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追,誰攔就打爆誰的腦袋。”這是氣急敗壞的杜雲峰下的命令。


    手裏還攥著兩節手指頭,他揉著搓著,心裏難受,氣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爽!


    第96章 77國難


    一個月後,到了初夏的季節,保定的周師師部裏,馬雨霖爽朗的笑聲響起。


    他來看望賀駟,這個傢夥總算緩了過來從天津拉迴保定的時候,他臉白如紙,到底是年輕底子好,傷口痊癒了,氣血很快就補足了。


    他已經不住在警衛營裏了,打迴來就住進了周瀾那邊,他們也不忌諱了,麵上不說,私下裏很多人都知道了。


    “你這是撿迴一條命,”馬雨霖說,周瀾正在會議廳裏給其他手下布置任務,馬雨霖趁著這個空檔才說些重話,他說:“杜雲峰是什麽人?他手裏過的人命太多了,他弄死你都不帶眨眼的,你就不應該跟他坐一個桌。”


    與一身戎裝的馬雨霖不同,賀駟穿著軟塌塌的棉布衣褲,十分舒適,他探著頭聽了聽,樓下會議室的聲音隔著門聽不真切,趿拉著鞋走迴沙發邊,一屁股坐下去:“老馬,來根煙。”


    “你看看我到你這,怎麽連根煙都沒有,你還和我要!”馬雨霖心不甘情不願的,但是掏出了金屬的香菸盒,彈開推到賀駟麵前。


    “這又不是我營裏,”賀駟說,叼上煙,等著老馬給他點上。


    煙一燃,他就深吸了一口,“這屋裏沒有煙,很不方便,還不如住營裏。”


    老馬聽不下去了,一抓腦袋:“你可得了吧,四哥,你當這屋誰都能進來呢?你就別得寵而嬌了。”


    賀駟噴著煙圈一笑,得寵而嬌,好,他喜歡這個說法。


    老馬也抽出一根煙,剛叼到嘴上,就被賀駟搶了下去,“你不能抽。”賀駟說。


    “為啥?”老馬一瞪眼,你大病初癒都能抽,我憑啥不能?”


    賀駟也不解釋,合起煙盒揣迴對方褲兜裏,他抽一根解解饞就行,快點抽,一會就能抽完。


    為此他還特意跑到窗口。


    他想快點抽完,周瀾那邊也不慢,交代完事情就快步上樓而來。


    腳步聲響起,賀駟趕緊用手把煙氣往外扇,扇了幾下,感覺沒有大用,他三步並作兩步的迴到沙發邊,一把將半截香菸塞進老馬手裏。


    老馬還沒反應過來,賀駟就半合衣的躺靠在另一側的沙發扶手上,瞬間看起來柔弱了許多。


    “他是個病人,你還在麵前抽菸?”周瀾站在門口。


    馬雨霖:“我……”


    賀駟:“沒事,我挺好。”


    馬雨霖:“我……”


    他捏著煙,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後一嘆氣一拍大腿:“唉,我這抽了十幾年了,不是忍不住嘛。”


    在周瀾的注視中,馬雨霖趕緊把煙掐了,拍了幾句師座的馬屁,給四哥說了好生休養的話,找個由頭就告辭了。


    周瀾抱怨老馬太不靠譜,去把窗子又開大了些,“再把你嗆得咳嗽了,牽扯的傷口疼。”


    話語裏滿是擔心,賀駟抿嘴無聲的笑。


    “還笑?”周瀾掃了他一眼,隻見對方半躺半臥在沙發裏,目光安靜,正配這初夏的風與陽光,令人忍不住想融進去。


    “最近日本人活動很頻繁”,周瀾踱迴到他身邊,抬手鬆了鬆衣領,坐下的同時自然而然的就找到賀駟的手握住了,“這不是好事,去年西安發生的的事刺激了日本人,現在國民都在抵製日本,估計他們很快會動手了。”


    賀駟磨蹭著他缺損的手指,紗布包裹得很嚴實,昨天換藥時醫生說沒有感染,傷口已經癒合,他心裏才稍稍安心。


    他說:“最近的密電很頻繁,都是關於日本人動向的,他們在調兵遣將,躲不過去的,打得更早罷了。不過我們在保定,上有北平、張家口,真要到我們這距離還是有的。”


    “話是這麽說,”周瀾嘆了口氣,視線從窗外收迴,落上賀駟臉龐,“當兵打仗哪有個定數,再說咱們師實在特殊,論身份不正宗,論實力又比別人強,木秀於林是要招禍的,隻怕到時候會身不由己。”


    周瀾的擔心不無道理,上峰不信任,同僚嫉妒排擠,槍炮亂飛的時候,誰往前線去誰就是炮灰。


    賀駟坐直了身體,離對方更近了,他說道:“日本人我們是要打的,但是單打獨鬥不行,咱們這麽多年攢下的家底禁不起折騰,要是打配合,咱們義不容辭,要是明擺著讓咱去送死,咱們也隻能邊打邊想辦法。”


    周瀾點頭,他想到了最壞的情況,是一種可能性,但是也不至於那麽極端,29軍雖然裝備差了些,但是士氣不錯,有股子敢打敢殺的勁,比如夏青山他們,求軍餉的時候確實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但其實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寧折不彎的爺們。


    想到夏青山,難免想起唐老爹。唐駿荃在周瀾的記憶裏,並不是時常出現,每每一露頭,他就刻意按下去。


    都是關外的記憶,他迴憶不起。


    剛到保定時,軍統來刺探情報,周瀾提出得交換條件之一就是找到談老爹的家人,由他來照顧撫養。


    重慶的戴主任果然辦事能力強,沒多久就把唐駿荃唯一的女兒找到了,周瀾便出了錢,送她去上海讀書。


    他的生命裏走了太多的人,他不在乎那些人命,隻有很少很少的幾個人在他心裏,可是這幾個人都消逝遠去了,剩下的人,他在乎的,屈指可數。


    見他神色黯然,賀駟輕輕湊過去親了他的臉龐,淡淡的一下,親完後退,溫柔的看著他。


    他又湊上去親了周瀾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在他唇下不易察覺的顫抖,仿佛蝴蝶的翅膀,美麗而脆弱。


    他退開,帶著點笑意的看他,然後又湊上去輕輕親了周瀾的鼻尖,嘴角,直到周瀾的手捧上他的後腦勺,一個真正的吻才完成。


    或者說一個真正的吻才剛剛開始。


    那麽長的吻,賀駟睜開眼睛的時候,周瀾搖頭嘆了口氣。


    “怎麽了?”賀駟不解。


    周瀾看著他,哭笑不得的說:“老馬是有多聽你的。”


    賀駟笑了。


    欺身向前,他把周瀾溫柔的撲進了沙發裏,他受了傷,下腹部隱隱作痛,不過隻要自己溫柔以待,隻要對方渴望而配合,這雙人沙發,便足夠打造成靜謐的溫柔鄉。


    正午的陽光直射到沙發上,周瀾眉眼烏黑,唇紅齒白,頭一下下撞在沙發扶手上,頭髮散亂,鼻尖汗濕,陽光下無比炫目。


    無遮無擋。


    賀駟看著他,他也看著賀駟,沒有隱藏和羞赧,一切都理所應當。


    人生苦短,當行樂時且行之。


    賀駟俯身,伸手將周瀾微濕的額發抹向腦後,露出少年般白淨的額頭,他說“我愛你”,然後吻住對方,連唿吸都堵住了,全力將自己釘進對方。


    腦海中,白光閃過,疼痛都不在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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