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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該輪到我了。你所造那火炮發射,可是以火藥燃燒時噴發,在爆炸過程中生發了高溫拋速,其與發射彈或管彈的相似,可是?」


    鄭曲尺嘴張大,怔怔地看著他,直到他悠悠轉眸看過來時,才趕緊托起驚掉的下巴:「……差不多吧。」


    她現在終於相信,這世界真有造物主的偏愛了,他這是什麽樣的天才頭腦啊,都不用上手拆解,隻是聽旁人描述加上遠距離觀察,通過墨家火雷的知識,進而推出同類事物的知識與規律,直接就想通她火炮的製作發射原理。


    不過知道原理也不一定能夠成功複製出來,這大抵就跟知道一道菜是用什麽材料做出來的,但所有材料擱一塊炒,卻不一定就能還原這道菜。


    但說實在話,她鄭曲尺雖然腦子不笨,但絕對不是一個觸類旁通的天才人物,但他公輸即若卻肯定是。


    公輸即若對她這模棱兩可的迴答有了判斷後,又道:「那你是怎麽想到的?」


    火雷製作的秘方他敢肯定內部絕無泄露,且火雷的工藝與成品一直都拿捏在信任之人手中,所以她所製造的火炮從設計到原料、冶鐵工藝還有鍛造方式等,都該她自己想出來的。


    ……當真是一奇才啊。


    「你可以繼續提問了。」公輸即若道。


    鄭曲尺見他還打算繼續,顯然他想問的問題還沒有結束,可她這邊隻剩下不好問出口,亦或者沒有迴答必要的問題了,於是她道:「不急,我這頭先想想看……」


    說是想想看,實則她的思緒早就飛到了霜飛關那頭的戰事上,隻見炮火暫歇,然後就在這麽一會兒功夫中,北淵軍便敏捷如豹,從另一條較為艱險的石坡攀爬搶路,他們以盾牌頂於頭頂,阻擋由上而下射來的弓箭與落石,終抵達了霜飛關。


    而前方從正門而來的北淵軍則推來攻城車,也叫攻城槌,開始進行破門行動,攻城車中的士兵合力抓住攻城槌向後運動後猛烈撞向城門,依靠慣性和動能來破壞城門後的門閂結構。


    兩麵夾擊,令霜飛關的防守變得岌岌可危。


    「霜飛關是北淵軍修建的陣地,長年駐守,上麵的一石一木都熟稔於心,一時遇襲失守,但並不表示別人想守就能守得住。」


    公輸即若的話得到了驗證,北淵軍依靠常年在這種地界訓練出來的靈活矯健身手,還有對地形的熟悉與準確判斷,一旦鄴軍那頭有絲毫的鬆懈與破綻,他們就能夠破突防線。


    一開始北淵軍的確被鄴軍的炮火震驚了,因為出奇不意,再加上第一次遇到這樣威力的爆破襲擊,所以被對方火力壓製敗北。


    可如今他們想好了對策,製定了作戰計劃,再加上對方處於固定防守的位置,更方便他們靈活走位躲避,是以原來對方的計策與優勢蕩然無存。


    「你以為守關的是誰啊?」她突然傲氣的問了一句。


    公輸即若袖下指關節一緊,容顏如同冰霜凝結了一般:「宇文晟……當真還活著?」


    廢話,倘若宇文晟真死了,還是被他與陌野兩人合作害死的,她現在占優勢麵,且荒郊嶺的,肯定一句廢話都不與他說,直接就讓甘鑫將他們倆扔下懸崖去了。


    可一想到一切的發生還有宇文晟故意摻的一腳,這三人其實都不無辜,既然如此,她也懶得去管他們之間的恩怨仇恨,隻算她個人的那一份就好了。


    「你們不都知道了嗎?你別告訴我,愙朱部落跟宇文晟的事你還沒有聽說過?」


    公輸即若觀她反應,緘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他一條離間毒計,令你我至此……」


    後話他沒說盡,但鄭曲尺也猜得到了。


    「當年的事固然有他故意為之,但倘若你無害人之心,便


    不會中他的計,一切隻能說是你有心他有意,你們倆的心思之毒半斤八兩。」


    公輸即若一時窒語,他好半晌才道:「當時你亦被其瞞在鼓裏,甚至被他所利用,替他撐起將軍府,為他登上寶座鋪路,你難道就無怨無怒?」


    挑撥離間誰不會,平日裏公輸即若十分不屑於這類後宅婦人手段,但眼下看再不爭一爭,便當真一點機會都沒有了,他也是拋下高高在上的驕傲,甘行下作事。


    「聽起來是應該氣的,但主要他給的太多,我很滿意時下的自己,正因為內心被填滿了,所以便沒有多餘的空地去怨恨計較些過往,有這時間我不如多攻克一些工程難點,多承接一些建設。」她平淡道。


    雖然嘴上說得大度,其實鄭曲尺還真沒這麽「寬容」,這麽多年以來,她若真的早就釋懷了,便不會直到現在才來這一趟。


    公輸即若:「……」


    在她身上是真沒有一點女人纖敏多愁的心思啊,她神經粗得就像一個摳腳大漢,主打一個油鹽不進。


    「你對宇文晟當真如此有信心?他率兵防守的霜飛城即將被攻破,你的火炮發射一次,應當需要調整或休整近一盞茶的時間,且數量少,根本無法造成密集的破壞,一旦遇上如此崎嶇擋掩的地形,威力大減。」


    他說得都對,看來他已經跑到這觀察了不短時間,但鄭曲尺卻一點不虛火勢的迴道:「當然有信心,好了,我現在想起我要問什麽了,愙朱部落的火雷是墨家給的嗎?」


    「來自墨家,但卻不是墨家給的。」


    這話有點意思,她斜睨向他:「那就是你給的?」


    「我隻是送了些給熟人防身罷了。」


    「那你這位好友……」


    「你問了這麽多些,隻是想從我口中得知設計宇文晟的人究竟是誰,對嗎?」


    「我覺得不是你。」


    這一句肯定的話令公輸即若有些開心,但她的下一句又令他開心不起來了。


    「是你的同黨吧,就那個侯飛擎?」


    她的直覺倒是挺敏銳的,一下就說中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難不成你想親自找到這人,替宇文晟報仇不成?」


    她問這話不是這個意思,宇文晟的仇人還得他自己來,她隻是想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


    「我瞧不起這等卑鄙之人,在戰場上如何施展手段謀略,我都服,但背地裏聯合蠻夷動用惡毒陰險手段,令人不恥!」


    聽她這麽說,公輸即若肺腑一陣翻江倒海,他克製不住尖銳反問道:「那宇文晟呢?他又有多光明正大,你瞧不起惡毒卑劣之人,那你第一個就該與他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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