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侍愁眉苦臉,一副哭腔:“陸公子,我也不是有心的,你千萬不要怪罪我。”


    主仆倆人,一唱一和。


    羞辱陸辰的罪名,都擔在了小侍的身上了。


    唐鋒置身之外,兩袖清風。


    可明明,他才是始作俑者,冷眼看陸辰受盡屈辱。


    陸辰閉上眼睛,頎長的身形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他卻笑得大聲。


    “是啊,不去人間的黑暗之地看一看,如何領悟匡扶正義的真諦?”


    他終於明白了那個少年的話。


    陸辰一瘸一拐地往外走,路過唐鋒的身旁時頓足,赤紅的雙目直視唐鋒,平靜地說:“唐鋒,今日你跪為宗師,我不過是被趕出族的廢物之身,落魄到親吻一個奴仆的腳。


    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花無百日紅,你今日是宗師,日後不一定還能有尊貴的身份,我今日被驅去族外,他日也能立在萬人之巔。”


    陸辰兩手抱拳,頗有氣勢,微頷首,嗓音嘹亮清晰:“唐鋒宗師,今,晚輩已上門謝罪,告辭。


    我們來日再會!”


    既知唐鋒無情,他再是卑微懇求,也無結果,倒不如撿起遺落的尊嚴,堂堂正正的走出唐門。


    四周有來去匆匆的唐門弟子,驚訝看著陸辰。


    陸辰走出唐門,兩眼茫然,天地之大,宇宙無垠,卻無他的容身之地。


    “去魔淵嗎?”


    找那個神采飛揚,胸有成竹的少年。


    陸辰搖了搖頭。


    “這般不堪,怎好去見夜魔君。”


    陸辰咽喉泛起了苦水,一雙劍眉死死地蹙著。


    他想到了一個地方。


    “黑市。”


    “如若能以正常的市麵價,即便高出兩倍,也能給年下一族解決掉燃眉之急。”


    陸辰不顧身上發裂的傷,四肢百骸傳來的痛亦是不管,一心隻想著去黑市。


    好在他有點積蓄,隻要堅持去公共區域租賃一頭飛行魔獸,再搞個黑市的通行證就行了。


    他決不能放棄!黑市是最後的機會了!陸辰忍著劇烈的疼痛感朝外走,忽而,旁邊響起了一道平穩有力的聲音:“天寒地凍的,你不冷嗎?”


    陸辰愣住,扭頭看去。


    一個拿著掃帚的少年,在寒雪中望他。


    少年身上沒有任何的氣力,陸辰詫然:“你的真元和丹田都損壞了?”


    他來到唐門如此之久,少年是第一個關心他的人。


    “你等等我。”


    少年說完,將掃帚放在一旁的樹邊,扭身快步離去,好半天抱著一件黑色的外袍迴來。


    “太冷了,你穿著吧,這件衣裳是我爹留給我的。”


    “這太珍貴了,我不能要。”


    “你會被凍死的,死了,你就不能幫年下一族渡過難關。”


    少年雙眸格外澄澈。


    陸辰鼻頭一酸,接過黑袍穿上。


    暖和的不隻是身子,還有被寒了的心。


    “謝謝你。”


    陸辰裹著厚重的外袍往外走,許久,他迴頭看向唐門前掃地的少年,問:“你叫什麽名字?”


    “鄙人,唐逍遙。”


    “逍遙……”堂堂逍遙之人,竟被困在一隅之地。


    本該拿著戰劍的手,卻握著掃帚。


    陸辰眼眶發紅,想到了為自己受罪的父親。


    “唐逍遙,我記住你了。”


    “我叫陸辰,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


    陸辰裹上這件黑袍,走了。


    他得抓緊時間去黑市,連治療傷口的時間都沒有。


    唐逍遙穿著縫縫補補的破舊衣裳,單薄的身形立在風雪,平靜地看著陸辰的背影。


    “唐逍遙,這裏的積雪怎麽還沒有掃幹淨?


    你又偷懶了是不是?”


    “來了。”


    唐逍遙聞聲而去。


    ……黑市。


    年輕妖孽的三位公子,惹人注目。


    身穿紅衣的那一個,真是冬日裏的一道豔色。


    左側的公子,背著大刀,似是修煉寒門技法,身上竟浮現著淡淡的寒霜霧氣。


    另一側的公子身穿白袍,生得清秀,有著貴族的氣息、啪嗒一聲,紅衣少年搖開了扇麵,龍飛鳳舞般的四個大字,赫然展現在眾人的視野。


    辣手摧花。


    嘶……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這少年未免太不要臉了一些。


    周邊的女子們捂臉嬌羞地笑,卻是時不時地看向紅衣少年。


    若能被此間少年辣手摧花,倒也是人生的一件美事呢。


    輕歌似個馬大哈,橫衝直撞往前走,被兩位戴著牛頭馬麵的麵具守衛攔下:“閣下,請出示你的通行證。”


    通行證。


    是個什麽?


    輕歌眨眨眼睛,疑惑地望著白流雲。


    白流雲扯了扯唇:“義父,你沒有通行證嗎?”


    “你有說需要通行證嗎?”


    輕歌瞪了白流雲一眼。


    白流雲:“……”哦,他的錯了。


    輕歌抿緊了唇,思索片刻。


    這會兒,她去哪裏搞個通行證來?


    輕歌指了指白流雲,望向黑市守衛:“大兄弟,我把這不孝子留下來當通行證可以嗎?”


    守衛:“……”白流雲嘴角猛抽,哀怨地看著輕歌。


    “閣下,黑市從來沒有這樣的規矩。”


    黑市守衛冷硬鐵血地迴。


    輕歌挑了挑眉,問:“雲兒,通行證要怎麽搞的?”


    永生石:上三族和中三族兩個階層,黑市都會發放通行證。


    原來如此。


    輕歌恍然大悟。


    “為何不早說需要通行證?”


    輕歌問。


    永生石少女音迴:“公子也沒有問奴家。”


    輕歌登時生起了憐香惜玉之情,不再追究永生石的‘失職’過錯。


    正在輕歌一籌莫展時,兩道身影出現在黑市,她的麵前。


    一老一少。


    這位老人,輕歌見過。


    乃是青蓮一族的丞相,何良山。


    至於旁側容貌姣好的小姑娘,眉目間與何良山有幾分相似,大概是何良山寵愛的掌上明珠,最小的一個孫女。


    “閣下,請出示通行證。”


    黑市守衛冷酷地說。


    何良山取出兩份通行證,遞給了黑市守衛。


    通行證都是一次性的,用完就銷毀了,等到固定的時間點,黑市會繼續辦法特定的通行證。


    何良山正要走進去,就聽見一道歡快的聲音:“何爺爺。”


    還不等何良山迴話,一個少年就熟絡地過來了。


    “何爺爺好久不見,無痕想死你了。”


    輕歌笑眯眯地道。


    何良山一臉茫然,他跟這小子有這麽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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