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空中的公元一八八年,東漢中平五年正月。


    年方十一歲的士家五公子,也就是士頌。帶著三百名士家的宗兵,進駐了南海郡北麵的小縣清遠。當上了這個小城的縣太爺。


    而奇怪的是,這位小縣令一不坐堂審案,二不治理民政。


    來到清遠城後,把所有政務全部丟給了原來的縣丞。自己則是跑去清遠縣城北麵,選了一座小山,在山下靠近溱水的位置,紮下了一座軍營。


    接著,清遠縣城內便貼出了招募鄉勇的告示,清遠縣的百姓不過數千,願意參軍的人,滿打滿算,隻怕也就百十來人的樣子,連兩百人都湊不出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很多精壯的漢子從各地來到清遠,投入了那座軍寨之中。


    除了梁信帶來的三百人,以及清遠縣招募的百十來人。


    其他的將士,便是母親舊部,以及他們結交的一些江湖豪傑。


    這些人由一個叫做錢振的統領著,帶著母親的推薦書信到來。


    按母親的意思,這個錢振是這些豪傑們的頭領,讓自己給他一個縣尉的官職。


    士頌靜靜地觀察著眼前這人,不時地看看母親給自己書信,問道:“母親說,錢頭領當年乃是玉夫人舊部?”


    錢振拱手道:“迴稟公子,玉夫人故去後,小的便一直跟隨蝮蛇夫人。不不,跟隨歐夫人。後來歐夫人帶著一部分兄弟受了招安。”


    “但是為了給大夥兒留條後路,便讓小人帶著其餘兄弟流竄交州各郡。前幾日聽說了公子奇謀,已為玉夫人報仇,歐夫人也給小的來了書信,不論怎麽說,小的自當率領大家夥,前來投奔。”


    說了半天,這人原來是歐夫人當年防著士燮的後手。


    這種江湖人,最看重一個義字,自己滅了陳家,也算是為他們報仇了。


    而且這人怎麽說,也是自己母親的手下,自己即便還有些疑心,也會消去幾分,問道:“錢頭領手下有多少人?”


    “迴公子,小的山寨上有兵三、四百,不過這次前來投奔公子的玉夫人舊部,可不止在下一家,少說也有七八百人的樣子。”錢振對士頌很是恭敬。


    士頌現在正是缺兵的時候,說道:“這樣吧,你自己山寨的人馬,還是你自己帶領,另外再從其他寨子來的兄弟裏麵,選出兩百人,歸屬梁信將軍部下,你們兩部暫定為清遠營左部和右部。”


    雖然招募到了許多人馬,但是士頌也有新的問題。


    別說自己目標中的三千人,就是現在這一千多人的隊伍,小小的清遠縣城就有些供養不起了。


    自己帶來的,供給三百人的糧草,頂多再支持半個月。


    軍隊,是需要錢糧支持的。


    但是士頌沒有想到的是,母親的這些手下,不單單是人來了,而且一個個都帶著價值不菲的錢財,進入了士頌的軍營之中。


    這些錢財,自然全部都是歐氏讓他們帶給自己的。


    而且不用問,這些錢財,多半都是帶血的錢財。


    士頌需要做的一件事,便是想辦法,把這些錢財給“洗白”了。


    畢竟,若是自己起家的軍資,是靠綠林強盜的方式,用血腥的原始積累得到的。對自己的名聲定然不好。


    在這個重視名譽的時代,世人會怎麽看自己,還是對自己的事業很有影響的。


    更何況,接受傳統儒家仁義思想教育的士頌自己,多少還是有些無法接受這種籌措錢糧的辦法。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自己還是得想個名目上報。


    否則自己手上平白多出來一大筆錢來,是不好給士燮解釋的。


    怎麽賺錢,讓士頌頭疼了兩天。


    士頌心裏煩悶,自己一個哲學係文科生畢業,然後混機關當個小小辦事員。既不會做生意,也不會發明創造的,甚至連火藥的配方比例都記不得的人,要怎麽能快速賺錢呢?


    他隨手端起了茶杯,一飲而盡。心中吐槽這茶水,味道真淡,就和這個年代的酒一樣。


    酒?酒!


    士頌噌的一下跳了起來。


    是啊,我怎麽這麽傻,即便是亂世將臨,酒這個東西,永遠都有市場。


    何況還是在這個年代,隻要是濃度稍高一點的酒,隻怕都是搶手貨。


    至於如何得到較高濃度的酒,其實也很簡單,釀酒之後進行蒸餾即可。按照酒精和水之間不同的沸點,分開來收集酒精的蒸汽即可。


    甚至都不用十分的專業,隻需要大差不差就好。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自己必須守住這個秘密。


    因為這個辦法過於簡陋了,隻用挖出個地窖,在地窖裏麵進行蒸餾就好。聰明點的人,一看就會。


    士頌現在有錢有人,是想幹就幹。


    他連夜招來了梁信和錢振,讓他們推薦可以信任的心腹之人,自己有一個發家的秘方需要他們來實行。


    梁信很自然的推薦了他的內弟,歐氏侍女的弟弟易欣。


    而梁信這邊,也推薦了幾個跟過歐氏的老兄弟,說這些人也許功夫不行,但是對歐夫人絕對是忠心耿耿。


    雖然不是對自己忠心耿耿,但是對母親忠心耿耿,也是可以的了。


    士頌知道也不可能要求太多,短時間內,自己還沒有班底,隻能用歐氏的手下。


    好在歐氏就自己這麽一個兒子,對母親忠心,也便是對自己忠心。


    第二天,士頌親自帶著手下一千兩百人開始挖地窖。


    由他親自帶頭開挖,梁信、錢振的左右兩部人馬輪換。很快,便在軍寨後挖出了連通背後高山的地窖通路。


    又過了幾天,整個地窖成型,士頌很是滿意。


    他親自把地窖分成數段。他特別說明自己的釀酒方法與眾不同,隻有他的辦法才能釀成這種酒。而且各個工序之間的人,是不能窺探其他人的分工內容的。


    其實他的釀酒法,十分的普通。


    就是把糧食煮熟後再進行發酵。不過是他故意把糧食做了不同處理,然後混合起來,顯得高深罷了。


    他甚至還特別規定了不同糧食作物的混合比例,特別要求不得失誤。其實,這也不過是他掩人耳目的做法而已。


    等第一道工序的酒釀造好了後,他便在地窖內的第二部分內進行蒸餾。


    在這個時代他能想到的辦法很簡單,那就是用火對這容器加熱。


    他特地實驗了多次後,給負責加熱的工人說明清楚,加熱到一定的時間後,便停頓下來,就算是速度慢一些,也要盡量少蒸出一些水汽來。


    至於軍隊中的鐵匠,也按照他的規定,打造了最簡易的蒸餾器具。


    後麵的步驟就簡單了,士頌對自己釀的酒進行兩次蒸餾後。便會讓人打包封存,貼上清遠香的字帖。


    一直緊緊跟在士頌身邊,將所有的工序都過了一遍的易欣,顯得很興奮,小臉通紅。


    他用崇敬的眼神看著士頌,覺得士頌簡直太厲害了。在他看來,這清遠香問世後,隻怕大漢境內,所有人都會趕到這裏來買酒。


    士頌沒有理會這個半大小子,他確認易欣已經了解所有的工序後,便讓他負責在這裏督工。


    畢竟說起來,易欣這小子是自己的伴讀,是從小就跟在自己身邊,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夥伴。


    他自己則是去做了另外兩件事。


    第一,便是在清遠縣內收購各家的存酒,然後在清遠縣衙對麵,修建了囤酒的倉庫,後麵隻等著清遠香搬入存放。


    第二,他給南海郡太守士武寫信,催促糧草。直接告訴士武,他把自己的軍糧,全部釀酒了。


    而且,在他的信中,不僅找士武要了糧食,還找士武要了軍隊。


    收到信的士武,還真就從番禹城內,撥出了八百城防營的將士。由士家子弟士雲率領,押送糧草來清遠,以後便成在士頌麾下聽令。


    士武這麽大方也是有原因的。


    中平五年二月,中原各地黃巾軍死灰複燃,攻城陷地,戰火重啟。


    交州北麵的張羨,也借著這個由頭擴充軍隊,說是要打擊境內流寇。但張家軍這麽做的結果,很有可能把這些流寇都趕到交州來,而後,張家軍就可以借著討賊的名義南下交州了。


    半月後,士雲到了士頌手下報到。


    而士頌的第一批蒸餾酒也正式完成,共計得“高濃度酒”兩百餘斤。


    至於所謂的高度酒,他自己也試過了,估計也就四十度左右的樣子而已,普普通通。


    就是這樣的酒,士頌的定價那是獅子大開口。


    小壇,裝酒半斤,五百錢一壇。


    大壇,裝酒一斤,八百錢一壇。


    他這個定價出來之後,梁信、錢振連忙說這酒真不值這麽多錢。還告訴士頌,現在的好酒不過五十錢左右一壇,您這一下就賣五百錢一壇,太過了。


    但是士頌聽後,哦了一聲,卻道:“是我錯啦,那小壇五千錢一壇,大壇九千錢一壇。”


    錢振心說這小公子想錢想瘋了,這哪裏是賣酒啊,完全是搶劫:“公子,如此價格,這酒是賣不出去的啊。”


    他不知道的事,士頌倒不指望這酒能有多賺錢,至於這酒到底賣出去沒有賣出去,不都是自己說了算。


    自己就定這荒唐的價格,自己的賬本上,這兩百斤的酒,賣出去了兩千斤。


    然後,母親給自己的那一筆又一筆帶血的錢,自然也就有了明麵上的來路。


    通過經商,籌集軍資,總比殺人越貨籌集軍資的名聲,要好得多。


    自己總不能和曹操一樣,靠摸金校尉籌集軍資吧。


    士頌笑道:“這第一批酒本來就不是賣的。你們隻管如此標價,然後找些心腹之人,帶著這些酒,前去各州治所。將酒在治所最為繁華處摔碎即可。”


    “若是有人詢問,便說是交州的清遠香,乃是上古秘法所釀製,小壇五千錢,大壇九千錢。”


    “公子高明。但是即便如此,隻怕也很難有人願意來買啊。”梁信說道。


    士頌笑著說道:“這不是你擔心的事情,黃河以北的地界太遠,而且太亂了,就不要過去了。記住,一定讓你們人避開戰亂之地。”


    接著,他還找來士家門客,帶著五十小壇酒前往洛陽。


    名義上是要把這酒獻給朝廷,但實際上,也就是贈給十常侍,以及何進。


    獻寶的由頭也是一樣的話術。


    交州士頌,偶得上古秘法釀製之美酒,小壇五千錢,大壇九千錢的市價。特進獻朝廷,且以後每年都會定期向朝廷上貢新酒。


    廣告打完之後,士頌也知道自己需要做人情。


    他給士家的各位叔叔伯伯也都送了一份過去,士燮那邊,更是送去了十大壇。然後,又投入到了新酒的釀製之中。


    此外,他給士武送了二十大壇,並附信一封。


    說是用這二十大壇酒,換士武支持給他的那八百軍士的指揮權,讓士雲完全並入清遠新軍中來。


    士武當時覺得可笑,雖然說士雲被自己派給士頌了,打仗什麽肯定聽命於士頌。但是士頌現在居然想直接讓士雲手下城防軍換名字,就憑這酒,他很是不屑。


    不過聞了聞打開的小壇酒後,他覺得士頌說的買賣,或許不錯。


    這一小壇酒,他幾乎一口喝完,看著後麵那二十大壇,哈哈大笑。反正,士雲就是他派出去留在北麵防守的部隊,名義上的主公是自己,還是士頌,他還真不在意。


    反正都是士家人。


    不久,士頌的清遠軍中,多了一個雲字營,便是以士雲為都尉的八百軍士為基礎。


    另外,士頌又調了兩百人進入,湊齊了一千人的隊伍。


    此時,士頌手下的清遠軍,達到了兩千左右。


    而大漢各州的治所中心,都發生了同樣一件事。


    城內最繁華的市集中心。哐當一聲,一大壇酒被砸碎,酒香四溢。


    這濃鬱的酒香味,讓所有人聞著直掉口水。而清遠香的價格,更是讓人咂舌,那價格可是比一般的酒,高出了一百多倍的價格啊。


    但是即便如此,各地世家大族都聞訊而動,派出了自家的商隊前往交州清遠,想要一探究竟。


    洛陽皇宮。


    十常侍每人喝了一杯清遠香。


    這群老太監各個滿臉通紅,張讓笑著說道:“士家倒是乖巧,得了這等寶貝,還記得給我們送過來。哈哈,士燮的那個暫領交州刺史,我看還是批給他吧。”


    趙忠接過話語說道:“不過,得給他內附一封信,以後不要他的什麽合浦珠子,就要這清遠香,啊?哈哈。”


    “好,哈哈哈哈。”其他八個太監,也都放聲大笑起來。


    沒有幾個月,清遠香的名頭便傳遍了中原各地。


    就連摔碎酒壇的位置,都被當地人圍著聞酒香數天,且久久不願去散去。


    至於士頌這邊,看到父親以及各位叔叔們送來的書信。他忽然發現,自己這準備用來“洗錢”的清遠香,說不定還真能小賺一筆,為自己打下一定的錢糧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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