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一彈,指到其中一個大漢那兒,這小子太不地道了,居然十分幹脆地撇清責任。


    雖然不大明白馮栗為什麽總對這個看上去姿色僅僅算得上是中等的女人格外關照,不過出於對危險的本能反應,還是讓他迅速領略到那個女人不是自己惹得起的。


    馮栗:“這些是什麽人?”


    還不等小顧說話,就聽著一個大漢憨憨一笑,中氣十足道:“這位大哥,我們和顧老師學本事呢!”


    他看起來比馮栗起碼大個十歲,卻叫馮栗大哥。


    馮栗眼皮一抬,淡淡掠過小顧,隻覺好笑:“他?他能教出什麽好東西?”


    “顧老師可厲害了,一個人就打跑了好幾個持刀的歹徒,那一手,嘿!可牛了!咱們弟兄要和顧老師學功夫!”


    馮栗:“哦?那麽厲害?”


    漢子:“可不是嘛!”


    馮栗看著小顧,和和善善地笑了。


    分明那麽和善的笑,小顧卻兀自隻覺一股冷意倏的從後脊躥了上來。


    “哥,你想幹什麽?打人不提倡,打臉傷自尊……”他步步後退,對於和馮栗動手吃暗虧的那些迴憶紛紛躥上腦海,顯然不大痛快。


    這會兒,小顧也顧不得報複劉伶那檔子事兒了。


    馮栗不廢話,和和氣氣地笑道:“好久沒活動筋骨了,顧老師,咱們活動活動!”


    話音方落,顧楚雄的臉色慘白如紙。


    “不,不要吧……”


    就見著大門一關,門內幾下悶拳砸到肉上的聲音,沒多久,小顧此起彼伏的哀號分外*,不絕於耳。


    劉伶醒來的時候,這一場室內鬥毆已經結束。


    老姑娘這個時候其實說是醒了,腦袋還暈著,她隻覺眼前光束一絲一縷,朦朧地傾斜眼底,再模模糊糊地聽見了門響,看見向北麵的房門開了。


    人看不真切,但是莫名一股涼意躥上心頭。


    甭說動物對危險的感知能力一流,人更甚之,憑借這股涼意,激得她整個人一下子清醒過來。


    驟然看清眼前的大男孩兒是小顧,劉伶整個人甭說清醒了,簡直是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捏著自個兒的領口,一下子跳起喊道:“惡賊,你想幹什麽!”


    這一嗓子號的,可謂是驚天動地。


    不僅把小顧嚇了一跳,連旁邊幾個大漢也唬住了。


    她不號還好,一號起來,小顧火不打一處來,新仇舊恨齊齊湧上心頭,衝著她就大聲吼了起來。


    “我能幹什麽,我都這樣了,你說我能幹什麽!閃開!”


    一把推開擋在路中間的劉伶,小顧沒什麽好臉色。


    劉伶被推得一個踉蹌,心中七上八下,莫名得很。


    有沒搞錯啊!


    現在受害人是自己啊,為嘛顧楚雄這廝滿腹委屈一副受到摧殘的樣子!


    她眼神兒現在模糊著,沒看見小顧鼻青臉腫的模樣。


    也是,這丫剛打完架,遍體鱗傷的能掛個大笑臉,那才叫怪事。


    幾名大漢哪想到馮栗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動起手這麽狠,都愣了。他們不敢多看馮栗,扶著一瘸一拐的小顧,慌不擇路奪門而出,門一摔,幾人徹底消失不見……


    此時,劉伶依然被推得有些恍不過神的感覺。


    這是怎麽迴事?


    自己被綁架了!


    而且這些人說……他們說要……


    一想到那兩個字,老姑娘冷不丁一個寒戰,她第一個感覺就是趕緊逃啊。


    可還不等她起來,後腦勺被塊熱毛巾敷上了。


    老姑娘抬頭,看見一張異常漂亮的臉蛋——雖然額角殘留幾滴汗珠,卻烏眉靈目、俊臉柔膚,在看著自己時,異常溫柔。


    “栗子?你……你怎麽會在這裏?”難不成和小顧一夥,一想到這種可能,劉伶整個人都木了。


    馮栗精成了鬼,不用想就知道劉伶這丫頭腦子裏想著些什麽。他也不廢話,就這麽一五一十把剛才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了老姑娘。


    如此這般的一說,這才打消了老姑娘滿腹的怨念與驚恐。


    可驚恐過後,五感六識,亂七八糟的事兒,就沸沸騰騰熱熱鬧鬧地從老姑娘腦海裏躥了上來,那些猜測就像細密的小泡沫,在老姑娘的腦子裏擠得滿滿的。


    按說,劉伶同誌算不上什麽腐女,頂多偶爾看幾本*文,但眼下這麽看……


    這越看感覺越正,可不就是一出“小攻調戲良家婦女,被小受知道了,小受妒意大發,拉著小攻就要生死搏鬥!”


    “別擔心,我知道你喜歡顧楚雄,你媽媽都告訴我了。不過那個姓顧的似乎還沒彎,你追夫之路漫漫,人家真不喜歡你的話,還是別纏過去了……虐戀情深,到底是小說裏胡謅的事兒,擱在現實,那就是強扭的瓜不甜啊!”她就是篤定了馮栗的某種取向。


    聽劉伶那番詭異的言論,馮栗這麽淡定的人物都起了跳樓的心——他為她做了那麽多事兒,幹了一場架、身上添了幾塊傷,換來的就是一句“我祝你們幸福,但是也要看看人家樂不樂意和你好!”


    刷的一下,年輕男人臉色黑了。


    “對了,栗子啊,你就隻喜歡顧楚雄一個吧,不會亂和其他男人搞什麽吧?”似乎想到什麽,老姑娘捂著受傷的腦袋,滿臉嚴肅地看著他。


    看著她異常嚴肅的小臉,馮栗沉默著。


    劉伶諄諄善誘:“這年頭,那啥啥,你懂的,那病很泛濫啊,咱們要潔身自愛啊!”


    明明氣到了極點,嫩草線條優美的唇形卻翹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我懂的。”他連聲音也輕輕柔柔。


    看他笑得淡然,老姑娘莫名覺得一陣寒意從足底躥了上來。


    馮栗轉過頭繼續磨牙:是,我是懂的,你盡管把我當那啥。接下來的日子,咱們可是朝夕相見、同居一室,不讓你好好體會一下,豈不是太對不起你的猜疑!


    “喂喂,栗子,不要擋著,你礙著我看電視了!”


    叼著薯片,劉伶雙腿盤坐在沙發上,身子反著馮栗的動作,或左、或右、或上、或下地蹦躂著。


    耳邊咆哮著讓人心髒顫三下的無聊對白。


    這是晚上八點半,電視裏正播著諸如《宮鎖心x》之類無厘頭無邏輯的穿越大戲,也不知編劇到底抄了多少小說,才能把皇帝那一家子拍得這麽腦殘無聊。


    偏偏,劉伶還最吃這一套。


    每天晚上八點半,她可謂是雷打不動,早早就吃好飯、刷好碗、泡好茶,甚至連茶食都準備了一大堆,坐在沙發上啥事兒也不管,隻管看電視。


    原來馮栗偶爾也會坐在她旁邊,借著電視劇裏那些無聊劇情來個學術討論,不動聲色吃足了劉伶的豆腐。


    可今兒個,他翻箱倒櫃也不知道在找什麽。


    終於趁著廣告的空兒,老姑娘幾步躥到了馮栗身邊,矮下身,滿臉抑鬱地看著嫩草同誌,悲憤道:“栗子啊,你到底找什麽啊?櫃子都要被你翻個底朝天了,你說來聽聽,我幫你找找?”


    “同學錄。”


    “同學錄?怎麽忽然想起要找那玩意?”劉伶同誌一邊盡心盡力地幫他拉開桌子,一邊滿臉疑惑地問著。


    這時候找同學錄,怎麽看這事兒都透著一股子詭異的感覺。


    為了自個兒能安安心心看電視,劉伶同誌決定不惜一切代價,盡快幫嫩草找到他需要的東西。


    沒迴答劉伶的問題,馮栗俊俏的臉上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尷尬。


    這神情,怎麽也不像強大到讓人汗顏的馮栗該有的神態啊?這少見的尷尬,挑起了老姑娘原本就很旺盛的好奇心。


    她幾乎隔一秒就抬起眼,悄悄瞅上馮栗一眼,心裏直嘀咕著,能讓這個臉皮不薄的馮栗都尷尬的事兒,是什麽事啊?


    有問題,有大問題!


    “栗子啊,你要找的同學是小學同學、中學同學,還是大學同學啊?”她貌似無意地打聽著,這會兒什麽《宮鎖心x》,那就是浮雲啊。


    有什麽能比窺探馮栗的精神世界更有趣的事兒呢!


    在劉伶住進了小嫩草家裏以後,朝夕相處的,一開始還有些不習慣,可漸漸習慣了,忽然發現一個天大的問題。


    據她無數次的觀察中,就發現這位嫩草同誌似乎除了微笑,就沒有任何表情。


    在一天之中,無論發生什麽事兒,他的表情永遠隻有兩個——或者是辦公時候的嚴肅,或者微笑……


    這是人啊。


    啥人脾氣能那麽好?


    當初就連他揍小顧的時候,也一直都是微笑的。


    平常微笑可以說他脾氣好。


    揍人的時候還在笑,這到底是惡魔啊,還是惡魔啊,還是惡魔啊?


    對於能扒開嫩草同誌的麵具,看清嫩草真實的麵部表情,一直是劉伶不懈追求的目標。


    倘若能讓這副微笑的麵具破裂,電視劇算什麽啊!


    她簡直要熱血沸騰了!


    馮栗哪會不知道她那點花花肚腸,十分配合地說了倆字,“高中。”


    “高中?高中好啊,那你同學是男生還是女生啊?”摩拳擦掌,劉伶同誌真想知道能讓馮栗出現尷尬表情的到底何方神聖。


    如果是男呢,說明有奸情。


    如果是女呢……


    呃,以馮栗這性取向,也沒啥好奸情了。


    她想到這兒,表情有些訕訕。


    馮栗淡淡道:“女生,一個……暗戀過我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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