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見輕歌沒有把他的話當成笑談,便喜出望外的帶著幾人到了南華寺的裏麵。


    輕紗妖看了看小和尚幾眼,問道:“小和尚,你今年多大了?”


    小和尚笑道:“小僧今年十歲了。”


    “十歲?”輕紗妖瞅了瞅,滿是懷疑,道:“你該不會是修煉千年的老妖吧?”


    小和尚雖委屈,但也笑著說:“南華寺是佛門重地,不允許妖怪往來的,小僧不是千年老妖,歸一大師說我可嫩了,若是還俗的話,會迷倒不少小姑娘的,可惜佛祖在上,小僧不得胡來。”


    歸一大師!


    輕歌眼眸閃爍,想到了突破靈師的心境感悟,便是歸一二字。


    難道,是巧合嗎?


    還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輕紗妖見小和尚有板有眼的說著如此一番話,驚奇不已,而後誇張的捧腹大笑了起來,“有你陪伴在佛祖身邊,佛祖應該不會感到孤單。”


    小和尚手舉在胸前,睜著清澈烏黑的眼,認認真真的說道:“施主,此言差矣,佛祖有眾生相伴,他是幸福的。”


    輕紗妖聞聲,笑得更加張揚了。


    小和尚挑起一根手指,放在嘴邊,圓圓的眼珠子朝四周看了看,道:“佛門重地,施主不要大聲囔囔。”


    輕紗妖憋笑憋的滿臉通紅。


    夜無痕順勢走了過來,抬起手,將輕紗妖發上的落葉摘掉。


    輕紗妖冷冷看了他一眼,“流氓。”


    夜無痕:“……”


    能讓她流氓的,放眼四星,也就隻有輕紗妖一個。


    “小僧人,歸一大師在何處呢?”輕歌問道。


    “歸一大師?”小和尚歪著腦袋想了想,旋即道:“這個時辰,歸一大師應該在冥想,歸一大師每日都要冥想一個時辰的,施主可是想見歸一大師?隻不過,歸一大師隻見指定的人。”


    “指定的人?”輕歌漠然。


    小和尚搖晃著雪色茶葉蛋般的腦袋,小手指淩空點了點,學著大人的姿態,道:“所謂指定的人呢,就是有緣人。”


    “是嗎?”輕歌微微一笑,看了眼空曠的院子,道:“看來,我不是歸一大師的有緣人。”


    “幾位施主不是想要求簽嗎,這裏是求簽的地方。”小和尚帶幾人走進一所廟裏,麵朝觀音。


    輕歌四人在小和尚的指引下,跪在了蒲團上,搖晃著簽筒,而後,便有一隻簽,掉了出來。


    輕歌把那隻簽拿起,遞給小和尚,小和尚順著簽的序號,找到一方折疊好的黃紙過來,和一個貔貅掛墜放在輕歌掌心。


    小和尚說:“貔貅寓意招財進寶,能趕走邪氣帶來好運,望妖魔鬼怪都遠離施主。”


    “真是個可愛的小家夥。”輕歌接過貔貅、黃紙,笑著道。


    小和尚抓了抓腦袋,發現頭上沒有頭發,又尷尬的縮迴了手,笑道:“真的嗎?歸一大師也說我很可愛,在佛祖眼裏,我是不是也很可愛。”


    “佛祖眼裏,沒有善惡美醜,眾生皆可愛。”輕歌挑起一根手指,點了下小和尚的額頭。


    小和尚雙眼放光,“如此說來,即便是我如廁,於佛祖來說,也是件很可愛的事情呢,那以後我如廁的時候,就不會有罪惡之感了。”


    輕歌:“……”真是單純的可愛。


    輕歌低頭,把黃紙打開,兩行字,赫然躍入眼中——


    宛如仙鶴出樊籠,脫得樊籠處處通。


    南北東西無障礙,任君直上九霄宮。


    小和尚看見輕歌的簽,高興的哇哇大叫,“是大吉的簽,為白鶴衝天之象,施主,佛祖是眷顧你的。”


    說這番話時,小和尚看著輕歌的黑瞳中,仿佛氤氳著聖光。


    輕歌淺笑,心裏五味雜陳。


    從大兇,一步步的到大吉,個中滋味,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我雖不是大吉,但也是上上簽。”輕紗妖甩了甩手中的黃紙,“靈簽上說我有鳳凰命格,不過要浴火重生跨過生死劫後,才能享受鳳凰殊榮。”


    “我是中簽,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夜無痕道,眼神氤氳的看著輕紗妖。


    輕紗妖吹著口哨看向別處。


    夜無痕滿是寵溺,無可奈何的笑了幾聲。


    輕歌看向東陵鱈,正要問靈簽的事,隔壁廂房裏,卻是走來一名濃眉大眼的僧人,僧人單手置於胸膛,走至輕歌麵前,道:“施主可是四國王,夜輕歌夜姑娘?”


    輕歌詫異,迴頭看了眼輕紗妖幾人,而後道:“正是。”


    “那就對了。”僧人往後退了一步,道:“施主,歸一大師有請。”


    歸一大師——


    輕歌漆黑深邃的瞳眸緊緊一縮。


    小和尚拍著手掌,“施主,你便是小僧適才所說的有緣人。”


    輕歌沉默地跟著僧人朝東邊的廂房走去,走至門口,僧人頷首,平和微笑,“歸一大師就在裏麵。”


    說罷,僧人微微弓腰,離去。


    輕歌看著麵前的檀木門,猶豫了會兒,而後抬起雙手,放在門上,輕輕一推。


    嘎吱——


    門,開了。


    似有仙霧縹緲,更有濃重的檀香味。


    輕歌朝內看去,便看見一個麵容慈祥,正在烹茶的老人。


    老人霜眉雪發,仙風道骨,臂彎裏置放著拂塵。


    “施主,來了?”歸一大師,笑著朝輕歌看去。


    輕歌看著歸一大師的臉,啞然。


    這是一張熟悉且陌生的臉。


    當初與小狐狸在迦藍的後花園裏沐浴後,曾遇到過老者給她看手相,那老者,便是歸一大師。


    輕歌走上前,歸一大師攤開手,“坐。”


    輕歌坐在紅木椅上,瞳孔深處閃過慧黠之色,輕歌戲謔的道:“大師,要不要再為我看一次手相?”


    “你這丫頭,當真調皮。”歸一大師看了眼輕歌,平靜,和藹,仁慈。


    “在前輩麵前,年輕人,就該調皮點才可愛,不是嗎?”輕歌道。


    歸一大師笑道:“可愛至極。”


    輕歌:“大師過獎了。”


    此刻,歸一大師泡好一杯茶,用竹木夾給輕歌,道:“緊緊握在手心試試看。”


    輕歌如言,接過紫砂杯,攥在掌心,五指蜷縮,滾燙溫度猶如火燒散開來,十指連心,一刹那,輕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鑽心刺骨,難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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