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文物比挖文物要麻煩得多,挖了這麽幾年的墓,我們手裏的文物非常地多,有高價值的,也有低價值的。這些東西不像做其它合法生意那樣,可以大堆的批發。隻能讓人看其中的一小部分,然後任其在當中選擇很少的一些買走,畢竟,文物不是普通消費品,有句行話叫“貨打愛家”,得買的人看上了你的東西才能賣出去,看不上,再好,也隻能自己留著。

    賣了那麽多年文物,我基本掌握了賣文物的規律。也得看人賣東西,根據購買的人的身份分類來給他推薦適合他收藏的東西。我簡單的給買我東西的人分了個類。

    第一類,外商和企業老板,這樣的人銀子多,買東西很講究,隻買好的,價值高的,普通文物,他們連看都不會看一眼。我給他們一般推薦百萬以上的文物。

    第二類,專業收藏家,這些人很專業,比我們更了解文物的價值,但是都存在一個撿漏的心理,他們往往抱的一個心態是:用最低的價格買最有價值的文物。我給他們推薦較為普通的陶器和青銅器、玉器等文物。

    第三類,普通興趣消費,這類人是有點銀子,但錢不是很多,也有種撿漏的心理,但是對文物的鑒定能力很低,這種人買到假貨的幾率很高。我給他們推薦價值在五萬元以內的陶器和青銅器為主。

    搞了幾年時間文物買賣,在成都,我的名氣逐漸提高,這些買文物的人,各式各樣的都有,他們對我的評價是:從來不賣假貨。

    2006年春節剛過,我和美珊剛從埃及旅遊迴來。這天正在賓館裏我的辦公室裏閑聊,忽然有人來訪,打開門一看,餘麗華帶著兩個六十多歲的老頭站在門外。餘麗華介紹:“這兩個人找您有事,非得當麵談。”

    我將兩個老頭讓進屋內,美珊給他們泡上茶。

    兩個老頭在沙發上坐定,其中一個戴眼鏡的開口說:“我們是收藏家協會的會員,我是於海中,這位是李洪名。聽人介紹文老板有些不錯的文物,想來看看,不知文老板是否讓我倆見識見識?”

    我知道了來人的目的,這樣的人,我見過很多,太專業,典型的二類人物。我不太看重與他們之間的交易。不過,這類人雖說產生的價值少,卻是我更多中低檔次文物的主要消費群體。所以,我馬上腦子裏便定下了給他們推薦的文物。於是說:“二位不要客氣,你們需要些什麽,先跟我說說吧,我看看有沒有,如果有,我定讓與二位。”

    被稱作李洪名的老頭接口說:“文老板有些什麽啊,我們都看看行嗎?”

    為了賣掉更多的東西,對這一類的人,我一般都用同樣的迴答方式:“我的東西很多,但不知二位都喜歡些什麽啊?如果要,你們大概控製在什麽價格範圍之內啊?”

    另一個老頭餘海中說:“隻要東西對路,我們還是想看看一百萬以內的東西,有嗎?”

    “當然有了,不然,你們的朋友也不會介紹你們來是不?”

    我接著說:“正好,我這裏的貨架上麵有些東西,你們二位可以看一看,如果覺得行的話,請隨便選。”然後我起身把他們引到書架後麵的古玩架子前。架子上擺了一些普通的銅鏡、陶傭和陶馬等文物。

    兩個老頭很快顯現出他們的專業水平來,馬上從口袋裏掏出放大鏡,每件東西都仔仔細細的觀看,看了半天,又竊竊私語了半天,那個叫餘海中的老頭問我:“請問文老板,還有更好點的嗎?”

    我估計他們也看不上架子上的那些東西,便說:“東西當然有,不過,今天不行了,要看的話,得明天來,我給你們準備好。”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兩個老頭便來看貨,我給他們準備了一些陶傭、陶罐、青銅鏡子、小型玉器和古錢一類的東西。因為估計不到對方的消費興趣,我還給他們準備了兩件價值在幾十萬元左右的鎦金銅壺(這是我對文物的定價,比市場價低了許多)。為了方便他們選擇,也準備了一大堆,足足裝了一大紙箱子。

    坐在沙發上,兩個老頭看著滿箱的文物,興奮得像兩個小青年,不過,短暫的興奮之後,又恢複了專業的本質。掏出放大鏡來挨件挨件的仔細看,翻來覆去的看。

    最後,兩個老頭都把目光聚集在兩件鎦金銅壺上麵,一人一件仔細的看,看了壺外又看壺內,還不時拿在鼻子上嗅一嗅,不停的竊竊私語。

    這兩件鎦金銅壺都是綿陽崖墓出的東西,我知道,這東西如果在合法條件下賣的話,任何一件都超過三百萬元,但是,在我的手裏買出去,就隻能按幾十萬元來賣了。

    餘海中看得很認真,並不時用手抬一抬鼻子上的金絲眼鏡。突然,我身後傳來一聲巨喝:“不許動!。”

    我被嚇了一跳,但是還是迅速迴頭一看,這一看把我嚇得直哆嗦。隻見門口三個警察,三個黑洞洞的槍口直指著我們。

    三個警察中最前麵的一個一隻手拿槍,一隻手從兜裏取出警官證來在我的麵前幌了幌,然後說:“你們涉嫌販賣國家文物,現在對你們進行依法收查。”

    然後他們把擺在桌上的文物全部裝進了紙箱裏,其中一個較胖的警察取出一支筆來,在桌上的本子上麵寫了個地址和電話號碼後說:“這是送仙橋派出所的地址和電話,還有我的名字,請你們明天上午10點之前來報道,不可以遲到或不到。你們這些文物,我們將做為證據暫時扣留,請你們按照我寫的地址準時報道,否則的話,後果你們自己負責。”

    然後兩個警察抬著裝滿文物的箱子迅速的離開了現場。剩下我和兩個老頭呆在現場,顯得既驚恐又無助。

    美珊更是嚇壞了,他知道我在做古玩生意,但是現在這個時代,如果說哪個買賣古玩的不涉及國家保護文物來經營是不可能的。目前這種場麵,我們以前想都沒想過,因為在全國各大古玩市場,各種保護文物幾乎每家店都有。但是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來幾個警察,讓我們意想不到。從國法來講,這樣的買賣當然違法,但是,現在這樣的交易全國皆是,偏偏我們被查處了,這當中能說明什麽呢?我們百思不得其解。

    看來這次要出事了,等到三個警察頭走後,我電話聯係了所有可能有幫助的人,調動了所有可能運用的人際關係,我最擔心的是這麽點小事把我盜墓的大事牽出來。最後得到的結果是,還是第二天到派出所報到,然後再想辦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第二天一早,我便主動到了派出所,按照昨天那個的警察留下的名字前去報到。等了約半小時後,那個叫劉兵的警察來把我帶到了他的辦公室,然後問我:“說吧,找我什麽事?”

    我一愣,說:“你們派出所有幾個劉兵?”

    “就我一個。”

    我腦子嗡的一下明白過來,我知道,這個警察絕不是昨天拿走我的文物那個劉兵,敢情昨天那三個警察是冒充的了,看來我是遇到黑吃黑的了。他們冒充派出所民警的身份,騙走了我一大箱文物。

    我向劉兵警察說:“不好意思,我找錯人了。”然後我逃命似的離開了派出所。

    迴到賓館,我一肚子的火找不到地方撒,便給朱胖和胡文才打電話,跟他們講了這件離奇的事,並對他們說:“看樣子,已經有人注意我們了,雖說不知道對方什麽身份,但是我們今後盡量少露麵,探古的事也得放一放。”

    停下“探古”作業後,賣文物也小心了許多,對任何一個買文物的人,我們都盡量查清其底細,然後選擇不同的地方交易,賓館裏隻能減少這方麵的交易了。

    朱胖和胡文才這兩家夥比較懶惰,不花時間學習文物知識也不參與文物買賣,隻等著我賣了東西給他們分錢,有了錢以後也不節約,整天地花天酒地,日子過得倒開心快樂得很。

    經過上次在賓館賣文物時被美珊發現和遇到黑吃黑兩件事的衝突之後,我確實近半年時間沒有去“探古”,美珊也逐漸恢複到以前的狀態,每個周末還是到賓館來與我一起度過。隻是,我們賣文物的工作做得更隱蔽了,完全避開了美珊,甚至避開了賓館。但是多年以來的“探古”活動,使我深深的癡迷於這個工作,那些若隱若現的古人的召喚,那些價值連城古代文物,時時都在吸引著我去發掘,吸引著我去探索。我知道,我還會繼續去“探古”,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了什麽,但是我可以肯定,絕不是完全為了錢。因為,這個時候我自己除了一大堆的文物和一家不斷贏利的賓館之外已經有了超過二十億的個人資產。錢對於我來說,不是必須要去賺的了。我自己也為自己的想法而困惑,我認為我追求的是“探古”時候的那種刺激,挖到豪華高檔墓葬時的興奮,還有當文物以高價格賣出去時的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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