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家閨女出嫁想的不是夫妻恩愛、鶼鰈情深,卻是安靜不受打擾?小姐怎麽就攤上這樁婚事。」劉嬤嬤心疼地把小姐攬在懷裏。


    五福笑道:「多少人想攤還攤不到呢,咱們可不能人在福中不知福。嬤嬤別憂,人生嘛,就是一場隨遇而安的過程。」


    「沒有兒女依靠,小姐的平穩日子能夠過到什麽時候?」劉嬤嬤抑鬱的說。


    「放心,既然我是四皇子選擇的,為了不讓外頭有話說,他定會與我相敬如賓,寵愛倒不必,但基本的尊重不困難。


    「而且劉嬤嬤還不了解五福?我沒那樣驕傲自負,更不會刁難自己,我會盡力把四爺當成上司好好款待,在他的羽翼下尋求平安,我會有孩子的,隻不過不能比王妃、耿側妃早懷上,最好生個女兒就好。」


    「怎能不生兒子,女兒長大後要嫁人的,怎麽樣也得生個兒子傍身,打小好好教養,倘若四皇子不在了,小姐還可以和兒子分府另居,到時小姐才真正熬出頭……」


    劉嬤嬤對曾五福叨叨絮絮說不停,坐在屋頂上的熙風越聽眉頭越揚。


    安安靜靜、不受打擾的過日子?嫁入皇室,她竟隻要這般的微小心願?人生是一場隨遇而安的過程?


    那麽倘若、如果、假設計劃趕不上變化呢?她也會隨遇而安?惡意從他狡猾的眼中閃過,第一次,他對惡整一個女人感到期待。


    飛下屋頂,孫白跟在他身側掠下,問:「主子,你要去哪裏?」


    「會會曾老太爺。」那是個相當有趣的老家夥啊!


    「主子,宮裏有訊。」迴到府裏,孫黃快步上前,向他迴話。


    「拿來。」


    孫黃把信交到熙風手上,他一麵走一麵展開信紙,匆匆讀過,笑開懷。


    那麽多年,大皇子和三皇子的性情半點沒改變,還是急躁,還是按捺不住,還是抓到一點尾巴就想掀翻烏龜,那可不行,得再補些「有利證據」給他們,否則烏龜掀不翻,豈非功齡一簣?


    過去六、七年,大齊水澇、旱災不時傳出,除熙風之外,領皇差到各地幫忙解決災情的臣官不少,其中有六、七成皇差落在褚家的子弟兵身上。


    熙華、熙明怕受累,不願意出京,但暗中指揮這種事做過不少,中飽私囊更是跑不掉。


    知道者眾,但誰敢揭穿?那可是褚家,是玥貴妃的人呐。


    朝堂中,最大的勢力是褚家,後宮裏,玥貴妃與皇後分庭抗禮,隱隱有超越皇後之勢。沒腦袋、不要叩的人,才敢去揭穿這種事。


    熙風自然也「不敢」,雖然手裏有許多秘密證據。


    既然不敢,就得去找幾個敢的,這種時候,熙棠、熙慶就是不二人選了。


    第一條消息漏出去,大皇子熙棠如獲至寶,出大價碼,讓謀士田光替他找出更多證據。


    找?不必麻煩,光是他手中那些就足夠用了,所以田光把證據一筆一筆送到熙棠手中,那些足以把熙華、熙明給掀翻,但隻掀翻幾個皇子怎麽夠?要的話,當然要把褚氏一脈連根刨起。


    這可是幫父皇的大忙呢,父皇早就不耐煩褚家的貪得無厭,不耐煩他們無止境的擴大勢力,暗地控製滿朝臣官。


    所以再送出幾筆大禮吧,隻要齊熙棠、齊熙慶不是蠢到無可救藥,這一迴,褚家定會徹底消滅於朝堂上。


    熙風養在玥貴妃手下,皇後早將他當成二爺黨,所以就算事情與他無關,皇後定也會弄出「可靠證據」,把自己一並掃下台。


    他並不打算在這一波的清算中落水,但若是避開得太巧妙,被看出端倪,之後他要做任何事必定處處掣肘,因此——他必須出京,必須從皇後眼皮子底下撤離。


    「孫黃。」


    「屬下在。」


    「耿秋蘭什麽時候進宮?」


    「八月初十,還有十二天。」


    十二天?夠用了!「帶一封信給耿秋蘭,再讓上官先生那邊開始準備。」


    「是。」孫黃氣勢十足地喊一聲。


    跟在主子身邊多年,他別的沒學會,可就學會了隻要主子想做的事,就一定會成功!


    東大街上,熙華、熙明和熙風並肩走著,這些年,在外人眼中他們兄弟情深,殊不知他們有多討厭這個兄弟。


    那年熙風幫他們打一場架,母妃便讓他們與熙風親近,可是怎麽親近得起來?


    他嘴巴不甜、不會奉承兩人,隻會用那張比女人更漂亮的臉衝著他們笑,下麵幾個皇弟比起他,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這些年更壞啦,本以為他已經變成傻子,不會再得師傅誇讚,沒想到他運氣好到令人眼紅,每次總能派到幾個能幹大臣跟著他一起出皇差,結果差事辦得又快又好,頻頻得到父皇稱讚。


    就是個傻子,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嘛,又不是真有多了不起,如果讓那幾個官員陪自己出京,肯定可以做得比齊熙風好,可誰教他的運氣就是好唄。


    偏偏母妃說,他再傻也得把人給攏住,好歹熙風重視與他們在一起長大的情誼,又能在父皇麵前說上話。


    這點他們不否認,比方上迴熙華去青樓狎妓,與李定邦爭執,把人給打傷,李定邦是皇後不知道遠到幾層樓的親戚,他居然求到齊熙棠那裏,硬是在父皇麵前把自己給告了。


    父皇罵他品性不修,將他禁足在府中三個月。


    三個月!教人怎麽活?


    幸好齊熙風幫他,說:「李定邦才是品性不修,欺民霸鄰、強搶良家婦女的壞人,他打著母後親戚這層關係,到處為惡,還瞞著母後和大皇兄、三皇兄,把他們的名聲都給帶壞。


    「要不是二皇兄見他又打著大皇兄的名義為惡,怎會忍不住出手教訓,二皇兄這是為著皇家的顏麵呐。」


    父皇不信,真讓人去查,不查不知道,一查之下,這個李定邦還真像熙風說的那樣是個無惡不作的壞家夥,結果他非但不必禁足,還讓父皇褒獎一番,那次倒黴的是齊熙棠,父皇說他識人不明,怎堪大任?


    他覺得懷疑,齊熙風怎麽變聰明了?他私底下問齊熙風,誰知他迴答道:「李定邦得罪張大人,張大人背後把他罵得可兇啦,我見二皇兄被罰,才把張大人的話轉述給父皇。」


    瞧,他運氣就是這麽好!


    「二皇兄,到了,就是這裏。」熙風笑著指指前麵的鋪子。


    父皇的壽辰快到,眾皇子們無不絞盡腦汁想著要送父皇什麽壽禮。


    昨天齊熙風神秘兮兮地拿個西洋懷表給他看,那可是好東西呢。


    這些年父皇的眼睛不好使,齊熙風不知道從哪裏淘來一副叫做眼鏡的稀罕物兒,一戴上,模糊的字就看得清清楚楚,父皇喜歡極了,常公公更是把父皇戴眼鏡的模樣誇得天上有、人間無,威武八方……好像戴上眼鏡,父皇就比聖賢更能幹啦。


    送了眼鏡又送懷表,往後父皇隨時從懷裏掏出表,就能知道時辰,天天看著表、想起他,能不對熙風多看重幾分?


    他命令熙風把懷表送自己,要是以往,那個懦弱的家夥肯定會乖乖把東西交出來,可這迴他竟然變成強驢子,怎麽威脅都沒用。


    最後大家各退一步,齊熙風領自己和熙明到買懷表的鋪子裏,挑選其它的好東西。


    「裏頭的東西貴嗎?」熙華問,他的銀子全貢獻到青樓裏了,最近手頭有些緊。


    「二皇兄比弟弟富得多,弟弟買得起的東西,哥哥怎會買不起?」熙風笑吟吟迴答。


    明知道話出必有因,他還是講得滿臉真誠,好像非常羨慕對方似的。


    熙華無從反駁,因為他的話挺實誠的,這些年熙風四處辦差,也沒見他撈到好處,連跟著他辦事的大臣都苦哈哈的,這個呢,說得好聽叫做清廉,說得難聽就是不給人半點油水。


    一次兩次還好,反正他挑選的那些人都是六、七品小官,辦好差事迴京,父皇多少能給他們升升位兒,可長期下來……


    母妃也說:「他這個樣子,攏不住臣官,等著看好了,人心是不會饜足的,再過個幾年,官位夠用,誰還肯陪他上天下海,到處出皇差。」


    來到鋪子門口,熙明拍拍哥哥的肩膀,說道:「咱們進去看看,也給父皇挑個好貨色。」


    這時一輛青色馬車停在鋪子前麵,把整個門麵給擋住大半,兩人見狀想破口大罵,可是當他們看到從馬車上麵下來的耿秋蘭時,熙華的眼睛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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