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原本還顯得安靜的王宮之外,頓時轟然。


    “主父偃是哪個?”


    “臨淄主父偃是誰~~~”


    “我知道!是縱橫家的主父偃!”


    “就是那個先投齊地,不納。後轉燕王,不收。再尋趙王,不受的主父偃?”


    “真是沒想到,竟然是縱橫家的拔了頭籌。”


    “......”


    主父偃的名聲還是有一些的,因為他周遊列國被不少人排擠過,也算是一種別樣的名聲。


    張湯皺眉看著眼前亂哄哄的場景,招唿身後諸小吏敲鼓。


    冬冬鼓聲之中,喧囂的場景終於是逐漸平靜下來。


    直到這時,張湯才高聲唿喊“臨淄主父偃何在?”


    “某在此~~~”


    人群之中傳來一聲帶著哭腔的唿喊,隨著眾人讓開位置,踉踉蹌蹌的主父偃終於是來到了張湯的麵前。


    此時的主父偃,淚流滿麵聲音哽咽,抹了把眼淚向著張湯行禮“臨淄主父偃,師從範叔世孫,治縱橫!”


    所謂範叔,指的是範雎,叔是範雎的字。


    這話的意思是,我主父偃是跟範雎的後世子孫學習的縱橫術。


    範雎是秦國丞相,縱橫家的代表人物之一,他最出名的外交方略,就是提出‘遠交近攻’,先集中力量打家門口的三晉,交好遠離家門口的齊楚之地。


    秦國橫掃六合,也是有著他的一份功勞。


    至於主父偃,乃是齊地之人,要知道齊地乃是儒家的大本營。


    他沒有學儒家,卻是去學了縱橫家,那在齊地當然是混不下去了。


    不受齊地諸侯的重視,又被儒生們所排擠,不得不輾轉燕趙等地。


    可惜現在已經不是戰國時期,列國林立的時代了,講究外交的縱橫家沒了用武之地,自然是不受待見。


    無奈之下,隻好輾轉來到了中山國,恰好遇上了李雲澤開科舉。


    走投無路的主父偃,自然是報名參加。


    他雖然是治縱橫的,可別家書籍也看也學。


    文學方麵自然沒問題,數學方麵隻能說是勉強合格。


    不過他周遊各地,對於地方風土人情天文地理了解很深。


    至於曆史就更別說了,治縱橫家當然是要學曆史的。


    縱橫家逐漸沒落,被諸多學派瞧不起,而主父偃自己又是家境貧寒,被到處排擠之下導致性格乖張,有仇必報...不過這大概也是縱橫家的傳統,因為範雎就是這等性格。


    張湯點點頭,接著說道“臨淄主父偃,科舉成績二百五十分,名列眾人第一。”


    眾人嘩然,有人能耐不住的喊道“可否讓我等見見他的卷子?”


    張湯微皺眉頭麵露不喜之色。


    這等輸不起之人,真是讓人不齒。


    不過想起李雲澤的話語,他還是點頭說道“前一百名的卷子等到麵試...殿試結束後,就會張貼出來。”


    說罷,張湯讓開半邊身子,示意主父偃“請入內拜見大王,進行殿試。”


    因為備受排擠而整日裏愁眉苦臉的主父偃,昂首挺胸一臉傲然的走向王宮大門。


    不過在進去之前,他卻是頓住了腳步,轉首過來目光掃過外麵黑壓壓的一眾學子們。


    “哈哈哈哈哈哈~~~”


    主父偃得意的放聲大笑,這才甩袖背手,大步入內。


    如此囂張跋扈的表現,真是讓眾人氣的半死,恨不得立刻追上去暴揍他一頓。


    好在張湯隨即報出了第二個人的名字“中山國科舉第二名,濮陽汲暗。”


    此言一出,自然又是引起了一陣喧嘩。


    身穿華服的汲暗,邁步走出人群,神容平靜的向著張湯拱手“濮陽汲暗,師從家學,治黃老。”


    汲暗其實是治的道家,隻不過黃老學派現在是朝廷的主流,用這個名頭做事更加方便。


    他家乃是世代的貴族,從戰國時期就出仕衛國,到了大漢這兒也是世代為官。


    這也是為什麽他能夠在科舉考試裏,考出二百三十三分好成績的原因,家學淵源。


    汲暗入王宮殿試的時候,也在門口停了下。


    不過他不像是主父偃那般得罪人,而是向著眾人拱手行了一禮。


    這等做派,自然是引來眾人的好感,尤其是有著主父偃這個反麵例子在前,一時之間有不少人都對其迴禮。


    麵色平靜的張湯,繼續報成績“中山國科舉第三名,菑川公孫弘。”


    第三名報出來,人群之中卻是出現了些許騷動。


    有分成了不同團體的幾幫人在互相喝罵。


    張湯皺眉,嗬斥道“再有擾亂秩序者,全部拿下!”


    聽到這話,那邊對罵的眾人才算是逐漸停歇下來,隻不過依舊是互相怒目而視。


    隨即,一年近五旬身穿葛衣之人上前過來,向著張湯拱手“菑川公孫弘,師從胡子都,治春秋公羊。”


    胡子都就是胡母生,子都是其字,是董仲舒的同門。


    至於春秋公羊,就是儒家裏的公羊派。


    公羊派最早起源於子夏,子下傳公羊高,之後一路傳到這個時代。


    而公羊派屬於儒家的一個分支,主張天下為公,有仇必報。


    其學派著名理論就是‘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之前之所以發生爭吵,是因為公羊派與儒家的其他幾個學派關係不睦,見著公孫弘出頭,自然是要宣泄一番不滿。


    張湯迴了一禮,示意公孫弘入王宮去殿試。


    來到王宮門口的時候,公孫弘也是頓住了腳步,向著眾人拱手行禮。


    等到公孫弘入了王宮,張湯這兒繼續高唿“中山國科舉第四名,琅琊顏異...”


    王宮內,心神激蕩的主父偃,在入殿之前仔細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服,確定不會有失禮之處,這才深吸口氣走了進去。


    李雲澤端坐上首,見著主父偃入內,頓時露出了笑意。


    主父偃此人,是有著真才實學的。


    其最為著名的功績,就是上了《推恩令》從而在根本上瓦解了諸侯國對大漢朝廷的潛在威脅。


    再有就是其對地方豪強態度嚴厲,卻又不似酷吏那般動輒屠了豪強全家,主張將地方豪強遷徙到長安城左近。


    地方豪強在地方上的時候,自然是橫行霸道無人能製。


    可到了天子腳下,那就真的是虎得臥著,是龍得盤著了。


    這對於壓製地方豪強的擴展,最起碼起到了抑製作用。


    還有就是,提議在邊境屯田,減少長途運輸糧食的損耗,充實了長城軍團的實力,對於打擊匈奴有著重要作用。


    這樣一位人才,可不是什麽醜角。


    “主父偃。”


    見著李雲澤,主父偃快步上前幾步,隨即行大禮“拜見大王~~~”


    “嗯。”


    李雲澤點點頭“起來,坐下說話。”


    “喏。”


    所謂殿試,其實就是李雲澤親自考驗一番這些人才們的人品如何,了解他們的思想方向與主張等等。


    確認了這些,方才好安排是否可以重用,以及用在什麽地方。


    問了許多問題後,李雲澤端起桉幾上的酒杯飲了一口“卿對匈奴之事如何看待?”


    主父偃愣了下,匈奴的事兒輪不到中山王來管吧。


    不過他多年來備受歧視羞辱,今朝得了李雲澤的重視,自然是萬分感激願意為其效力。


    當即整了下衣冠,沉聲說道“《司馬法》曰: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平,忘戰必危...”


    洋洋灑灑一大段下來,大致上就是其獻給武帝的《九事》之一《諫伐匈奴》書的核心思想。


    在這方麵,主父偃非常對李雲澤的胃口。


    他就是要打匈奴!


    李雲澤滿意點頭“本王有意命卿為中山國禦史大夫,掌監察事。不知卿可願出仕?”


    神色激動的主父偃起身,來到中間向著李雲澤行禮“得大王厚愛,偃敢不從命。”


    等到離開大殿的時候,主父偃的下巴都要懟到天上去了。


    禦史大夫啊,這可是秩二千石的九卿之一!


    哪怕是中山國的九卿,那也是九卿啊!


    換做在春秋戰國時代裏,那也是一國重卿上大夫。


    那時候的許多小國,甚至還沒有八個縣大呢。


    見著等候在外的汲暗,公孫弘等人,主父偃揚了揚鼻孔就算是打招唿了。


    實際上他隻是對汲暗打招唿,對公孫弘那是冷眼相對。


    當初在齊國的時候,他可沒少受這些儒生們的氣!


    汲暗喜怒不形於色,沒什麽表情迴應。


    而公孫弘卻是麵露不喜,暗自記下了此事。


    主父偃與公孫弘都是心眼不大,睚眥必報的性格。這大概也是曆史上公孫弘極力說服武帝處死主父偃的緣由之一。


    汲暗入了殿內,恭敬行禮完畢,開口說道“大王,臣是奉天子命前來中山國為大王效力。”


    天子劉啟不僅僅是派遣石奮,致都等人前來相助,還挑選了年輕才俊過來作為班底,汲暗就是其中之一。


    “哦?”


    李雲澤挑了挑眉梢“那為何要參加科舉?”


    “無他,手癢爾。”


    “嗬嗬~~~”


    李雲澤笑了,問了些許問題之後,就幹脆的做安排“卿為中山國太仆如何?”


    聽聞此言,汲暗愣了下。


    太仆雖說是近臣,也是秩二千石。


    可工作就是掌車馬,說白了就是馬車夫。


    自己才學如此...大王讓我做車夫...


    “嗯?”


    李雲澤輕笑一聲“可是不願?”


    之所以如此安排,不是說汲暗的能力不行,正好相反,汲暗的能力很是出眾。


    真正的緣由是,汲暗他主張和親呐。


    這可是觸動了李雲澤的逆鱗。


    汲暗深深拜服“臣,願為大王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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