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的作用並未完全消退,李向東感到有些頭暈,但這並未阻止他思考。他明白,自己曾經抱有的一些理想與想法,其實並非那麽純粹。東旭和賈張氏之間的問題,真的隻是他們自己能解決的嗎?還是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試圖掌控一些他無法掌控的東西?


    “東旭,”李向東輕聲說道,“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但我能保證,我不是為了我自己在做這些事。我隻是想,能為你們做點什麽,哪怕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改變。”


    東旭的眼神變得有些柔和,仿佛是在思考李向東話中的含義。沉默片刻,他終於開口:“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隻是……有些事,真不是一個人能解決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李向東心中一陣無力,似乎意識到了無論自己如何努力,東旭依然隻能走自己的路。人,始終是孤獨的個體。盡管他們可以給予彼此關懷和支持,但最終,仍然需要依靠自己去麵對自己的命運。


    “你不需要告訴我你該怎麽做,”李向東低聲說道,眼神有些恍惚,“我隻是希望你知道,無論怎樣,我都在這裏。”


    東旭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雙眼盯著酒杯中的酒,似乎在思考些什麽,眼中帶著一絲迷茫和不確定。李向東看著他,心中一陣感歎,忽然覺得,或許有些事,並不能強求。


    他低下頭,深深地吸了口氣,再次端起酒杯,輕輕地喝了一口。這一刻,他不再想著如何去改變什麽,也不再去考慮那些未解的難題。酒的溫度慢慢滲透進身體,帶走了些許煩憂。


    酒的溫暖還在身體裏蔓延,李向東低頭看著酒杯裏幾乎見底的酒液,心裏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既輕鬆又沉重。剛才與東旭的對話讓他更加明白,自己並不是救世主,也不可能解決東旭和他母親之間的所有問題。有些事,真的隻能交給時間和他們自己去麵對。


    他抬起頭,看到東旭依然在座位上低頭沉默,眼神茫然,仿佛是在想些什麽,或者也許什麽都沒有想,隻是這樣靜靜地坐著。李向東看了一眼窗外,天色漸晚,四合院裏又恢複了寂靜。槐花早就收拾好東西迴房去了,屋內隻剩下他們兩人。


    突然,李向東心裏一動,他知道現在不能再讓東旭一個人待著。這個年輕人已經太久沒有真正地放鬆過了,每天在家庭的壓力和自己的負擔下生活,哪怕是稍微的放鬆,或許都會成為一種奢侈。


    李向東站起身,打破了屋內的沉默:“東旭,別坐這麽悶了,起來走走。去外麵透透氣。”


    東旭愣了一下,顯然沒有預料到李向東會這麽說。他抬起頭,看著李向東的臉,眼神裏略帶一絲懷疑,但最終他還是沒有反駁,慢慢地站了起來。


    李向東微微一笑:“走吧,我請你去買點糖果。”


    東旭微微愣了一下,嘴角勾起一絲複雜的笑容:“糖果?”


    李向東點點頭:“是啊,小時候你最喜歡的糖果,不吃點甜的心情也好不了。”


    東旭的目光閃了閃,似乎在迴憶著過去某些熟悉的東西,那些早已被時間淹沒的記憶突然又浮現在了腦海裏。可是,片刻後,他的眼神又重新變得淡然,仿佛那些迴憶隻是些遠遠的影像,什麽也抓不住。


    “好吧,”東旭輕聲說道,“就去看看。”


    李向東看到東旭終於答應了,心裏鬆了一口氣。他知道,今天的對話雖然沒有完全打開東旭的心結,但至少可以讓他暫時從那種沉重的氛圍中解脫出來,去體驗一些輕鬆和簡單的快樂。


    他們一起走出屋外,四合院的街道安靜而昏黃,街燈下投射著長長的影子。李向東走在前麵,心中有些微妙的緊張感。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放鬆,解決不了根本問題,但至少,今天不必再談那些沉重的事情。他希望東旭能在這短短的片刻,感受到一絲不被責任壓垮的輕鬆。


    他們走到街角的一家小店,店門口的糖果架上五顏六色的包裝袋看起來像是一個個誘人的小世界。李向東停下腳步,指著一個透明的糖果袋:“你還記得這個嗎?你小時候最喜歡吃的那個橙色包裝的糖。”


    東旭有些愣神,站在那裏看了許久,似乎是被那些糖果的包裝吸引了,眼中隱約有一絲柔和的光芒,但隨即又迅速收斂。李向東注意到了這一點,他知道,東旭的內心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平靜。盡管他沒有說什麽,但他能從東旭微微發抖的手指間,看出他的猶豫和掙紮。


    “要買嗎?”李向東問。


    東旭沒有立刻迴答,隻是默默地伸手拿起了那袋糖果,低頭看了看,最後點了點頭,輕聲說道:“買吧。”


    李向東笑了笑,向店員遞上了零錢:“給他一袋橙色的糖果。”


    店員接過零錢,手腳麻利地包好糖果,遞給了李向東。李向東接過糖果,轉身遞給了東旭,心裏卻忍不住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覺。他知道,這包糖果對於東旭來說,不僅僅是一袋甜食,或許更是一段遺失的記憶,一種久違的溫暖。


    他們沒有再多說話,默默地走出小店,空氣帶著夜晚的涼意,四周的街道也變得越來越安靜。李向東知道,東旭並不喜歡多說話,他也不想勉強什麽,隻希望東旭能安靜地享受片刻的平靜。


    走了一會兒,李向東突然停下腳步,轉頭對東旭說道:“你先去那邊的長椅坐著,我去買點其他的東西。”


    東旭看了看他,眼中有一絲遲疑,但最終點了點頭,走向遠處的長椅坐下。他背影有些孤單,像是一個走得太遠的孩子,突然失去了歸屬感。


    李向東望著他的背影,心中不禁感到一陣莫名的心疼。他知道,東旭外表堅強,但內心的孤獨和不安,早已埋在了那副冷漠的外殼之下。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糖果袋,心中升起一股微妙的情感——這種看似簡單的東西,竟然能讓他和東旭之間產生一絲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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