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看著麵前的地圖深思良久,這南詔地區跟中原地區還是有很大區別的,道路稀少,崇山峻嶺,那些茂密的叢林一兩個人還有可能翻越過去,但是大軍卻是絕對過不去的,所以侯君集雖然要防禦的路線很長,但是隻要把幾條主要的通道給防禦住了,唐軍就是派來再多的兵馬也是無濟於事的,這也是當初侯君集就想好了的策略。 “吾兒言之有理,這南寧府確實應該加強防禦,無論是從牛頭縣過來的唐軍還是從隴右過來的唐軍,他們都必須要經過南寧府,而南寧府又是我朝南部的一座重鎮,城牆高達四五丈,唐軍想攻上南寧府怕是沒有那麽輕鬆的。”侯君集一邊點頭,一邊緩緩說道。 “父親高見,二弟現在正帶兩萬兵馬加強城牆上的防禦,而且我們是先一步就占領了南寧府,如今經過數月時間的準備,城內如今可以說是兵強馬壯,糧草充足啊。唐軍沒有十萬人恐怕都不敢對南寧府生出什麽心思來的了,父親當初選擇南寧府作為第一個目標,想必是早就預見了這一天了吧。”侯成也是目露得色,對於南蠻人的失利也沒有那麽恐惶了,隻要堅守住這些城池,唐軍差不多就該撤退了。 父子二人一番密謀之後,很快就達成了一致,放棄城外大片的地區,轉而堅守堅城,反正這會兒荒郊野外的什麽也沒有,到春耕都還有數月時間,那些鄉野之間更是一點糧草都沒有剩下來了,唐軍就是占領了這些地方也沒有任何的用處,甚至還要拿來軍中糧草來接濟那些百姓來。正是有鑒於此,侯君集打算隻守堅城,集中所有的兵馬守住一座座堅城,唐軍遠途而來,就連大型的攻城機械都沒有,如果原地打造的話又是需要一段時間,侯君集的選擇無疑是非常正確的,雖然侯君集打著清君側的口號,但是造反的事情已經形成了事實,現在朝庭要平叛也是早有預料的,侯君集又想到了方炎,雖然這是一個後晉升上來的貴族,在朝庭之中也是格外年輕的一個人,但是侯君集卻從來不敢對其有絲毫的輕視,甚至以前在京城裏的時候還專門上門向方炎討教過一番的。 也正是因為有那一次的交談之後,侯君集才向陛下主動的請求到南詔來,最後也確實避免了被牽連到齊王一案中,隻是事情的發展總是不以人力為轉移的,最終侯君集還是走到今天這一步,冥冥之中似乎自有天意。想到方炎,侯君集又拿自己的三個兒子跟方炎比了一番,心中不由的一下子差了許多,自己三個兒子年紀跟方炎相仿,但是卻根本沒有可比性。三子之前都隻在軍中或者衙門裏任小職,隻是在造反之後,侯君集才將三個兒子破格提拔上來了,如今都成了獨領一軍的統帥了,但是卻沒什麽戰場上的經驗,兵書雖然讀了不少,卻是第一次實際運用,這讓侯君集心中隱隱升起一種不好的感覺。 而就在侯君集積極準備的時候,牛頭縣的方炎也收到了一封朝庭的密信,卻是李世民親筆書寫的,接到書信方炎還是很激動的,自己上一次可是在信中提了不少的事情,這些都急需要朝庭的表態呢,展開書信方炎一行行的看了起來,剛開始心情還不錯,特別是李世民對南蠻人的態度讓方炎都不由的心生敬佩,以人為本,心存善念,物盡其用,哪怕是看到朝庭裏對侯君集的處理,方炎也覺得可以接受,侯君集如今雖然造反了,但是以前畢竟是立過大功的,執於京城然後隻誅三族,也算是很恰當的處理方法了,當然了戰場無情能不能活捉侯君集朝庭對方炎也沒有下死命令,隻是讓方炎盡量而為。 不過等看完最後一句時,方炎的臉色卻變得有些古怪起來了,因為書信上寫的很清楚,等到自己打完了這一仗之後,還得要留在這裏修路,而且書信上說的清清楚楚,這可不是一般的路,長達幾百裏不過那還不是最困難的,最困難的是這裏的情況方炎再清楚不過了,如果真按照書信中要求的來修,恐怕還不知道要修到哪一年才能修好呢。大軍出征在外,將士們自然想念家人了,這一仗打完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呢,方炎一想到這臉上頓時一片苦澀之意。不過等到冷靜下來的時候,方炎也知道這條路有多麽重要的,隻是一想到自己身為將軍,這修路的事情怎麽說也應該是朝庭工部的事情,這李世民還真的是讓自己能者多勞了嗎?自己已經一人身兼數職了,現在還要負責修路,當真是不怕把自己給累死了。 一邊的尚鷹看著方炎的臉上表情不斷的變化,最後還是忍不住的問道:“少爺,這朝庭有什麽新的要求嗎?是不是很難完成?” “陛下的心思你我還不清楚了嗎,這次除了給我們送來了糧草之後,還有另外一件事情分到了我們的頭上,打完了侯君集恐怕也不能迴去的,這條路恐怕要修不少時間呢。不過現在這件事情還不是最急的,當下擺在我們麵前的還是如何打敗侯君集啊,可不是有了糧草這仗就好打的啊。”方炎有些無奈的說道。剛剛安排完了俘虜的事情,糧草也陸陸續續地送到牛頭縣,不過距離南寧府還有百裏路程。大軍還要走上好幾天時間,方炎也等不急其它更遠的遠糧隊了。 在牛頭縣休整了兩天之後,方炎便領著大軍離開了牛頭縣,不過那一萬多俘虜已經安置好了,花了兩天的時間牛頭山終於被改造成了一座監獄,方炎視察了一番之後也沒發現什麽漏洞,留下了一千士卒負責看守。方炎計算了一番糧草,即使如今糧草充足,但是接下來的戰鬥也並不容易的,因為南詔的地形限製擺在那裏,以侯君集的軍事才能必然會做出最全的準備,加上之前的謀劃非常及時,現在方炎已經失去了先機,這仗就更加不好打了。 大軍行了三日,終於來到了南寧府以北,距離南寧府五十裏外的野地裏,唐軍紮營下來了,而此時的南寧府中,除了侯虎的兩萬大軍之外,侯君集更是親率三萬新練成的兵卒過來了,此時的南寧府中守兵已經高達五萬多人了,而且南寧府易守難攻,就算是唐軍有火炮,也難以短時間內攻克下來。 方炎也沒有急著下令攻城,而是令大軍原地駐紮一邊開始打造各種各樣的攻城器械,不過真正的大殺器火炮則全部藏起來了。而就在這個時候,從南寧府中出來了一名使者,使者是過來給方炎送書信的,卻是侯君集要求跟方炎城下會宴的。一時間中軍大帳中各個將領爭論不休,大多數都是反對方炎前往跟侯君集會宴的,而且也擔心跟侯君集私下會談,等到他日迴到朝庭的時候會留下一個口實的,這對方炎來說無疑是一個災難。 但是方炎自己卻有不同的想法,正所謂宴無好宴,會無好會,自己跟侯君集的這次會宴自然不是那麽簡單的,陰謀、詭計充斥期間,甚至還有可能暗殺埋伏等等,隻要能殺死對方的主帥,戰場上可是沒有什麽道德規則可言的,這一點方炎心中自然是清楚無比的。但是這也是一個試探叛軍的好機會,如果借這個機會把侯君集當場拿下,那無疑是對叛軍最大的打擊了,很有可能叛軍就會一哄而散,從而也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傷亡。要是不敢去的話,未免讓天下英雄恥笑了。 綜合思考了一番後,方炎便手書一封,交由信使帶迴去給侯君集了,兩人怎麽說也算是老交情了,現在戰場上沒有進展,那就私下裏先鬥上一番吧。方炎武藝過人,計謀百出,又怎麽會害怕一場宴會呢,侯君集有所求而方炎也同樣是有所求的,至少看著那高聳的城牆,方炎現在還沒打算拿人命往裏麵填的。所以跟侯君集見麵也不失為一個時機,說不定還能借此機會找出叛軍的弱點出來。 如今兩軍對持,自然沒什麽信任可言,宴會的地點自然也不可能是南寧府,當然唐軍大營侯君集也不會過來的,雙方討價還價之後,最後選擇了兩軍中間的一處涼亭,名為鯉魚亭。這亭子是屬於這個時代的公共設施,由當地官府負責建設的,地處兩軍中間的一道河流邊。地點定下來之後,雙方都派出了不少的哨探,將鯉魚亭附近的地形都查探清楚了,到時候雙方統帥在涼亭之內相見,雙方都可以帶親兵護衛,不過人數不能超過百人,更不能埋伏人手做出暗箭傷人的勾當出來。白紙黑字的約定好了,方炎便開始準備起行了,當然約定隻是表麵的,最後事情到底會如何發展完全看前麵的準備工作了,方炎想借此機會查探侯君集的老底,侯君集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對唐軍進行試探的,如果有機會最好是能夠將對方的統帥給捉拿下來,那樣戰事也就不戰而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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