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手下押走了這兩個化名“江州”和“邊勇”的所謂商人,吳澤成終於可以靜下心來,仔細的盯著眼前的這張耿朝忠的畫像。

    “好久不見了啊,兄弟!”吳澤成喃喃自語。

    剛才那個江州所言,有真有假,吳澤成這點路數還分得出來,問題是,這個江州所言,到底哪些是假,哪些是真?

    不過,吳澤成現在至少可以肯定一點,耿朝忠一定沒有死,很可能還在執行一個更加秘密的任務,而這個任務,必定還是:

    潛伏!

    否則,絕不會有人大老遠的跑到島城來調查他的過去。

    吳澤成有點束頭,這兩個人懷不懷好意另說,關鍵是,自己根本不知道耿朝忠在哪裏,也不知道他現在的身份,所以也不可能通知耿朝忠島城發生了什麽,難道還能在全國的各大報紙上登個消息:

    “耿朝忠,有人在島城查你!?”

    吳澤成苦笑了一聲,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麽別的辦法,隻能先把這兩個人關起來,能拖一天是一天,實在不行,找機會,殺人滅口!

    吳澤成的嘴角,突然露出一絲冷酷的笑意......

    ........

    警察局的牢房裏,江州和雲蔚正在席地而坐。

    “老板,我們怎麽辦,就這麽拖下去?”雲蔚小心翼翼的問江州。

    “不用,最遲明天我們就能出去。”江州開口道。

    “為什麽?”雲蔚故作不解。

    “很明顯,那個警察是想敲詐我們,”江州的表情很冷靜,“之所以把我們關起來,是想索要更高的價碼。”

    “這些該死的黑皮狗,就知道貪汙!”雲蔚嘴角露出一絲不屑。

    “貪汙是好事啊!”江州卻笑了笑,“如果中國人個個都清正廉潔,那我們大日本帝國又怎能如此輕易的占據滿洲?”

    “那倒也是。”雲蔚撓了撓腦袋。

    “好了,這幾天我也挺累的,腦袋一直都沒有停下來,這迴關進監獄正好,還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江州一夫微微一笑,靠著牆閉上了眼睛。

    “您休息,我就不打擾了。”雲蔚連忙點頭。

    很快,江州一夫就打起了鼾聲,看來這家夥還真有點隨遇而安的精神。

    不過,雲蔚的心卻平靜不下來。

    方途,就是耿朝忠;耿朝忠,就是方途。

    這個令人難以置信的事實,就這樣出現在了雲蔚麵前。

    這點上,他知道的甚至比江州一夫還要多。

    江州一夫隻能肯定耿朝忠是紅黨,手裏還有一把極為精準的遠距離步槍,但他卻並不能真正肯定耿朝忠沒有死,更不知道耿朝忠就是一直在北平和特高課鬥的你死我活的“方途”。

    而雲蔚則不同,雲蔚清楚的知道,耿朝忠並沒有死,反而轉身就變成了複興社特務處聲名鵲起的後起之秀,變成了自己平生最敬佩和最尊重的——六哥。

    雲蔚狠狠的眨了一下眼睛,直到現在,他仍然無法相信,六哥竟然是紅黨!

    他仔細的迴想著六哥和自己的點點滴滴。

    兩人是同班同學,都是黃埔第九期憲兵科學生,甚至還在一個大通鋪裏躺了半年多的時間,雖然自己稱他為六哥,但兩人之間,更多的是兄弟,是手足,是生死相交的同僚。

    而他竟然不知道,六哥在來特務處之前,早已在黨調處做到了一科之長的高位,掌管著島城這個全國聞名大城市的情報工作!

    怪不得,他的身手那麽好,他的特務理論那麽豐富,他的組織能力和帶隊能力也是那麽的強——這些東西,恐怕對他早就是輕車熟路了吧!

    可是,他是紅黨啊!

    紅黨,是黨調處和特務處精英心中永遠的夢魘,他們陰險狡詐,他們無孔不入,他們活躍在黨國各個階層的各個角落,他們打土豪,分田地,甚至在江西占據了自己的一塊地盤,成立了自己的政府。

    這些,雲蔚都知道。

    他也知道,那些紅黨,同樣也是有理想的人,他們的理想很純粹,他們的意誌很堅定,他們也都非常愛國。

    甚至,在加入黃埔軍校之前,他還曾經被熱河的共產主義青年團選中,參加過一段時間的學生運動。

    隻是,他的父親告訴他,如果想抗日,最好的方法就是加入南京政府,加入黃埔軍校。

    正是由於父親的堅持,他才最終選擇了加入黃埔軍校,成為了國民黨的一員。

    隻是,自己曾經寄予厚望的張少帥,南京政府的海陸空副元帥,卻不發一槍一彈,拱手把東北的大好河山讓給了日本人!

    這也直接導致了自己的家鄉熱河,現在也淪喪在了日本人的鐵蹄下!

    而現在在東北活躍著的抗日義勇軍,卻絕大部分都是在紅黨的領導下,與日本人作著完全不成比例的抗爭......

    雲蔚搖了搖頭,努力將這些感性的東西驅逐出了腦海。

    特務,不需要感性。

    這是六哥在特務培訓班上說過的話。

    那麽,一個理性的特務,是否應該把“六哥”,不,是耿朝忠,是一個紅黨的情況,報告給處座?

    雲蔚的內心無比糾結.......

    .......

    耿朝忠正坐在開往島城的火車上.....

    這幾天,他實在是有點心驚肉跳——雲蔚到現在還沒有迴來,也沒有發來任何的消息,耿朝忠從不相信什麽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在間諜的世界裏,沒有消息,那意味著一定是壞消息。

    看來,自己必須去一趟島城了。

    但他最怕的是,島城到北平足足有三天車程,如果自己去了島城,而雲蔚卻正在趕迴北平,兩人一旦擦肩而過,那一來一去就是接近一周的時間,萬一出了什麽意外,那自己可就玩兒完了!

    要是有長途電話就好了。

    耿朝忠心中突然產生了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

    可惜的是,現在中國的電話,絕大部分都隻能在同一個城市之間交流,遠一點的,可以在本省之間交流——但那樣的電話隻限於政府機關之間。

    而跨省,比如說從北平到南京的電話,那就隻有政府最高層的領袖級人物才能獨享了。

    希望我的運氣不錯。

    耿朝忠看了看車窗外黑漆漆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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