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耀領主與之對視良久,最終敗下陣來,把輕歌放在榻子上,皺眉。


    輕歌身體痙攣,大口喘氣,臉色白的嚇人,好似被人抽幹了血。


    “滾出去。”輕歌閉上眼,道。


    榮耀領主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輕歌驀地打開雙瞳,眼眸裏血光乍現,“我讓你滾出去。”


    讓她一個人獨處,冷靜冷靜就好。


    她一定能壓製住這種疼痛。


    她可是無所不能的夜輕歌啊。


    榮耀領主細細端詳著她,沉吟許久,無奈轉身。


    輕歌獨自一人在屋子裏,榮耀領主走後,她的喘氣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急促。


    她翻身趴在榻子上,五官都因疼痛皺到了一起,她很想再次咬手腕緩解疼痛,可她清楚,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她隻能忍耐著。


    她試圖將雪靈珠治愈之力灌入天靈蓋,奈何,沒有效果。


    她用血魔花煞氣去吞噬,也是徒勞無果,而且她必須用強大的精神之力遏製住血魔花,一旦有所疏忽,血魔花就會趁虛而入,無情吞噬掉她的理智和靈魂。


    她滿身的汗,榻子上的軟墊都濕透了。


    “以前犯頭痛症也不會這麽厲害,究竟是怎麽了?”魘此刻甚是不解,雖擔心,卻也找不到辦法。


    屋頂上,榮耀領主周身纏繞著濃鬱黑煙,他盤腿坐著,眺望著遠處風景和稀疏的星辰。


    他想,他這麽渴望得到勝利是為了什麽呢?


    他明明跟她一樣,想要解決掉迦藍的黑魔衛,為何還把時間放在這場大戰上?


    隻是,他自小便想與夜驚風一戰,那種棋逢對手將遇良才的感覺,異常美妙,讓他陶醉。


    其實,他享受的不是戰鬥勝利的那一刻,而是雙方勢均力敵鬥智鬥勇的過程,譬如今晚,一波三折,哪怕最終沒有達到目的,沒有逼得楊智等人開啟江水陣法,他卻依舊覺得美妙。


    那個女人,不僅能看穿他的想法,甚至有能力破解掉他的攻勢。


    茫茫的火焰,似是成了她的陪襯。


    榮耀領主閉上雙眼。


    長廊上,一道身影逐漸走來。


    殷涼刹手裏捧著藥碗,走至輕歌門前,看著蹲在門前的小奶娃和蓮華,怔了怔。


    “這是怎麽了?”殷涼刹問。


    “勿擾。”小奶娃言簡意賅說。


    “勿擾?”殷涼刹想起輕歌揉眉心時的畫麵,臉色凝重,問:“是不是頭痛症又犯了?”


    蓮華眼中清光一閃。


    他怎麽就沒想到頭痛症?


    小奶娃猶豫片刻,認真思考,“好像是。”


    “我為她熬了治療頭痛的藥湯,讓我進去。”殷涼刹道。


    小奶娃看了眼殷涼刹的藥碗,還冒著熱氣呢。


    他沒有化作人形還是中級魔獸待在虛無之境時,便看到殷涼刹熬藥給夜輕歌喝,似乎還真的能緩解頭痛。


    想至此,小奶娃退至一旁,打開門。


    殷涼刹走了進去,蓮華見此,也跟著進去。


    小奶娃也想看看裏麵情景。


    三人走進後,皆是被驚到。


    平時高高在上雍容端莊貴氣逼人的四國王,如今甚是落魄狼狽。


    她渾身大汗,倒在榻子上,好似連眨眼的力氣都沒了,雙眼隻打開一條縫,眼縫裏,瞳眸深綠,水霧氤氳,意識漸漸渙散。


    尤其是那條耷拉在榻子邊沿的手。


    整條手臂,幾乎都是觸目驚心的傷口,牙印格外清新。


    再說輕歌蒼白的嘴唇,因咬破了手上傷口,導致嘴角掛著一抹血,雙唇上都沾染著鮮紅的血液,遠遠看去,竟是有種淩虐的美感。


    “輕歌——”


    殷涼刹眼瞳緊縮,她急忙走過去,把用峭壁草根熬製出的湯藥放在桌上。


    殷涼刹坐在榻子上,扶著輕歌半坐,輕歌全身力道都壓在她肩膀,殷涼刹伸出手,想去拿置於藥碗的勺子,因姿勢不太好喂藥,便看向蓮華,道:“夜蓮,你來喂藥。”


    蓮華站在不遠處,眸光複雜的看著輕歌。


    良久,他抿著唇,端起藥碗,拿勺子攪了攪,再舀起一勺,喂進輕歌嘴裏。


    一勺藥湯,基本都沿著嘴角流出。


    蓮華默不作聲,捏著袖子擦拭掉輕歌嘴角的藥汁和血跡,轉而又繼續喂。


    輕歌皺著眉頭,她無力抬眸,隻能盡力喝掉蓮華喂的湯藥。


    大部分藥汁,依舊流出。


    蓮華不厭其煩,重複喂藥,不斷擦掉嘴角藥汁。


    哪怕幾人都清楚,以嘴喂食是最好的方法,沒有一個人提出來。


    從前,輕歌不是會守身如玉的人,隻要能活著,哪怕被羞辱被踐踏也無所謂。


    可當遇到姬月後,她便想著,不論如何也不能破壞僅存的一點兒美好。


    這點默契,殷涼刹懂,蓮華也懂。


    故此,幾人都很沉默,眸子裏卻蓄滿了擔憂。


    小狼抱著火紅的大尾巴,緊張的盯著輕歌看,擔心之情難以言喻。


    直到藥碗見底,殷涼刹把輕歌放下,輕歌後腦勺枕在她的腿上。


    蓮華放下藥碗,走出去,一會兒後不知從哪裏來了個藥箱來。


    蓮華把藥箱放下,打開藥箱,拿出一瓶深藍藥劑,倒在輕歌手臂上清洗傷口。


    蓮華拿著軟布,動作緩慢地擦掉藥水,之後灑上止血治療的藥粉,用軟布包紮。


    喝完藥汁後,輕歌隻覺得好似有了力氣,腦子裏傳來的陣陣疼痛也慢慢消失。


    她的雙眼,逐漸恢複清澈。


    她扶著殷涼刹臂膀欲要坐起,殷涼刹連忙扶著她。


    “好點了嗎?”殷涼刹問。


    輕歌點頭,“好多了。”


    她望了眼藥碗,轉頭看向殷涼刹,道:“這是用峭壁草根熬出的藥嗎?”


    殷涼刹點頭。


    “峭壁草根還有嗎?”


    “還有很多。”


    “拿一點過來給我看看。”


    殷涼刹雖然疑惑,但還是起身迴去拿峭壁草根。


    小奶娃爬上榻,白嫩爪子扯了扯輕歌衣袖,輕歌垂眸看去,小奶娃血紅的雙眼裏寫滿擔心。


    輕歌虛弱無力的笑了,她伸出手,捏了捏小奶娃的臉蛋兒,道:“乖,我沒事。”


    想起適才頭痛症發作時兇過小狼,輕歌眼神便愈發柔和。


    這次異常頭痛,不僅讓她遏製不住,甚至會讓她心生暴戾,一直被她壓製住的血魔花煞氣,仿佛隨時會取代她成為這具身體的主人。


    除了要與蝕骨般不休止的頭痛對抗以外,還得聚精會神防止血魔花。


    故此,她難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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