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邪突然昏迷倒地,讓原本的宴會停住。


    輕歌驀然起身,一躍而起,落在墨邪身旁。


    墨雲天和蘇雅本與夜青天在一桌,見此,兩人臉色蒼白,慌了神,走向墨邪。


    墨邪倒下之時,向著東陵鱈,東陵鱈躲開了。


    以墨邪而今的身體狀態,不能與他近距離接觸,他隻會讓墨邪走向死亡而已。


    東陵鱈皺眉。


    輕歌把墨邪扶起,掀起墨邪的袖子,墨邪臂膀之上,皆是密密麻麻錯綜複雜的傷痕,猶如溝壑般,深可見骨,鮮紅血液正從裏麵往外湧出,源源不斷,輕歌震悚住,眼眸爬上一層猩紅血霧,她直接扒開墨邪的衣服,所有人,這一刻,全都震顎,尤其是墨邪之母蘇雅,雙眼聚集著水霧。


    便見墨邪身上,沒有一塊好肉,到處都是傷痕,這些傷痕,破裂開,湧出鮮血,血液裏疏忽還帶著冰霜。


    看著那冰霜,東陵鱈眸子顫動。


    方才,墨邪碰到了他,一定是他的寒冰體質,讓墨邪身上的傷口破裂了。


    東陵鱈想到,墨邪不希望輕歌得知他中毒之事,傷口暴露出來,輕歌豈能不知落花毒?


    墨邪神誌不清,那蔓延至四肢百骸的痛感,讓他瑟瑟發抖。


    輕歌扶住墨邪,眼睜睜的看著紅色液體在地上匯聚成血泊。


    輕歌一雙手上,全都是血。


    血凝在指尖,滴落在地。


    “叫太醫,快去叫太醫啊!”輕歌驚慌失措,喊道沙啞,嗓子似乎都要破了。


    她摟著墨邪,刺目的紅讓她喘不過氣來。


    一瞬之間,怎麽就血流成河了呢。


    怎麽迴事。


    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輕歌腦子裏一片空白,混混沌沌,平時心思縝密八竅玲瓏的她,此刻露出了恐懼。


    她有雪靈珠,她嚐試著用雪靈珠去治愈墨邪,然而,墨邪體內有一股無比強大的力量在排斥著她,同時,她也能感到,墨邪的身體,已經快要消損了。


    墨邪身上怎麽會有這麽多傷……


    他在落花城的這兩年,究竟都是在做什麽。


    她以為,永夜生看重他,他天賦異稟,生來不羈,定不會受了委屈。


    可她不曾想到,那風光之下,是一具破敗瘡痍的身子。


    所有人都呆住。


    他們從來隻看到四國王雍容華貴的一麵,未曾見過這般失態的她。


    哪怕麵對五劍靈師的十次攻擊,她依舊可以笑傲風雲,風華絕代,以笑傾城。


    蘇雅腳步頓住,看著這一幕,心思惆悵。


    自家兒子的感情,她比誰都清楚。


    墨邪與夜輕歌興許不能走到最後,生兒育女,但世間感情,並非隻有愛情,有一種羈絆,緊緊牽著他們二人,百死無生,絕不後悔。


    輕歌把墨邪橫抱起來,走向宮殿。


    一路走,血滴了一路。


    輕歌擦著怒放百花狂奔而去,墨邪身上的血滴落在盛放的花瓣上,再沿著花瓣滑下。


    墨邪隻看到陣陣風從耳邊刮過。


    他看著輕歌側臉,嘴角綻入一抹笑。


    曾經在西尋國,小狐狸消失不見時,他看到一隻倔強的姑娘失聲痛哭,心疼的同時,他又羨慕。


    羨慕姬月能在她心裏占據如此重要的位置。


    如今,他怕輕歌知道落花毒的事,卻又有幾分欣慰。


    雖然,他不能成為她的丈夫,為她遮風擋雨,讓她有枝可依,有家可歸,但,已經足夠了。


    宮殿。


    墨邪躺在琉璃床上,素白的浮雲錦被被染紅,小太監催促著張太醫過來。


    輕歌坐於榻子,雙肩微顫,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手上的鮮血味道那般濃鬱。


    蘇雅、墨雲天趕來之後,夜青天等人也來了。


    東陵鱈走至輕歌身邊,想要安慰,卻不知從何說起。


    帳幔垂下,唯有張太醫在床邊就診。


    張太醫診斷後,花白的眉緊緊蹙著,“這……”


    “中了落花毒。”墨邪道。


    說話時,他刻意用靈氣禁錮住這一方天地,帳幔外的人聽不見。


    輕歌如今慌了神,若她能夠清醒一點,便能發現異樣。


    可惜,她太擔心了。


    張太醫驚愕,“的確是落花毒不錯,墨小公子,你怎麽會中落花毒,落花毒無藥可解。”


    “張太醫,我空間袋內還有幾粒落花毒丹,你拿出來給我喂下就好。”墨邪道。


    張太醫道:“不可,一旦中了落花毒,中毒之人便會對落花上癮,久而久之,身體會垮掉。”


    “沒事的,按我說的做。”墨邪氣若遊絲,“以你的醫術,也無法救治我,不是嗎?”


    說到後麵,墨邪聲音斷斷續續,一雙眼皮似有千斤重,欲要閉上。


    見此,張太醫有些為難。


    張太醫道:“此事非同小可,容我去跟王上商量一下。”


    說罷,張太醫起身就要朝帳幔外走去。


    “張庸,年十九,擔任帝都禦林軍統帥一職。”


    墨邪幾乎是一字一頓的出聲,嗓音特別平和,但那其中的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張太醫臉色蒼白,迴頭看向墨邪。


    墨邪躺在床上,身下都是血。


    他衣衫淩亂,袍子敞開,胸膛上是交錯在一起的傷痕。


    男子雙眸微閉,麵容祥和,泛著蒼白的唇,微微抿起,似乎難以承受皮肉裂開的疼痛,劍眉輕蹙。


    張太醫太息一聲。


    他老來無妻,膝下育有一子,成親後有了孫子張庸,兒子病逝,兒媳改嫁,張太醫便撫養張庸長大成人。


    張庸算是張太醫的命根子,墨邪以此來威脅,張太醫不敢不從命。


    張太醫從墨邪腰部拿出空間袋。


    “紫色藥瓶。”墨邪說。


    張太醫從空間袋拿出紫色藥瓶,倒出兩粒猩紅丹藥,喂給墨邪。


    墨邪吃後,身上凍裂的傷口,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愈合,奇跡般的好了。


    “落花之毒深入骨,墨小公子,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張太醫勸慰道。


    中了落花毒,便走上一條自取滅亡的道路。


    張太醫心有不忍。


    墨邪不言,雙眼緊閉。


    他怎能不知個中厲害?


    隻是,能拖一天是一天。


    輕歌是要踏上那萬丈階梯的人,而今,看似巔峰風光,實則步步驚心,四麵楚歌,若得知他中了落花毒,以她的性子,定會放棄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隻為助他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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