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嫁!”皓寧唿喊道,淚水一下子掉了出來:“嫁給那個混蛋,不如去死!”她一想到那天晚上的遭遇,胸中便滿是悔恨。


    這兩天,她幾乎夜夜失眠,腦海中不停出那天的畫麵,恨不能殺了李令桓。


    “那你就去死!”大太太指指地上的紙片:“你敢說你沒寫過這個。”


    皓寧一愣,顫抖著從地上撿起涵因謄抄的那張紙,臉色一下變得煞白:“這……”


    “你一直跟我說無意中碰上的李令桓,可是人家拿著這張紙找上門來,說這是照著你親筆寫的書信謄錄的。你還有什麽話說!”大太太情緒易激動,又開始頭疼,徐媽媽趕忙安撫道:“太太別急,慢慢說。莫要氣壞了身子。”


    大太太深吸了一口氣,平定了一下聲音,對徐媽媽說道:“你先出去,守在外頭,沒我的吩咐誰都不能進來。”


    徐媽媽福了福身子下去了。


    見她出去,大太太對著皓寧怒道:“李令桓是出了名的紈絝,你竟然……你竟然招惹這樣的人,你怎麽有臉迴來哭!”


    皓寧搖搖頭:“這不是給他的,我並不知道這東西會落在他手上啊……”說完了,忽然意識到什麽,忙捂住嘴。


    “這東西果然是你的,”大太太的淚止不住的往下掉,邊哭邊說:“剛剛我還在想,你會說你根本沒寫過這種東西……原來涵因說的都是真的……”


    “涵因!”皓寧聽到這個名字,叫了起來:“都是她害我,若不是那天去她那裏,我也不會碰見李令桓那個混蛋,他也不會知道我要去溫國寺,現在她又拿出這張紙來害我!這都是她的陰謀!”


    “你夠了!”大太太喝住她:“你自己做了不檢點的事,三更半夜跑去跟男人見麵。怎麽有臉賴別人,你不去那地方,李令桓難道還能硬闖女眷住的精舍?”


    皓寧忙解釋道:“不是的,我沒有,高煜高公子剛剛失去衢姐姐,我隻是想……我隻是想安慰一下他……”


    “住口,我不想聽你的狡辯!”大太太“啪”的一拍桌子,打斷了皓寧的話:“你還有沒有廉恥,我看你是被那高煜蒙了心,你打的什麽主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麽人,是我博陵崔氏三房的嫡女,居然想給人當繼室。還是人家夫人剛死,你就巴巴的跑上去,真是自甘下賤!”


    大太太也越說越氣,渾身抖了起來。


    皓寧跪行向前,抱著大太太的腿。哭道:“母親,我錯了,可我真的不想嫁給李令桓,我不要嫁給那個混蛋。我願意出家修行,終生不嫁。”


    “你以為出家就沒事了嗎?你是清淨了,崔家出了這種敗壞門風的事。族裏會說什麽,你叫你父親怎麽辦!”大太太指著她罵道。


    “母親,嫁給他。我的後半輩子就毀掉了,那是個什麽人啊……”皓寧哭道。


    大太太忽然用力擦了擦眼淚抓著女兒的肩膀,用力晃著:“你做出這種事,你父親甚至你哥哥在朝堂上要怎麽麵對別人,我們靖國公府往後就是個笑話。你不想嫁也得嫁。就算真要死,也給我嫁過去之後再死!”


    皓寧癱倒在地上。不住的嚎哭:“母親,我的命怎麽那麽苦啊……”


    大太太也和她一起哭:“是我沒有教好你,讓你犯下如此大錯,我有什麽臉去見老爺啊……”


    涵因沒有直接迴府,而是去了杜筱新開的酒樓,這酒樓開在東市,門麵就在綴錦閣的旁邊,原來是綴錦閣準備擴大生意仗著內衛權勢買下的。曲惜柔知道杜筱和她之間的關係,因此把這個好地段賣給了她,八成還鼓動了一下杜筱。


    涵因本來隻想出個三五千銀子,一看她竟然尋了這個地界,東市周圍都是達官顯貴的豪宅,在這裏必須要開高端的酒樓,而附近已經有好幾家同類的店了。於是涵因出了一萬兩,讓她按照綴錦閣的風格裝修。


    至於酒菜,涵因就幫不上忙了,那時調味料很少,肉食主要是切成片沾各種各樣的醬料,涵因到這個世界來之後也是待了好久才習慣了這裏的飲食。


    現在看來,杜筱經營得還很是出色,這處門麵並不起眼,前頭卻有一溜馬車排著隊,等著把自家主人送到門口,上麵的匾額是涵因找懷素提的字“一品居”,李湛給她找的掌櫃也看起來很是盡職盡責,時不時出來一趟看看門口接待的小二,又跟那些等在外麵的客人說說話,讓他們莫要著急。


    涵因在門口看了一會兒,讓車夫拐到旁邊的一條巷子,這裏是一品居的後門,下人通報之後,院門打開,讓馬車進去了。


    這裏原本是綴錦閣要擴展的院子,臨街隻是一個小門麵,進去之後才別有洞天。院子很大,裏麵幾株玉蘭樹,幾叢海棠、迎春,中間是牡丹,意喻玉堂春富貴。幾幢別致精巧的小樓掩映在花木之中,園中還有活水引入,環繞樓閣而過,在後麵匯成一潭池水。


    此時正是午飯時間,樓內不時有歌姬的吟唱和客人的笑聲傳出。


    杜筱早跑了出來,在門口迎接涵因,衝她笑道:“怎麽樣,姐姐,這下子放心了吧。”


    涵因笑道:“沒想到我們筱兒這麽有天分。”


    杜筱毫不掩飾自己臉上的得意之色,又對涵因笑道:“改天姐姐你再來參觀,高煜高公子在臨仙閣等著姐姐呢。


    涵因叫人約了高煜在此,她並沒有瞞李湛,說起來也都是李令桓的事,沒有什麽好瞞的。


    高煜果然如約而至。


    此時,他悠然的坐在窗邊,眉頭微微擰起,看著園中的風景,風掠過窗棱,輕輕撩動他散落下來的幾縷發絲,仿佛一幅絕美的畫卷。風爐上滾沸的熱水,發出“咕嚕嚕”的聲音,茶葉的香氣隨著風播散開來,為這福畫卷更增加了幾分清雅之美。忽然畫中人轉過頭來,衝著涵因一笑,眉間愁色盡去,仿佛撥雲見日,讓人不敢逼視。


    這些日子經受喪妻之痛,他有些憔悴,不過那雙燦若明星的眸子經過了傷痛的洗禮愈加散發出一種動人心魄的美。


    涵因每次看到他都會在內心感慨天地造化。竟然會有這樣的存在,讓她這個兩世都是頂尖美人的皮囊都自慚形穢。


    “我們有多久沒見了。”高煜看著涵因。


    “去年溫國寺一別,許是有一年了。”涵因答道。


    高煜想了想:“的確啊。真是好久未見了。”


    “伯翰節哀,涵因這些日子身子不適,沒能親自致哀,請見諒。”涵因叫了他的字,以示親近之意。


    “不必客氣。早聽說你的事,卻一直抽不出時間去恭賀,該我道歉才對。”說著,倒了一碗茶放到涵因麵前:“快坐下吧,常常我這茶,我算著三沸的時間剛好。果然你就來了。”


    涵因捧起茶碗,吹開碗中的浮沫,飲了一口。讚道:“伯翰果然精於此道。”


    “弈棋烹茶不過小道爾,不能齊家治國,不能開疆擴土,也不能救人性命,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許久不見,高煜的話中帶著玩世不恭的自嘲。


    這次東征。他身為翊衛隨皇帝征伐,按理說是一個撈軍功的好機會,誰想到東征不順,雖然皇帝也有封賞,到底讓這個想要以此光耀門楣的年輕人失望之極。再加上妻子又死在眼前,高煜可謂是連番受到打擊,也難免生出頹然之感。


    涵因看著他,便是平日巧舌如簧,現在也不知道怎麽說好,想要勸勸他,又覺得那些嚼爛了的話說出來也沒什麽意思,一時間,氣氛變得悶悶的。


    “說起來,你找我有什麽事。”還是高煜先開了口。


    看他這幅樣子,涵因有些猶豫是否還要提皓寧的事,畢竟這件事跟他有一定的關係,告訴他,又不知道他會有什麽反應,她猶豫了一番,笑道:“隻是來見見你,衢姐姐去了,之前沒去慰問,很是過意不去,所以……”


    高煜擺擺手:“你呀,就別跟我弄這個鬼了,你都嫁為人婦了,還能巴巴的出來亂跑,你就說吧,李湛讓你給我帶什麽話。”


    涵因一笑:“他能讓我帶什麽話呢,隻是他每每邀你,你都推三阻四的,上迴喪事,你哀痛過甚,他也沒好說什麽。讓我問問你怎麽樣,我本來要去府上拜訪,可是聽說你已經大半個月沒有著家了,若不是李諦我還找不到你這人。”


    高煜在溫國寺做完法事就一直在擷香館喝酒狎妓,其實是被寧若知道了,告訴了涵因。妻子剛死便這幅樣子,事情傳出去一定會被很多人不齒,涵因也不想他因為一時傷痛放縱自己,毀掉名聲,再加上皓寧之事,故而決定見見他。


    高煜卻笑嘻嘻的湊過來,壓低聲音說道:“李湛也知道咱們兩個的關係麽。”看到祈月綠了臉色,在一旁狠狠的盯著他,又撤了迴去,嬉笑道:“哎呦,好些日子沒見,祈月姑娘倒是越來越厲害了。”


    “他知道你是我的表姐夫。”涵因不理會他故作曖昧,從袖袋裏麵摸出一塊小紙片,遞給高煜。


    高煜接過來一看,是一片被撕下來的紙,上麵有字,旁邊還微微發黃,像是燒焦的:“忽聞兇兆,實深傷惻,請公子節哀”


    涵因從那燒壞的紙條上把這一行撕了下來。


    高煜顯然是認出了這幅字,一下子收起剛剛那副憊懶表情:“你怎麽拿到這個的?”


    涵因一笑,挑挑眉毛:“這件事情你就不要多問了,皓寧要嫁給我的侄子李令桓了,我不想鬧出什麽風言風語來,這件東西還給你,整件事也請公子守口如瓶。”


    皓寧這件事的真相要是傳出去,連高煜也得惹上一身騷,涵因沒有拿這個當把柄,等於做了個人情給高煜。


    高煜雖然還有一些關節沒有弄明白,但大體也知道怎麽迴事了,何況,這件事還發生在溫國寺,他要想弄清楚還可以去找懷素。他的臉色當即變得難看起來。


    涵因認真的說道:“如今皇後薨逝,又沒有留下子嗣,你家這個外戚的身份也沒了重量,你夫人這門姻親也斷了,顯然王家沒有跟你家再續上姻親的意思,衢姐姐又是旁支過繼的,她生的孩子,在王家的分量想必你比我更清楚,我覺得你也該想想清楚今後怎麽走了,畢竟高家和唐國公府才是幾輩子的舊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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