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帶迴來一個青樓花魁的事情,在李湛到達之前,鍾瑞便先遣人送了消息,告訴了涵因。


    “把璿玲姑娘安置在客房,明天一早好好送迴去。”李湛一進府便故意大聲了一點,讓跟在後麵的璿玲和左右仆役聽得清楚。璿玲低著頭,院中燈光昏暗,看不清楚什麽表情。


    璿玲自然是不能進內院的,外院有接待外客的房間,外頭管事的婆子麵無表情的對璿玲做了個請的手勢:“姑娘請這邊走。”


    李湛走到正院,見醉臥居內黑漆漆的一片,連平日一直燃到子夜的地燈都吹熄了。內院隻有祈月提著燈籠出來迎接李湛。


    李湛便知道涵因是生氣了的,悄聲問祈月:“夫人可歇下了?”


    祈月微微抿了笑, 對李湛點了點頭。


    李湛進了照水閣,到了二層的臥房門前,卻發現房門推不動,便知道是從裏麵別上了。心中暗歎,果然涵因還是打翻了醋壇子,生起氣來,把他鎖在外麵。心中歎氣,這個丫頭自打從長安出來,上麵沒了人壓著,行事愈發任性了,這也不怪別人,都是自己慣的。


    他敲了敲門,衝裏麵說到:“夫人,開門,是我。”


    裏麵一陣悉悉索索,過了一會兒有了亮光,隻聽涵因的聲音:“誰要你起來。”


    臥室是個套間,最裏麵的避風罩是臥床,外麵也有床,是丫鬟們守夜睡得,現在家裏人手少,每個大丫鬟都管著其他的事,涵因便放鬆了規矩,並不讓她們守夜,今天卻是沁雪在裏頭。隻聽她的聲音:“是老爺迴來了。”


    “迴來就迴來唄,他自有好地方,你還怕他找不到地方睡。”涵因冷笑。


    李湛聽出了沁雪的聲音,衝裏頭叫道:“是沁雪吧,快,給我開開門。”


    沁雪笑道:“也不能把老爺關在外頭呀。”說著,汲著鞋往外頭走。


    “不許給他開。”涵因惱怒的說了一聲。


    沁雪卻沒有聽涵因的,笑道:“我的老爺和夫人,你們一個叫開,一個叫不給開。我不管了,你們自己分說去。”說著,打開了房門。見李湛整扒著門縫往裏看,忍住笑,衝李湛使了使眼色,又把自己手裏的蠟燭遞給李湛。


    李湛會意,衝沁雪點點頭。走了進去。


    沁雪趕忙跑走了,她可不想被夾在當中。


    涵因已經坐了起來,見從外麵走進來的是李湛,哼了一聲,罵道:“沁雪那個吃裏扒外的小蹄子,敢不聽我的。看我明天好好教訓她。”理也不理李湛,頭衝裏躺下了。


    李湛看她發脾氣的樣子頗為可愛,聲音怒意盎然卻帶著嬌軟。心頭一蕩,把燭台放下,推搡了她一下:“夫人,你真生氣啦……”


    涵因把頭蒙起來,不肯聽他說話。


    李湛又推了推她。見她還是不理。便把鞋脫了,上了床。把薄薄的絲被拉開:“大熱天的,這樣會悶壞人的。”


    “要你管。悶死了也不關你的事。”涵因又從李湛手裏拽被子,卻沒有力氣,拉不動,值得負氣的把被子摔在一邊,又把頭蒙在枕頭裏。


    “那我要心疼死了。”李湛看她如此折騰,頗為無奈,握著她的手,笑道:“涵兒,別鬧脾氣了,聽我解釋。”


    “你是誰啊,我可不認識你。”涵因用力想要把手從他的手裏掙脫出來,卻是白費力氣。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的涵兒最明事理,好歹讓我把話說清楚,好不好。”李湛說道。


    涵因冷笑道:“誰是你的涵兒,少跟我套近乎。”


    李湛把她抱起來:“那你好歹讓人解釋啊,就算是縣老爺給人定罪,也得聽聽疑犯說什麽不是?”


    涵因想要掙開,偏李湛的臂彎結實,她又掰不開,瞪他一眼:“我才不是什麽勞什子縣老爺,也斷不了你李大刺史的案。”說罷,別過頭去。


    “你聽我說嘛,我跟那位璿玲姑娘真的沒什麽,我把她帶迴來是不得已……”李湛把今天的遭遇跟涵因大致說了一遍,說完之後大倒苦水:“我都要走了,那個張克行偏偏來搗亂,當著一眾人落我的麵子,你說我要是不把人帶走,明天涼州就會傳遍了,說我怕了張克行,那些世家又怎麽肯乖乖的把錢糧交上來。”


    涵因的眼中有了些笑意,隨即又收了迴去,冷笑著譏諷道:“我看你倒要感激他吧,讓你名正言順的收了個花魁,如今你是一方大員,配上花魁,正好鮮花著錦,錦上添花。”


    “哎,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我要是真存了這樣的心,之前拒絕幹什麽。你不能不講理啊。”李湛被涵因擠兌得沒轍,大唿冤枉。


    涵因看李湛無奈的表情,心裏痛快了幾分,又說道:“聽說那花魁風姿絕代,是個不可多得的尤物,見到她的男人沒有一個不動心的。”


    李湛笑道:“哪比得上我的涵兒……”


    涵因卻瞪起了眼睛,怒道:“該死的胡說,竟然拿我跟那種青樓女子比。”


    李湛登時冒了汗,知道自己失言了,陪笑道:“哎呀,夫人,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有了一房賢妻足矣,不需要什麽花魁名妓,之前我不是說了麽,不再納妾了。”


    “誰知道你是不是哄我,看到絕色美人兒又變了。”涵因看著李湛冷笑。


    “怎麽會,我李湛說的話,絕不會食言,再說,你也不是不知道,這個關口,我要花魁幹什麽,還嫌別人挑不出刺來麽。再說,這個璿玲,也不知道什麽背景,賈家把她找來,也不知道安的什麽心,他們嘴上雖然說要配合我,但我還要提防著他們有什麽後手,何苦往家裏招個不知根底的人迴來,那不是添花,是添亂。”李湛趕忙辯解道。


    涵因斜著眼睛瞥著他:“你真這麽想?”


    “那還有假。我跟你發誓還不成麽。”李湛說道。


    “誰要你發誓,你發誓於我又有什麽相幹。”涵因冷笑。


    “你去問問祈月,我一迴來,就吩咐他們,明天一早就把那個姑娘送迴去。我根本沒打算碰她。”


    “既這樣,那你可別後悔,這可不是我不讓你收女人,可是你自己不想要的。往後你可別說我擅妒什麽的,我可是不認的。”涵因看著他說道。


    李湛趕忙點頭:“是是是,沒錯。夫人賢惠大度,是我根本就不想要的,與夫人無關。”


    涵因這才露出笑容來。不再陰陽怪氣的說話,好好的躺下了。其實,鍾瑞派迴來的人已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先說給了涵因。


    涵因也知道這事情不能怪李湛,那種情況,便是她也要把那個花魁帶迴來。為的就是不能失了刺史的麵子。將軍的品級雖然比刺史高,但素來軍政之權相互節製,兩個係統互不相屬,李湛根本沒必要向張克行低頭。


    而且,張克行這種邊關武將,在這裏跋扈慣了。今天讓一步,明天就要退一尺,到時候。涼州世家官吏全要看張克行的眼色行事,那李湛的事情就別想辦成了。


    涵因隻是借這件事趁機拿捏一下李湛,向李湛表明自己的態度,她可不是個不吃醋的人。就算往後他想要收人,也要有個顧忌。


    另外。刺史府就挨著府衙,一些府中的雜役都是州府出的胥吏負責。因此除非刻意隱瞞,刺史府也不會有什麽秘密。涵因今天借這件事大發雌威,很快就會有風聲傳出去。


    她這是借機告訴向那些變著花樣拍李湛馬屁的人,莫要當她這個隨行而來夫人不存在。誰要是存著送美女給李湛的心思,趁早打消了主意。


    因此這次不過是鬧一鬧把自己的意思表達出來便完了,達到目的見好就收是涵因的一貫作風,即便李湛真的要收個青樓女子迴來,涵因會控製火候,不會跟李湛鬧僵。


    李湛看涵因露出有些自得的模樣,也知道她心裏打的小算盤,心裏又氣又笑,氣的是涵因明知道他的意思,卻故意跟他找別扭,笑的是,涵因這樣耍小女子的脾氣,才讓他覺得枕邊的這個女人是如此的真實可愛,他再一次把王達之死、柳正言之敗事件中,對涵因冷靜的表現升起的疑惑拋諸腦後,捏捏涵因的臉蛋,長籲一口氣,笑道:“不得理都不饒人……”


    涵因的拳頭捶在李湛的胸口,有些霸道的說道:“你敢說我胡攪蠻纏。”


    “我怎麽敢。”李湛趁機把她拉入懷中,吹熄了蠟燭,將手探入那濕濡的*,涵因身子顫動了一下,終究沒有抗拒,李湛在涵因耳邊柔聲說道:“咱們該再生個孩子了,有個小娃娃折騰你,省得你成天胡思亂想。”


    第二天,涵因起來,李湛已經去了衙門。昨天,不知道李湛是負氣還是真的想再要個孩子,竟然一晚上折騰了三趟,讓涵因再支撐不住,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還好出了唐國公府,涵因如是想著,再長安,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就算不用每日給太夫人請安,若是總像這般過分,也會有閑言碎語,少不得生一番閑氣。在這裏,就是她自己做主了,真是讓人舒心,涵因滿意的抻了個懶腰,把丫鬟們叫了進來。


    祈月、沁雪、蘭兒像往常一樣伺候她梳洗,現在旁邊多加了一個紫鳶。


    待涵因梳妝已畢,祈月把幾個丫鬟支出去,方掏出一根簪子遞給涵因。


    簪子是一根極普通的素銀朱雀簪,隻在簪子的背麵刻著幾個字:“天機閣朱雀堂”


    涵因見了這行字,表情嚴肅了起來:“她現在在哪呢?”


    “昨日安排在外院的客房裏。”祈月答道。


    涵因將最後一根簪子插好,站起身來:“把她帶來,我見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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