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荊州軍主力突圍而出,負責督戰的李式大怒。


    “胡封是怎麽搞的,他手上的那一千多飛熊軍,難道是擺設嗎?讓他給我拖住荊州軍,就算全滅不了,老子也要咬掉一坨肥肉。”


    正罵著,胡封在親衛的攙扶下,來到了他的麵前。


    胡封臉色慘白,站都站不住,李式看著這個和自己從小玩到大的玩伴,還是拉不下麵子來罰他,隻是讓人扶胡封下去休息。


    但胡封卻有話說。


    他到李式身邊說道:“少主,荊州軍中的數員猛將,都在突圍軍中,而且我看見,有支戰力極其強悍的斷後軍隊。多半,就是士頌的親衛軍,被他稱為頌衛營的人馬。”


    接著,他道出了一個關鍵問題。“士頌應該還在那支軍隊之中,南下突圍的人,隻怕隻是棄子。”


    “那我就更要追擊了,絕不能讓士頌那小雜種跑了。”對於李式而言,荊州軍在軍營外麵叫罵,說他父親是小受的事情,他被氣瘋了。


    雖然周圍的人,對自己依舊恭敬,但他總覺得,大家在看他們李家的笑話。


    你爹都是這樣的人,你是不是也有些讓人不齒的癖好。


    “還請少主帶上飛熊軍精銳。”胡封知道李式肯定會追擊,但他擔心李式吃虧,隻能提醒李式當心,帶上最精銳的部隊。


    李傕郭汜南下追擊“士頌”,帶走了不少精銳。


    因為要圍剿荊州軍,部隊又分散在各處。


    現在在李式的身邊,不過一千多飛熊軍,但李式覺得夠了。


    “李利、李暹,帶著你們的親衛隊,跟老子一起去追殺士頌那個狗日的,就算殺了不了他,也要把他打殘啦。”李式不傻,雖然自信飛熊軍的戰力,但他也知道,荊州軍戰力不弱,這次追擊,他也願意見好就收。


    “賢侄,荊州軍裝備精良。若現在追擊,把他們逼急了,絕死反咬一口,得不償失。”郭汜部將胡軫,也帶著人馬趕了過來。


    他見李式準備追擊,連忙勸阻。


    算起來,胡軫也是西涼軍老人了,和李傕郭汜,也算的上是平輩兄弟。


    隻是他先跟著徐榮,投靠了王允呂布,後來麵對李傕郭汜,又臨陣倒戈,害死了徐榮,是個標準的騎牆派小人。


    這種人,平時李式還客客氣氣喊聲胡叔叔,這時候,李式可是三軍臨時統帥,他可沒有好臉色給胡軫。


    李式冷哼道:“胡將軍,你且率領本部人馬,和其餘諸將一起再次掃蕩戰場。荊州軍的傷兵,一個不留,至於突圍逃走的那些荊州軍,自有本將,親自率軍追擊!”


    說完,也不等胡軫的迴答,揚起馬鞭,唿嗬一聲,讓手下將士跟著自己出發追擊。


    這些人各個都是飛熊軍精銳,對於他們手下敗將胡軫,可沒什麽好臉色。


    他們紛紛打馬跟上,不少人還對著胡軫露出輕蔑的譏笑。


    胡軫臉色難看,這李式擺明是看不起自己。


    自己好歹是郭汜部下,不是李傕部下,你可不是老子少主,你拽什麽拽。


    “哼,追擊荊州軍,那突圍而出的都是荊州軍精銳之士,即便是飛熊軍,想要吃掉他們,少說也要崩你一口牙。”


    突圍後的荊州軍,依舊不敢大意。


    依舊,還是士頌親自率領頌衛營斷後。


    隻不過現在,已經不像是突圍初時那樣關鍵,士頌帶著周泰廖化等人,走在頌衛營的最前麵。


    周泰的族弟周平,突圍時傷勢嚴重,現在也和其他傷兵一起,在郡兵們照顧下走在隊伍的中間。


    看著前方婁圭手下的數百郡兵,士頌歎息道:“這次突圍,很多大夫,都陷在了軍營,這次返迴新安,大夫會不會不夠?”


    伊籍安慰道:“主公安心,新安城內,還有我軍後勤民夫,隊伍裏麵也有大夫,傷兵返迴新安,治愈傷情,保全性命,應該無憂。隻是此番慘敗之後,我軍,隻怕無法對西涼軍造成威脅了。”


    說起這稀裏糊塗的敗仗,誰都來氣。


    個性直率的廖立,直接埋怨起來:“誰知道西涼軍如此無恥,居然拉來近十萬壯丁,逼著這些人和我們拚命。”


    “這些人也是慫,不敢違逆西涼軍,昨天晚上,他們以為放火燒了我軍營地,比反抗西涼軍要容易。哼,那群愚民!昨夜他們裏麵少說丟下了五萬多屍體,傷者,隻怕更多。”


    “無知!愚昧,鼠目寸光的賤奴!對了,主公,昨天白天,押送迴新安的那一萬五千多西涼軍壯丁,我們迴去新安,就立刻殺了,不然他們鬧起事來,裏應外合,很可能讓我們連新安城都守不住。”


    “隻怕殺不得,若是西涼軍攻城,我們還得用這些人配合民夫守城。不然,小小一座新安小縣,彈丸小城,是擋不住西涼軍的。”蒯越歎了口氣。


    而後,他對士頌說道:“我就怕,西涼軍根本不來攻城。”


    “不來攻城?”士頌先是一愣,而後大失驚色。


    是啊,我要是西涼軍,今天晚上這次偷襲,擊潰了荊州軍主力,荊州軍已無力再戰,多半,就隻能困守小小的新安城。


    而他們西涼精銳,尤其是西涼軍的飛熊軍騎兵,可以直接繞過新安,直撲洛陽,半路截走皇帝。


    而後,再用皇帝的名義,來對付荊州軍,讓荊州軍裏外不是。


    正當士頌頭疼該怎麽辦的時候,後隊響起了報警的號角,後方發現敵軍追兵!


    “敵軍是清一色的騎兵,速度很快,應該是西涼軍的精銳飛熊軍。黑暗中無法確認準確數量,但聽聲音,大約兩千騎左右,分作三隊人馬,向我軍逼近。其中路推進速度最快。”


    不用士頌開口,飛速撤迴的斥候,就把探查到的情況報告給了士頌。


    “敵軍是想要黏住我們,或者逼我們斷尾求生。”廖立恨聲說道。


    “呂岱、蘇飛,你們率領雄武軍,護衛傷兵和眾謀士先撤。頌衛營,隨我迎戰,黃忠、甘寧二部,作為第二梯隊,別讓敵軍包抄我軍側翼,隨時保持跟進頌衛營,魏延率領本部人馬,作為接應部隊。”


    “喏!”都這時候了,沒人會對士頌的將令有異議,士頌沒有選擇留段位求生。


    他選擇了率領最精銳的部隊留下斷後,為傷兵和弱勢的郡兵,還有苦戰後的雄武軍斷後。


    雖然不理智,但是很暖心。


    士頌盯著越來越近的追兵,說道:“我們集中力量,吃掉敵軍中路,隻要打的狠,敵軍另外兩路必定不敢再追。”


    正說著,西涼鐵騎已經逼近,士頌抽出腰間長劍,大喊提醒周泰出擊:“周泰!”


    “殺!”周泰大喝一聲,帶著頌衛營的輕重騎兵一起發起了衝鋒。


    重甲連環馬之間的連環,早就已經取下。


    畢竟隻剩下一百多人的重騎,編製早就被打散,但作為荊州軍中最強的騎兵隊,看到西涼鐵騎衝殺過來的時候,周泰毫不猶豫地帶著人迎了上去,跟在他身後的,是廖化率領的頌衛營重甲長矛手。


    “荊州狗快快受死!”


    “先殺了你們這些荊州狗東西,再去荊州玩你們荊州女人。”


    “殺荊州兵,搶荊州女人,搶荊州的糧,搶荊州的錢財啊!”


    西涼軍鼓舞士氣的辦法很粗鄙不堪,但對於西涼軍這些兵痞而言,這樣的獎勵,也正是他們所想要的。


    當年隨董卓進京,火燒洛陽,逼迫百姓西遷長安,殺了多少人,隻要是男的,不論年紀大小,一律殺了領功,搶走他們身上的財物。


    隻要是女人,若是反抗激烈,打暈了再上,若是反抗的一般,那就撲上去就行。


    若是遇到有點姿色的,大家夥輪流發生關係就是,等大家爽完了,把這些女的綁起來丟到車上,送入董卓的郿塢,反正老董也知道,這些都是強搶來的,不會在乎有沒有人用過。


    “咚!”荊州騎兵和西涼鐵騎撞到了一起,但就在交鋒的這一刻,橫行天下的西涼鐵騎,就好像打在了礁石上的大浪,瞬間被擊散了。


    而周泰便是那塊堅硬的礁石,就一個照麵,周泰的槍,就好像有眼睛似得刺入了西涼軍領頭的武將咽喉。


    不等這人落馬,周泰收槍迴來後,又連刺三槍,將這將身邊的兩個護衛也都刺落下馬,在西涼鐵騎衝鋒的刀鋒上,撕開了一道裂痕。


    頌衛營的輕重騎兵們,順著這道裂痕,就殺了進去。


    但飛熊軍精銳,也不是軟柿子,和周泰這樣的猛將拚殺起來,或許有點吃虧。


    但和頌衛營的荊州精銳打起來,其實不相上下。


    別看荊州軍訓練艱苦,頌衛營更是南征北戰的老兵,但是真算起來,荊州軍打仗,一向順風順水。


    而西涼軍的戰鬥,多是艱難的苦戰,想要獲得勝利,靠的就是西涼軍的剽悍。


    而且西涼飛熊軍,就是靠殺人成名,每個人手上的人命,都是頌衛營的數倍,心狠手辣,一招一式,都是最實用的戰場殺招。


    若真是單打獨鬥起來,頌衛營將士,隻怕還真不是飛熊軍的對手。


    好在李式貪功冒進,想要從荊州軍身上撕一塊肥肉下來,自己身邊,隻有不到七百多騎。


    李利、李暹二人各自率領五六百騎迂迴包抄。


    但是他們的包抄還沒有到位,士頌將手上的兩千多頌衛營,一股腦的衝向了李式部的七百人。


    黑夜之中想要突襲敵軍,反而被敵軍反突襲,李式很難受。


    他隻能是讓傳令兵舉火為號,唿喚側翼的兩路西涼鐵騎趕快來援。


    李利、李暹二人,也發現了異常,但他們想要前去救援李式卻是很難。


    李利帶著人本來想要衝擊士頌側翼,但衝到一半,就被黃忠的親衛隊,用精準的弓弩手射殺數十人。


    這還不算什麽,騎兵衝鋒哪有不死人的。關鍵是對麵的弓弩手當中,射的準的弓手射人,箭術差的弓手,就直接射馬。


    李利的戰馬就被一弩射穿了脖子,要不是他身邊的親衛們紛紛急忙停馬,他定然被踏成肉泥。


    隻是他們這一停,又有一隊人馬被射翻在地。


    荊州軍這次射出的箭矢,很是要命,所有的箭頭都有倒鉤,中箭之後,基本就無再戰之力。


    李暹的運氣稍好,黃忠的三百赤血弓弩手沒有布置在他這邊,讓他得以繞後,本想從背後突襲荊州軍。


    結果黑暗之中,頌衛營背後的草地之中,忽然站起來了數百長矛手,長矛手的身前,還有重盾護衛。


    李暹部停止不住,一頭撞了上去。


    魏延也不客氣,他認準了李暹,提著自己的兩頭刀就衝了上去。


    “西涼狗,找死!”


    今天他帶著雄武軍跟進突圍,手上三千多兄弟,由於無法完美布陣,被西涼鐵騎,尤其是來去如風的飛熊軍刮了幾道之後,身邊就剩下了這五百多能打的了。


    多少兄弟,都被西涼軍斬斷了手腳,躺在地上呻吟。


    他為了突圍,為了救更多的人,無法顧及那些弟兄,想來,留在營地內的傷兵,多半是活不了了。


    想到了這裏,魏延雙眼通紅,本來平日裏他的話就不多,現在更是隻說得出一句話:“殺西涼狗,為兄弟們報仇!”


    “報仇!”魏延部的長矛手們,誰都明白魏延的心境。


    自己的突圍,是至少有五六個兄弟把命丟在後麵換來得。


    而衝到了槍陣的西涼鐵騎,即便你們是精銳的飛熊軍,一樣被三排槍陣刺得是千瘡百孔。


    戰馬失去了速度的優勢,被阻了下來,那就隻調轉馬頭,可李暹還沒有來得及轉過馬頭,一個荊州軍的持盾手,突然丟了盾牌,抽出了自己的砍刀,一刀斬斷了他的馬腿。


    戰馬吃痛,直接將他掀倒在地。


    西涼軍的親衛們發瘋一樣的衝到他的身邊保護他,但魏延的兩頭刀可不會客氣,在他手上舞得虎虎生風,將這些自願擋在李暹身前的護衛們,砍得七零八落。


    就在李利、李暹兩部人馬進退兩難的時候,李式部的中軍響起了撤退的號角。


    是啊,沒有想到,本來以為能撿便宜的追擊,結果反倒是自己這邊搭進去了近千精銳,這次追擊真的是太失敗了。


    李式心中後悔萬分,早知道就聽胡軫的話,掃蕩戰場就好。讓老爹和郭汜去對付士頌就好,我逞什麽能啊。


    在親衛們的護衛下,李式很快就撤到了隊伍的身後。


    眼看就可以脫離大隊人馬,自行逃跑,背後,卻飛來一支利箭,正中李式後背,射穿了他的護甲,將他射落戰馬。


    等親衛扶起臉色慘白的李式後,荊州軍的騎兵,居然是放棄了西涼軍的大隊人馬,反而是將他們包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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