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街道,熙子言攥著雙手,幽沉的眼瞳緊盯著少女的背影。


    *


    這日晚,大雨滂沱下了一夜,雷電交加,輕歌草草的吃了幾口李富貴親手做的飯菜後,便懨懨的迴房休息。


    房外響起敲門聲。


    “夜姑娘,琉璃丹和療傷的丹藥、藥酒我都放在門口。”是徐旭東。


    輕歌應了一聲,徐旭東轉身而走。


    她坐在床上,低頭看了眼腳踝處被少年二叔咬爛的傷口,熙子言年紀小,力氣也不大,虎口上的傷並不深,何況服下姬月不知從哪鼓搗來的翠綠丹藥後,身上的大多數傷都已經好,唯有砍刀割破的掌心和腳踝模糊的血肉。


    輕歌無奈的搖了搖頭,斷臂男人咬的異常用力,牙齒像刀,鮮血沿著玉足往下流,她臉色慘白,卻似察覺不到痛,眸色冷漠,眉間英氣。


    掌心的血和肉黏在一起,流膿——


    她準備套上軟靴去房外拿藥,眼前紅光閃爍。


    男子自華光流轉中走出,寬大的紅袍罩在身上,衣襟半敞,露出強而有力的胸膛和性感的鎖骨,喉結深深,脖頸往上的曲線完美冷硬。


    姬月半跪在輕歌跟前,修長的手伸出,不嫌髒的握住輕歌小巧的玉足。


    鮮血染紅了男子的手,他疼惜的看著上麵的壓印,手上浮現一簇紫紅相間的火。


    輕歌驕腳踝處的傷口在火中,慢慢愈合,連帶著輕歌掌心裏的傷都好了。


    或紅或紫的流火在兩人之間跳動,屋外的大雨奮力的拍打著緊閉著的窗戶,幽然的燭火被溜進來的冷風吹得搖曳,婆娑的黑影在房內晃蕩。


    輕歌的腳很白,也很小,小到姬月一手便能攬住。


    他的手包裹著她的雙足,頭有些低垂,麵色上覆著一層陰影,好看的眉頭蹙了蹙,“腳怎麽這麽冷?”


    輕歌怔愣許久,慌忙把腳抽出來,腳踝上的傷口雖然好了,可血還在,她怕弄髒他。


    隻是姬月握的用力,無論輕歌使出多大的勁兒,都拔不出腳。


    “我幫你暖暖。”姬月道。


    與此同時,他將衣袍打開,塞進了衣裳,冰涼的玉足貼著他滾燙的肌膚,竟是逐漸迴溫。


    輕歌唇色幹涸,望著這般溫柔的姬月,有些發傻。


    在此之前,她受到傷之後他總是會發怒,這一次,他沒有生氣。


    待輕歌雙足暖和後,姬月把她外袍脫去,塞進了被子中,片刻後自個兒也鑽了進去,他突地湊近輕歌,兩人近在咫尺,連彼此噴灑出的熱氣都感受得到。


    輕歌眼眸眨了幾下,唿吸沒由來的急促,耳根微紅,腦子裏一片空白。


    這是要羞羞了嗎?


    如果是姬月的話,她不介意,隻是會不會來得太快了。


    “想什麽呢,真色。”


    姬月在輕歌額上落下一吻,單手把輕歌按在了床上,闔上眼睛。


    輕歌:“……”她想多了。


    輕歌眼睛閉上之後,姬月的眸子卻是陡然打開,他溫柔的注視著躺在身旁的少女,眉開眼笑。


    世間最幸運之事,莫過於床邊有個她。


    翌日清晨,輕歌醒來時,轉頭看見渾身通紅的狐狸,不由一笑,眸中閃過一絲狡黠之色,卻見她挑起一縷青絲,在小狐狸的鼻子上掃來掃去,小狐狸毛茸茸的臉抽搐了幾下,終究打出了一個噴嚏。


    他後知後覺的睜開眼,埋怨的看著輕歌。


    輕歌大笑,立即低頭,在其腦袋上啵了一下,小狐狸所有的哀怨都沒了,小爪子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站都站不穩。


    徐旭東來時,看見門前沒有動的丹藥藥水愣了幾下,那麽重的傷——


    房門驟然打開,一陣風拂來。


    徐旭東上下仔細端詳著輕歌,發現昨日的傷都不見了。


    “夜姑娘,你的信。”


    徐旭東把剛接到的信箋遞給輕歌,輕歌接過,凝眸望著,信箋燙金,右下角龍飛鳳舞的“東陵”二字灌滿了靈氣。


    她將信取出,白紙黑字洋洋灑灑寫了幾行。


    東陵鱈說,四大帝國情勢危急,西尋國王前晚中風死去,太子在外曆練,得知消息後趕迴京城,哪知在途中被人大卸八塊。


    信中還提到,南皇朝中的人,尤其針對七皇叔沐七,甚至被朝中重臣栽贓陷害,南皇皇帝龍顏震怒,剝掉了沐七的親王爵位,進其流放出邊境,沐盈盈連夜麵聖,卻被其父皇一巴掌打掉了一顆牙。


    沐盈盈鬱結於心,臥病在床,終日以淚洗麵。


    東皇國君主北凰坐得江山安穩,扶有才之士,借前古之言,開放科舉製度,全國通用,希望靈氣修為沒有天賦的人,能另辟蹊徑,在文學方麵闖出一番天地來。


    信的末尾,輕歌好似能看見,東陵鱈身著明黃灼眼的龍袍立在桌案前,手執狼毫墨筆,猶豫了會兒,才落筆如風。


    東陵,一切安好——


    輕歌攥緊了手,紙張在其手中皺起,靈氣點燃火焰,白紙化為灰煙。


    “西尋皇帝死了?”輕歌蹙眉,看著徐旭東,問道。


    “啊?”


    輕歌斂眸轉身往過道裏走去,各方天地的人,都不關心四大帝國的事。


    徐旭東不知道,很正常。


    可她不一樣,她的家在帝國之中。


    不論是沐七流放,還是西尋皇帝、太子的死,都很蹊蹺,就像當時她聽到東陵老皇帝去世一樣震驚。


    過道口,輕歌碰見了李富貴。


    腳步止住。


    “看來東陵鱈把四大帝國的變動都跟你說了。”東陵鱈見輕歌麵色凝重,便道。


    輕歌點頭,“我想去一趟西尋。”


    “洛麗塔測試還有十天。”李富貴猶豫了下,才道。


    “洛麗塔測試每個月都有,但四大帝國有很多變動,我必須弄清楚其中的細枝末節。”沐七也好,沐盈盈也好,都是她的朋友。


    而她更擔心的是,背後之人,會將矛頭對準東皇,她的故鄉。


    “好,我隨你一同去。”李富貴道。


    輕歌眸光一暗,“不行,很危險,一旦攪進了帝國之事,很難脫身。”


    “既然這麽危險,你為什麽還要去?”


    “……”


    “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有我這個年輕帥氣的一劍靈師在身邊保護你,你還不樂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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