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向楚玉投降了之後,泠然睡夢中常常被人吻醒,那是楚玉上朝的時候,而且隻要一時不備,那位殿下的大好頭顱就會出現在同一個枕頭上。


    雖說可能大婚不遠,泠然卻不想這麽早就破壞了那種美好,楚玉也極力克製自己,不過兩人正是熱情如火之際,纏綿悱惻難免,以至於驚險狀況時有發生。


    她每天都是睡了迴籠覺起來的,一般都快到中午了。


    這幾天因武選大比開始,楚玉特別忙碌,也不能那麽早迴府陪她,不過她身邊卻多了兩個木頭一樣的保鏢,也就是楚玉的同門師侄高南劍和葉南鄉。


    他們一般不說話,卻十分盡責,除非她安靜地呆在房間裏,否則都是寸步不離。


    清衡子也總是來纏著她講故事,所以楚玉不在府中的時候總是成了她開壇講座的時間。


    通常她會選在澹懷殿後方的竹林裏,在枝葉間透進來的陽光底下命人擺上一桌子鮮果茶水,一張老大的靠背躺椅,可坐可臥,精神好的時候她甚至站起來。


    天樞派老少三個道士、馮家四個女人、1卜太監們,甚至陶春英和豔豔都成子聽眾,既然以前已經說了金大俠的故事,泠然就繼續發揮,把天龍八部給一段段說了。


    當清衡子聽說了有吸人內力的心法,〖興〗奮得不得了,一直喃喃道:,“這個理論上可行!可行!迴去跟心宿師侄好好探討探討,說不定能使本門心法更上一層樓!”


    泠然忽然想起自己曾有想學武功的念頭,忙纏著他要學。


    清衡子十分喜歡這丫頭”就要答應。


    高南劍卻道:“師叔祖,不行,本門武功概不外井,何況還是個女子!就算你是長輩,說不定也要被長老會逐出師門!”


    話說高南劍和葉南鄉都喜歡穿潔白的道袍,背上斜插黃色穗子的寶劍,高南劍英俊儒雅,很有幾分仙風道骨,葉南鄉的五官雖然平庸一些,但身姿也非常矯健,想是修煉了上層內功的人不經意便會透出那股子淡淡的高士之氣。


    泠然比較討厭死板的高南劍,聞言不太高興,故事也停下來不講了。


    清衡子獻媚地笑著,從懷裏掏出一盒藥膏來:,“這是按照本門祖師留下的手劄中記載,采集百種珍稀草藥製成的生肌續骨膏,心宿師侄huā了十幾年時間收集藥材,又在煉丹房裏熬了九九八十一天沒出門,才做成此藥,聽說功能使腐肉重生,恍如說美人兒臉上被劃了一刀,也能治愈。原本看你的腳傷也快好了,我就不想糟蹋好藥了,不過既然你想學武,就用上一點,早點好了之後”我還有許多武功不是天樞密技,隻要你想學,都一一教你!”


    泠然接過這盒珍貴的藥膏,這才笑了。


    之後用了沒幾天,基本能夠行走如常,清衡子和她之間似乎也特別親熱”泠然就將他視作了父親一般,打鬧之餘”倒有些天倫之樂的意思。


    楚玉不在家的時候,清衡子就開始教她一套點穴練氣的功夫,泠然那份高興勁就別提了。


    到了十月底,連續多日,清衡子都沒有出現,詢問葉南鄉,才知道每年的十月,他都會遠赴漠北,要到明年開春才迴來。


    據說老頭子突然對她有些不舍,不想麵對別離場麵,故此就沒來辭別。


    泠然氣得一雷吹胡子瞪眼睛的狀態:,“什麽叫放不下嘛!是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裏才說都不說一聲就消失了!死老頭!”


    腳好了又沒有清衡子來糾纏之後,問題就來了。


    按照泠然好動的脾氣,聽說了武選大賽開始,怎麽按捺得住不去瞧個熱鬧?而且盡管楚玉沒有問,她心裏也非常想弄清楚默涵和吳允嫻怎麽忽然就來刺殺自己。她們是受命於人的,這樣說起來,肯定是劉永誠下令的了,他難道就不怕一擊不中,把什麽都給兜出來?有了這兩個保鏢,她膽氣也壯了,決定先去探個究竟,再告訴楚玉不遲,至於他們那一派到底要犧牲多少人,既然他們一而再地對她不仁,她也沒必要講義氣了,隻不過她還顧慮著紅綃公子和默涵可能感情深厚,到時候會力保默涵,令楚玉和紅綃起正麵衝突。


    這一日睡醒飽餐之後,泠然忽然向高南劍和葉南鄉道:“你們是天樞派掌門人的弟子,武功一定走出神入化吧?以前我聽你們楚師叔說故事,把天樞派說得神乎其神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呀?”


    高南劍不語。


    葉南鄉略略欠了欠身道:“我們從未踏足江湖,不知別派深淺如何。”


    ,“那你們就不想試試?”泠然開始煽動。


    高南劍和葉南鄉齊聲道:,“不想。”然後又跟木樁一樣站好了。


    ,“那好吧。”泠然隻能自說自話”“雖然你們不想試,但我卻想看,所以,我今天一定要去武選大賽看一看。”


    他們對視了一眼,好像有幾分錯愕。


    “你們……不會比我還白吧?連武選也不知道?”


    高南劍和葉南鄉又齊齊搖頭。


    啊!真是服了,泠然震驚於他們一張白紙之餘,趕緊繪身繪色地把武選的事向他們解釋了一番。


    高南劍總算有了點反應:,“就是跟師叔祖說的武林大會差不多?”


    ,“嗯,差不多卻不一樣,這些人比出來之後都是做武將的,將軍哦,很厲害!”泠然曲臂展示了一下手腕。


    看著她的細胳膊細腿,高南劍和葉南鄉麵部表情同時一陣抽搐。


    這兩個木頭大概也不知道阻止泠然,估計楚玉隻交代他們一定要保護好伊人的安全,泠然一扯端著茶過來的陶春英道:,“嫂子,帶你去見識見識不?”


    再春英堪堪聽到她說什麽武舉大賽,嚇了一大跳:“姑娘你不是說真的吧?那裏可不能亂闖!而且隻有男人才能進去,萬一出點事,那還得了!”


    泠然聽了這話隻有更想去的心,嘻嘻一笑道:“那還不容易,找兩套男集來,我帶嫂子見見世麵去。”


    豔豔正從外麵迴來,隻聽見這一句,忙問:“姑娘帶陶嫂子要去哪兒?還要換男裝?”


    陶春英怕人知道多子是非多,她還想勸泠然,就沒做聲。


    泠然最近也不太待見豔豔,就笑了笑道:“不告訴你!”


    抬頭看了一眼澹懷大殿的二樓,裏頭就是現成男裝,鑰匙她還忘記交給哪個太監,正在她身上帶著,於是死拖活拽著陶嫂子上去了。


    高南劍和葉南鄉非常搞笑,泠然一個眼神,他們都乖乖堵在樓梯口,連豔豔也沒擠上來。


    陶春英黃黃的臉兒都透出了青氣,著實驚得不輕:,“泠然姑娘啊!嫂子求你了,就別去了,哪家的女人敢這麽折騰?王爺雖然疼愛你,但是去了這麽不該去的地方,萬一被人認出你來,他的臉還往哪兒擱?”


    ,“嫂子你半輩子謹小慎微的,真不想見一見大場麵嗎?如果王爺連這樣的事也怪我,我才不要做什麽勞什子的王妃呢!”說話間,泠然已經打開了庫房大門。


    進去左翻右撿,她總算翻出一件青玉色的曳撤來,問題是往身上一比,估計肩膀可以掛到肘部,過膝的袍子肯定要拖在地上,沒法穿。


    她立刻就垮下了臉,陶春英以為難住了她,頓時鬆了口氣笑起來。


    這麽點小事哪裏難得住泠然小祖宗,她拖了陶春英出來,匆匆鎖上門,迴房打開藏寶箱子,準備帶了銀票出去買,可以在馬車上換嘛。


    可是箱子一開,她就傻了眼,裏頭本來收著紅綃公子送的銀票,畫眉石,提詞的細香簽那個終日掛在身上的香囊早已在楚玉魔掌的蹂躪下化為了菁粉,換了一個更加上好的九鳳荷包,據說是皇後才能用的物件……


    問題是現在所有紅綃公子送的東西都不翼而飛,隻剩下楚玉送的各種禮物。


    泠然裏裏外外翻了個遍還是沒有,氣得哐啷一聲合上了箱子。


    她自然知道這是楚玉幹的好事,隻好命人尋來兩套太監服來,逼著陶春英換上,很沒形象地出門了。


    今日不當值的是秦子陵,這小子也一根筋,反正知道王爺把這未來的王妃寵上了天,也不害怕,還幫著說服了陶嫂子,高高興興趕著馬車往兵部衙署設立的考試地點而去。


    因為明代的武舉考試必須先通過答策的筆試,不通過的人根本沒有資格參加武試,而且前些年軍職基本是世襲蔭承,還有許多武官是直接從行伍打仗中直接提升的,導致武科考試淪為雞肋,許多人都沒有好好既修文又習武。


    襄王驟然頒布了新的武舉法,導致不少練就一身武藝卻沒好好學文化的舉子在第一輪就落地,糾集在考試營地之外大發牢騷,校尉們怕生事端,沉默地將他們推擋在外。


    還有許多裏麵考試武舉的隨從或者陪同進京的親戚家人在柵欄外以各種姿態等候著,焦急卻不能進去看一眼,當然最多的還是普通的百姓看客。


    人多的地方就有人做生意,不少小販在離轅門稍微遠一些的位置擺了各種攤子,招攬過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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