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焉剛死,劉表就派人去益州策反。


    即便是最後甘寧等人的反叛很失敗,但也足夠讓劉璋發飆了。


    他任命趙韙為征東中郎將,領兵五萬進軍巴東郡內的朐忍城,防備劉表。


    然後,叮囑趙韙,隻要有機會,就給劉表使絆子,給劉璋出氣。


    而要對付劉表,益州人很自然的想到了荊南士頌。


    於是劉璋便派費觀出使荊南,目的就是挑唆士頌北伐劉表,為他劉璋出氣。


    費觀剛到公安港,便聽說了甘寧及其手下在荊南幹的事情,以及現在荊南四郡激奮的民心。


    這讓本來不怎麽抱有希望的他,看到了希望。


    或許,真能讓士頌出兵北伐。


    費觀,字賓伯,江夏鄳人,生年不祥,為劉璋的女婿,是蜀漢四相之一,費禕的同族叔父。


    曆史上,他以參軍身份,隨李嚴據守綿竹。劉備軍至,與李嚴一同投降劉備。後為巴郡太守、江州都督。曆史上稱其為人善於交接。


    劉璋這個時候派他來荊南,其目的一目了然,就是想要聯合荊南,一起對付劉表。


    真是士頌剛想要睡覺,就有人遞枕頭過來。


    “此人一來,我北伐事成矣。”士頌聽到益州來了使者,堅定了自己出兵的決心。


    費觀如今三十多歲,穿著素色的蜀錦,一副白麵書生的樣子。


    見到士頌,立刻躬身行禮:“久聞士荊南天縱奇才,今日一見,果然器宇不凡啊。”


    這種客套話士頌聽得耳朵就起繭子了,但還是笑著客套幾句,讓費觀落座。


    “賓伯先生自益州前來,不知何以教我?”士頌笑著等待著費觀的迴答。這笑容,讓費觀心裏沒底,這士頌不是迂腐仁義的儒生嗎,怎麽看起來一副奸商嘴臉啊。


    但費觀臉色不變,笑著迴答說道:“我此來之意,士荊南豈能不知。荊州北據漢沔,利盡南海,東連吳會,西通巴蜀。九州通衢之所在,而如今一分為二,豈不可惜。”


    “襄陽劉表,外托賢儒之名,內行奸詐之實,塗炭荊北五郡也就罷了,如今更是派人禍害荊南。士荊南向來有仁義之名,就沒有想過為荊州百姓計,做些什麽嗎?”


    挑唆,赤果果的挑唆,還挑唆的這麽直接,這麽的沒有水平。


    士頌心裏很是失望,但表麵功夫還是要做到位的,士頌諂笑道:“這個,賓伯先生有所不知,荊南地小民疲,最近更是收留了不少難民,自己境內百姓的糧食,隻怕都解決不好,還談什麽別的位置啊。”


    “士荊南是欺我蜀中偏遠無消息嗎,荊南有天下糧倉之譽,還會缺糧食?士荊南可知道你們荊南的糧商在我益州買走了多少糧食嗎?我們益州向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費觀當場就戳破了士頌拙劣的謊言。


    “益州想要我荊南出兵對付劉表,莫不是想要行借刀殺人之計,讓我荊南為劉益州出氣,報複劉表唆使益州將領反叛之仇?”裴潛見費觀說話直接,那他就問的更加直接了。


    “劉表心術不正,對我益州也好,荊南也好,多有敵意。我們兩家當然應該聯合起來對付劉表,不存在什麽借刀殺人之說。”費觀隻迴答了一半問題,卻對報複之事隱而不談。


    “唉,說句實在話吧,劉表欺負我荊南,也不隻這一次了。我雖有反抗之心,卻是無力渡過長江,劉表的水軍都督蔡瑁太厲害了,我們的水軍打不過。”


    “若是真想我們兩家聯合起來對付劉表,益州打算出兵多少,何日起兵?我荊南做好響應的準備,隻要你們能拿下江陵港,讓我們的陸軍能渡過長江,我們便能出兵配合。”石韜突然反客為主,讓話題從益州唆使荊南出兵,變成了荊南唆使益州出兵對付劉表。


    “廣元莫要理解錯了,不是我益州出兵,是荊南北伐,讓荊州迴歸一統。我益州,故主劉焉方才逝去,我主劉季玉剛剛統領益州,動亂稍平,此時不宜動兵。”


    接著,費觀話峰一轉,對著在場的荊南文武說道:“而荊南卻不同,今年以來,已經和劉表作戰兩次,互知底細,可謂知己知敵。如今更是民心激奮,正是出兵的大好時機,我們明人不說暗話,荊北五郡,士荊南真不想要?”


    “就算士荊南仁義,諸位可是荊南的肱骨之臣,難道不為士荊南考慮嗎?縮在荊南一隅,等著士府君老去後,南下交州,和自家兄弟爭奪交州那窮鄉僻壤?”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我們也明說吧,荊北之地我們當然想要。”公鴨嗓廖立站了出來,可能是有外人在場,難得對士頌行了一禮。


    他接著說話:“我們荊南軍算來算去,不過十萬左右,還要安定地方。而劉表手下,少說有兵近二十萬。且不說我們打不過蔡瑁,過不了長江。就算是能過江,過江之後,我們也不好打啊。”


    廖立說著說著便盯住了費觀,這表情很明顯,就是要你益州給我們好處,說說你們益州能做什麽。


    費觀當然明白廖立的意思,立刻說道:“駐軍巴東郡內的五萬益州兵,可以集結於魚複城,做出進攻巫縣的樣子。他劉表定然分兵西麵,防備我益州軍。我們出兵五萬,他劉表至少也會派出五萬人在這邊看住我們。剩下的人馬,他也得用於防備防備黃祖,以及東麵的袁術。”


    “我可聽說,去年士荊南成婚,袁術特地派來人恭賀了的。”


    是啊,聽說益州使者來到荊南,士頌第一反應,就是把蔣幹派去了淮南。


    益州主動聯合我們,那我也得主動出擊。


    蔣幹去忽悠袁術,隻需要袁術做出一個進攻劉表的樣子就行。


    他袁術剛剛拿下淮南,還占了揚州江北兩個郡,現在隻怕真出不了兵。


    “即便如此,我們荊南看起來有機會北上,但畢竟出師無名啊。”劉巴又盯上了費觀。


    “子初先生何意?還請明言。”費觀聽得出來,荊南方麵還有訴求。


    劉巴見費觀不明白,索性直接說道:“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那劉表先教唆你益州部將叛亂,後又令盜賊荼毒荊南,他這荊州牧如此不得民心,何必留之。”


    “我主乃是朝廷敕封的荊南將軍,是接替荊州牧的最好人選。所缺的,不過是合適的推薦罷了,本來交州的老大人要推薦的,但畢竟是父子,如此難免給人話柄。”


    士頌也點頭附和道:“確實,如今這情況,劉表是不適合繼續當這個荊州牧了。若是有人表我為荊州牧,那我這個荊州牧,是要到荊州的治所辦公的。”


    “那是自然,費觀迴到益州,便請我家主公上書朝廷,表士公子為荊州牧。前荊州牧劉表,理應捉拿問罪。”費觀總算是看明白了,其實荊南方麵早就想要動手了。


    隻不過高舉儒學旗幟的士頌,還得顧忌幾分鄭玄等大師的麵子,不能貿然出兵。


    自己這次來,與其說是慫恿士頌北上,還不如說是來給士頌幫忙的。


    想到這裏,費觀隱隱間感到了不安。


    劉表雖然和劉璋不對付,但是劉表即便占據荊北膏腴之地數年,發展不過如此。


    若是士頌占領整個荊州,加上他爹背後的交州。若是父子聯手出兵,益州隻怕更加危險。


    劉表與其說是士頌的對頭,還不如說是阻隔在士家和益州之間的緩衝。


    一旦劉表被士頌所滅,士頌下一步,隻怕就會打益州的心思了。


    “多謝劉益州舉薦了,也謝過費大人奔波兩地,費大人辛苦了。”


    “今晚我會大擺宴席,為費大人接風。”士頌笑著給費觀行禮,把費觀的思路拉了迴來。


    就如士頌所說,他士頌麾下,滿打滿算不到十萬人。


    其中,多是不堪一戰的郡兵,能打的精銳,不過三五萬人。就憑這點兵力,想要打下劉表,他也太自信了吧。


    少年人,一路順風順水慣了,是時候吃點虧了,等你和劉表打的兩敗俱傷時,也是我益州出兵東征之時。


    費觀在臨沅待了三天,士頌天天大擺宴席,款待費觀。


    別說是劉表派到荊南來的奸細,就是普通的荊南百姓,全都知道士頌帶著手下謀士,和益州使者商談後便大肆慶祝。


    若是估計不錯,應該是兩家已經聯手。


    為了保證費觀安全返迴益州,士頌甚至是派出了五艘戰船,保護費觀返航。


    同時,在這三天時間裏,他籌備了大批的荊南物資,裝滿了數百艘商船,組成商隊,一起前往益州。


    武陵學院裏麵,別的不多,就是有一大堆吃飽了沒事做的讀書人。


    他們簡簡單單一分析,好家夥,我們的荊南將軍被費觀忽悠了。要幫著別人益州出氣,去打劉表不說,還倒給錢別人。


    明明是益州,想求著我們幫他對付劉表,怎麽忽然就變成了我們求益州幫忙了呢,這事情不對啊。


    流言嘛,那真是傳的飛快。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安排。反正費觀剛剛進入益州水域,就聽說劉璋在成都笑的合不攏嘴,不等費觀迴來,也不顧手下有人反對,當即上表朝廷,推薦士頌為荊州牧,同時,請朝廷治劉表之罪。


    襄陽城內的劉表,得到益州使者南下荊南時,就得到了消息。


    等到士頌派戰船護送商隊和費觀返迴益州,劉表明白事情隻怕是要糟糕。


    去年,他派韓玄帶三萬人南下,探下士頌的虛實。結果踩到了士頌的底線,吃了自己三萬人,拉開架勢和自己拚命。


    當時自己本來就隻是想要試探一二,還沒有準備好。後來朝廷下令停戰,自己也就同意了。


    而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士頌明著接受了朝廷的調停,但荊南四郡,全部進入戰備狀態,自己還是知道的。


    自己同樣也在荊州擴軍備戰,結果現在,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又得罪了益州方麵。


    這下好,益州跑去找士頌聯合,那士頌還不趕著當衝鋒的。


    要命的是東麵的袁術,也不知道吃了什麽藥,居然也派出了小股部隊襲擾荊州東麵,讓人不得不防。


    荊州四戰之地,還真是麻煩,若是各個方向都隻是小打小鬧也就算了。


    要真是這三家一起發兵打過來,劉表還真不知道怎麽應對了。


    關鍵時刻,劉表手下還真隻有蒯越能站出來了。


    即便劉表因為蒯家子弟和士頌成了連襟,而對蒯越有些不滿。但這時候,蒯越也顧不上許多,冷靜分析道:“袁術去年敗於曹操,失了南陽郡。自封了個揚州牧,去了淮南,在壽春安家。如今正是恢複元氣的時候,不可能這個時候來犯荊州。”


    蒯越這麽一分析,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此時,即便是有人不爽蒯越,但也都想要聽聽他蒯越有什麽想法。


    “其二,益州劉璋,年初方才繼位,我們便策反了他的手下。如今也正是交接權力的時候,別看他讓趙韙領兵五萬駐軍朐忍,在我看來,不過是站在哪裏示威而已。最多,不過是防備我們攻入益州而已。”


    “但劉璋心裏,肯定是有氣的,唆使本來就準備出手的士頌出兵,益州隻要稍稍響應,那士頌肯定上杆子和我們拚命。”


    “去年裹挾百姓南下,便讓士頌和我們撕破了臉,整軍備戰了這麽久了,隻差一個出兵理由。如今劉璋表他為荊州牧,剛好給了他出征的名號,依我之見,我們主要要對付的,還是士頌這小賊。”


    說到這裏,蒯越無奈的搖了搖頭。


    當初士頌來襄陽,要是劉表聽他的,直接殺了,哪有現在這麽多事。


    “若真是如此,我荊州無憂矣。”從事中郎韓嵩笑道:“隻需要蔡都督將我荊州水師橫在大江之上,他士頌就過不了這長江天塹。”


    “隻是士頌自去年起,又重新組建了水軍,而且還改造了戰船,即便是打不過蔡都督,我們也應該讓蔡都督小心一二才是。”還是劉先比較謹慎,他總覺得士頌不會那麽傻。


    他覺得,士頌不會明知道蔡瑁的水軍厲害,還讓荊南水軍北上,和蔡瑁拉開架勢,明刀明槍的的再打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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