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富貴的軟磨硬泡下,輕歌終是決定,帶他一同去西尋。


    李富貴實力不低,四大帝國中人恐怕也沒幾個靈師,至少李富貴的安全有了保證。


    “哦對了,樓下大堂,有人找你。”


    李富貴和輕歌扯犢子聊西尋的事情,倒是把他上來找輕歌的原因給忘得一幹二淨了。


    “找我?”


    輕歌眨了下眼睛,這會兒,會有誰找她?


    碧西雙等人在迦藍離不開群山之巔的城堡,夜青天夜無痕等人專心修煉經營夜家,墨邪去了落花城一時半會出不來,夜傾城在極北之地……


    “母的,她說她姓雲。”


    輕歌嘴角抽了抽,母的,這形容真是……


    雲?


    雲月霞!


    北月皇死後,雲月霞潛心在北月尋了處靜謐的院落研究占卜之術,輕歌也有讓夜無痕多照看照看她。


    輕歌心髒猛地下沉,雲月霞每次找她,都會幽幽的來句大兇……


    “你知道是誰了嗎?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李富貴訝異的問。


    “知道了。”


    輕歌走下白玉階梯,在大堂的偏僻角落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女子穿著灰色大袍,肩上披著白色狐裘毛,三千青絲隨意的用一根木簪挽,頭上戴著黑色鬥笠,輕紗遮了音容笑貌。


    雲月霞一直低頭垂眸,直到視線裏出現一雙軟靴,她抬眸,雙手將鬥笠下的輕紗分開,露出了不施粉黛且有幾分憔悴的臉。


    “你是不是要去西尋?”也不敘舊寒暄,雲月霞開門見山,直接的問。


    輕歌點頭,“正打算這兩天動身去西尋,你來青石鎮找我……”


    “我跟你一起去。”


    雲月霞斬釘截鐵,不等輕歌開口問,又道:“占卜之術能預言,古戰場時有著名的占卜大師,名為輪迴,他留下一本書,叫做明月囚歌,後人或稱明月,或稱囚歌,我翻看過這本書的臨摹,占卜預言的目錄裏有記載,靈玉出世,七星陣法紊,山河顛倒,四國亂!”


    “靈玉出世——”


    輕歌仔細迴味著雲月霞的一番話,心神微動,發涼。


    “我占卜過,四國動亂的根源是你,想著你要是知道了四國之事,必定會去西尋,便馬不停蹄的來找你了,我雖不知道四國與你有什麽關係,但危險重重,有我在身邊,總能避開一些兇險。”雲月霞唇色發白,眸光真摯。


    “幾個月不見,你怎麽憔悴了這麽多?”輕歌蹙眉,“占卜耗費人的精元生機,停止吧。”


    “你的命格星……”


    輕歌笑起,“若要你的命才能解開我的死局,那解開了又有何用?”


    雲月霞驚住,幹枯寒冷的胸腔裏像是灌入了溫暖,許久,她笑的顛沛,“有你這句話,此生就算為了護你去死,我也情願。”


    輕歌指尖微顫,搖了搖頭,這一個個固執的人啊,倔強的像頭牛。


    日上中天,輕歌與雲月霞在大堂中央找了處地方坐著暢談,雲月霞把頭上的鬥笠取下,清秀幹淨的臉,滿是滄桑,她本可以風雲絕色,偏偏走了占卜之路,把生命和靈魂奉獻給魔鬼、天機。


    大門前的腳步聲響起,眾人往外看去,綠眸少年臉上手上都是血,許是哭過,眼睛腫了,昨晚大雨傾盆,他淋了一夜,渾身都是濕漉漉的。


    少年的髒汙與富貴堂的奢華格格不入,見他要進來,門前的侍衛蹙了蹙眉,手中的刀劍亮起,攔住他的去路。


    輕歌一麵聽雲月霞分析四大國潛在的危害,一麵玩味的望著少年。


    少年好似沒有看見橫在脖前的刀,視死如歸飛蛾撲火的往前走,侍衛擰眉,這可不好辦。


    “讓他進來。”


    高挑的聲音在堂內響起,侍衛看了眼輕歌,而後收起手中兵器,站在一旁。


    汙水沿著熙子言的衣裳往下滴,他的手上緊緊的攥著什麽,快步往輕歌麵前走。


    “不好,夜姑娘有危險。”


    正下白玉階梯的徐旭東見此,立即往前走,李富貴伸出手攔住了他。


    *


    少年站在輕歌麵前,暗綠的眸子像是毒蛇般攥著輕歌,他低著頭,大熱的天,他卻冷的發抖。


    雲月霞談話之聲戛然而止,視線落在少年身上。


    輕歌手肘支在桌上,指腹撐著腦袋,等著熙子言說話。


    突地,熙子言伸出手,緊攥著的拳頭緩緩舒展開,手掌裏靜置一株草藥,隻是這草藥被他捏的粉碎,看不清本來模樣,不過光是聞著那淡淡的藥草香,便知是此藥價值不菲。


    “給我?”輕歌眸光一挑。


    熙子言不說話,緊咬著下嘴唇,都要被他咬爛來。


    顯然是默認。


    輕歌把爛碎的草藥從他手中拿了起來,另一隻手輕晃,空間袋裏鑽出的紫晶盒便到了她的手上,她將火雲珠拿掉,把這顆毫無生機的草藥放了進去。


    她在他身上聞到了濃重的草藥味,一株兩株草藥散發不出這麽大的氣味,隻能說他昨晚一直在找這株草藥。


    熙子言見她捧著這顆草藥如護珍寶小心翼翼,甚至拿出了裝珍貴物品的紫晶錦盒,少年眸光微漾,波瀾不興。


    “我把二叔埋了。”熙子言忽的道。


    輕歌蓋上錦盒的手微僵。


    “你救了二叔,他咬你,你殺他,這是對的。”少年低頭,雙手緊張的絞在一起。


    他是在昨晚才知道輕歌會殺了他二叔,是因為男人先動手的。


    男人連屍體都沒有,熙子言就在郊外的土裏埋了件其生前穿過的衣服,然後去往附近的山上采藥。


    有一種藥脾性古怪,名為落雨,隻在雷電交加的夜裏從土裏探出腦袋,不過藥性極好,覆在傷口上,短時間就能愈合,他好幾次都從山上滾了下來,好在找到了落雨,急急忙忙的趕來,這株草藥也不成樣子了。


    輕歌把紫晶盒和火雲珠一同放進了空間袋,雙腿交疊,手放在膝蓋上,優雅如斯,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我沒有家了,我會成為英雄的。”少年伸出手,輕抱了下輕歌。


    小狐狸炸毛了,不過見其未成年,放他一條生路。


    少年轉身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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