女道士、皇甫先生一幹人浩浩蕩蕩趕過來。


    「你們都來了?那好,我先迴去睡個迴籠覺,你們要是搞不定再派人來叫我。」蕭殘夜拍拍屁股走人。


    「我說,這戲唱到哪了?我們沒來晚吧?」老板娘拿著把描著「花好月圓」的團扇,邊猛扇涼邊跟旁邊的觀眾們打聽,立馬引來鄉親們七嘴八舌的劇情描述。


    「一點也不晚,我還活著咧!」元媵居然還有心思跟諸位打招唿。


    「能活著多不容易啊,就有人那麽蠢,活路不走專挑死路?」皇甫先生搖著頭,一臉的不可思議。


    「柳寡婦,你的所作所為已經觸犯了本鎮「居民居住條例」的第三頁第二章第一條中的「不得故意傷人」,你知法犯法,是要被驅逐出鎮的,難道你想離開烏龍鎮?」曲帳房嚴肅質問,鎖緊的眉頭有一股難得一見的肅殺之氣。


    「曲帳房,我沒想過要傷害誰,隻想要迴屬於自己的東西,難道這也有錯?」柳寡婦一點也不想把這事鬧大,偏生這死小子不識好歹,非逼得她弄個魚死網破不好收場。


    「自己的東西?」女道士噗嗤一聲,不屑地冷笑道:「那真是你的東西嗎?我沒聽錯吧?」


    「花大師,你這是什麽意思?我亡夫的東西自然也是我的。」


    「這意思再明白不過了,柳琵琶。」客棧老板娘緩緩說著,然後盯著臉色大變的柳寡婦,一字一句道:「那不是你的東西,那卷劍譜,是屬於名劍大俠柳一劍的。」


    名劍大俠柳一劍?可是十幾年前風靡一時的劍術高手?繞到柳寡婦身後的阮真真,沒空細想老板娘話裏的意思,趁著柳寡婦不備,一手驀地抓住她持匕首的右手,另一手快速朝她的背部重重一擊。


    「啊!」正聚精會神同老板娘等人理論的柳寡婦萬萬沒料到居然會遭人偷襲,她大叫一聲,丟下元媵,轉身朝阮真真撲去,瞬間,兩個女人打在一處。


    見有全武行的好戲上演,全鎮的居民吆喝著、忙碌著,唿朋喚友,搬來桌椅,端來茶水點心,或坐或站地觀看、評論、交頭接耳……


    「哇,好厲害,柳寡婦在鎮上住了這麽些年,我還沒發現她有武功耶!」


    「你看你看,那個打傷元公子又把自己當給元公子還債的小姑娘才狠喲,出手一點也不留情。」


    「唉,有什麽深仇大恨,坐下來好好講道理不就得了?」


    「切!要是講道理有用,還要蕭殘夜幹什麽?」


    「啊!老兄說得有理,此乃真理名言呐!」


    這一架打得是昏天黑地不可開交,直到黃昏時分才勉強得出勝負,結果柳寡婦實在沒力氣撐下去而束手就擒。


    因觀戰時間太久,席地而坐,嗑著瓜籽的客棧老板娘才扭頭問道:「哎,我說,接下來幹嘛?」


    「我知道!」與她的一派悠閑自在不同,因為擔心阮真真而看得萬分緊張的元媵一下來了精神,猛地振臂高唿:「公審柳寡婦!」


    曲帳房的那間破屋子裏一向不大亮堂,木桌上永遠是一盞小小的豆油燈,火苗隨著從破窗戶吹進來的風飄呀飄、搖呀搖的,快斷氣似的看得人直歎氣,今兒個卻頭迴破天荒的燈火通明,裏裏外外亮如白晝。


    因為鎮上的人幾乎都湧到這裏來了,扶老攜幼,打著火把,提著燈籠來參加公審。屋裏小,實在擠不下的就趴在窗邊、門口,院裏院外更是裏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隻差沒把木門邊上的那麵破牆給擠塌掉。


    「怎麽樣、怎麽樣?裏麵情形如何?開堂了沒有?」院外麵的問院裏麵的,偏麵裏的再問門口的,門口的問屋裏頭的,最後屋裏頭的猛一迴頭「噓」地一聲,示意安靜。


    屋內氣氛嚴肅,由皇甫先生記錄、曲帳房主審、另有如意客棧老板娘、如歸棺材鋪謝掌櫃、天仙道觀女道士等七人陪審。本月鎮上輪到值勤的屠夫蕭殘夜維持現場秩序。


    「喂,梁上的那幾個,千萬別掉下來啊。」曲帳房在開審前,詫異地抬著腦袋看那幾名趴在房梁上往下瞅的家夥,「這幾個可真會找地方坐呐!」他敢百分百肯定這幾位仁兄極有可能來自於吳越國的神偷門。


    「是是是,曲帳房,您快開始吧,咱哥幾個好久沒練這個了,時間長了還真有點吃不消。」梁上君子們催促著。


    「好,公審大會現在開始,大家請肅靜!」曲帳房喊了一嗓子,環視屋內一周,這才瀟灑地打了個響指:「帶犯罪嫌疑人柳寡婦!」


    喊了一遍,眾人伸長脖子等了好久,也沒看到被擒的柳寡婦人影。


    「曲帳房,門口太擠,犯人進不來。」院子裏有人模模糊糊地喊了一嗓子,聽聲音是農夫小瞿,所在方位距此很有點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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