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擦肩而過,輕歌抬起腳跨過門檻時,邢荼蘼一把攥住了輕歌手腕。


    輕歌垂眸,目光深邃,自額上垂落的碎發,掩住眉眼。


    她站著不動。


    邢荼蘼轉過身,麵向輕歌,道:“輸一起輸,贏一起贏。”


    聞言,輕歌眸光溫和許多。


    她迴過頭,看向邢荼蘼,道:“這樣,才是邢大小姐該有的氣魄,若是輸不起,還談什麽宏圖霸業,豈不是笑話?”


    輸了又如何?


    她依舊能從東山再起。


    哪怕摔下泥潭,她照樣能爬上巔峰,將所有敵人踩在腳下。


    邢荼蘼看著輕歌,道:“三年,定能如願。”


    “舉頭三尺有神靈,弑父,可是十惡不赦的罪行,你敢嗎?”輕歌笑靨如花。


    “為何不敢?”


    邢荼蘼肅然,“從我母親死的那一刻開始,我與他,注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連做夢都在想,何時才能舉起刀,砍了他!


    “既然敢,就別怕遺臭萬年,弑父又如何?隻要你足夠強大,有生之年,依舊能快活瀟灑。”輕歌勾了勾唇,道。


    邢荼蘼眸光微動。


    她很欽佩夜輕歌,她能從那深淵爬出來,從人人打罵的過街老鼠成為如今的四國王,那等魄力,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邢荼蘼相信,如若夜輕歌站在她的位置,即便是殺了父親,也問心無愧,不介意天下人知曉,甚至會狂妄的說,我就是殺了,你奈我何?


    想至此,邢荼蘼臉上的笑更加濃鬱了。


    能與這樣的人並肩作戰,隻要想想,便能感到熱血沸騰呢。


    “夜輕歌,你總是讓人感到意外。”邢荼蘼道。


    “美麗的意外,不是嗎?”輕歌笑了聲。


    “也是。”


    “……”


    兩人暢聊許久,分道揚鑣。


    邢荼蘼迴到客棧。


    告別邢荼蘼後,輕歌走迴房間,砰地一聲關門關上,整個人都像是軟泥般癱倒在地,腦袋裏傳來的疼痛感,讓她身體繃緊,好似有人拿著木棍,在她腦子裏攪動。


    輕歌身體發顫,嘴唇白的可怕。


    適才在人前,她一直忍耐著。


    殺戮血狼化作人形開始,就一直犯頭痛。


    她抱著頭,倒在地上。


    小奶娃在旁邊擔心的看著輕歌,他揮動四肢往上爬,爬到了輕歌身上。


    輕歌費力睜著眼,看了眼他,暴戾兇煞,喝道:“出去。”


    小奶娃嚇了一跳,怔怔的。


    “乖,出去。”輕歌語氣放緩。


    小奶娃有些委屈,而後抬起白嫩手掌,打開門,走了出去,又把門關上,可憐兮兮蹲在門前。


    蓮華來時,便看見這一幕。


    他想打開門,小奶娃卻阻止了他。


    “怎麽了?”蓮華問道。


    “不得打擾。”小奶娃說。


    蓮華看著門,雖是擔憂,但也知小奶娃是為輕歌傳遞話,想了想,蓮華索性也在門前蹲了下來,一大一小,煞是可愛。


    屋內,輕歌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渾身上下透著兇戾氣焰。


    痛感強烈不依不饒的頭痛症,會讓人暴躁。


    “丫頭,冷靜點。”魘道。


    輕歌趴在榻子上,雙手緊攥著被子,意識渙散,朦朧惺忪,眼前景象,甚至開始模糊,腦子傳來的疼痛,堪比撕心裂肺。


    一雙眼睛,時不時的閃過赤紅血腥的光。


    輕歌翻身,躺在床上,大口喘氣,她抬起手,一口咬住手腕處,牙齒撕裂開皮肉,鮮血沿著唇齒自嘴角流出。


    輕歌眸光跳動了一下,手腕上傳來的疼,有那麽一瞬間,竟是能讓她清醒,頂替頭痛。


    輕歌好似上癮了般,當頭痛症劇烈時,她便不知疲憊地咬著手腕。


    一條手臂,鮮血淋漓,她卻發了瘋,紅了眼,不斷咬著。


    直到毫無力氣。


    她眉頭緊皺,眼眸微閉,渾身都是簌簌而流的汗水。


    屋子裏,中央處,聚集濃鬱黑煙,黑煙之中,露出一雙蛇蠍般的綠眸。


    他詫異的看著夜輕歌。


    方才,夜輕歌忍著劇烈疼痛與他作戰?


    他走出黑煙,坐在床邊,伸出手,擦掉輕歌額上的汗。


    “誰!”


    輕歌宛如蟄伏的豹子,警惕起來,她看著榮耀領主,目光凜冽,眼底湧聚著猩紅。


    榮耀領主戲謔一笑,他指了指身上的兩道傷口,道:“小家夥,你砍了我兩刀,我是不是該拿迴來呢?”


    輕歌抿著唇,忍住疼痛,試圖把明王刀從虛無之境裏拿出,然而,她的掌心黑光耀眼,明王刀破空而出,她卻是連拿刀的力氣都沒有了。


    明王刀落在地上,發出鏗鏘之聲。


    輕歌眉頭緊蹙,臉色煞白,屋子裏,唯有她喘氣之聲響起。


    榮耀領主欲要解開輕歌衣衫,眼底閃過玩味之色。


    輕歌眼瞳瞪大,雙眼徹底成了紅色。


    像血一樣。


    她猶如修羅魔鬼般,瞪著榮耀領主,喘著氣,道:“你敢!”


    榮耀領主動作僵住,他本隻是想玩玩,現在看來,好像玩過火了?


    一雙血瞳,讓榮耀領主的心髒為之一顫。


    輕歌手腕搭在榻子外邊。


    榮耀領主看著輕歌手腕,粘稠的血液流出,滴落在地麵。


    地上,早已凝聚成一片血泊,綻開了深紅的花兒。


    榮耀領主眉頭一跳,抓住輕歌手腕,將衣袖往上擼,看見一個個血淋淋的牙印,榮耀領主神色嚴肅凝重。


    “怎麽迴事?中毒了還是?”


    可這跡象不像是中毒。


    榮耀領主拿出法杖,念著晦澀的詞,施展祝福術。


    乳白色的聖光籠罩著輕歌,試圖拂去她的戾氣。


    然而,沒有效果。


    輕歌依舊頭痛無比。


    榮耀領主收起法杖,甚是不解。


    他把輕歌攔腰抱起,道:“走,我帶你去幽冥島。”


    “放手。”輕歌忍著痛,道。


    “幽冥島的醫師,能治好你。”榮耀領主道。


    話說出口,榮耀領主也是一愣。


    他為何要在乎夜輕歌的死活?


    隻是,看著她飽受折磨,他心裏也不好受。


    想著她踏火馭冰的極美畫麵,榮耀領主便覺得,這般堅韌的女子,得受到上天眷顧,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才好。


    “放——手——”輕歌一字一字道,固執的看著榮耀領主。


    明明她還承受著劇痛,渾身無力,偏生那等氣勢,依舊懾人,不容置疑,不怒而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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