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月餘,諸雄猛烈進攻,袁術軍勢愈戰愈挫,逼迫他撤離壽春,避難江亭,此處糧草豐厚,地理位置易守難攻,成了袁術最後的抵抗之地。


    袁術離開壽春,留下軍民陷入恐慌。


    未作太多掙紮,城池便在聯軍麵前傾覆。


    敖烈領軍踏入,當即以驃騎大將軍身份頒布令旨,嚴禁擾民、燒城、殺無過錯者。


    他下達這道軍令,並非擔憂下屬逾矩,而是害怕他人的士兵造成慘劇。


    漢代以來,攻城後縱容部卒放肆搶劫、殘害婦孺,此事常見,敖烈不願見證悲劇,故先發為製,嚴管他派軍力。


    名義上,敖烈冠軍侯、驃騎大將軍,位列三公之上,僅天子劉協之下。


    即便是位列三公的曹操,地位尚不及敖烈半分。


    各諸侯受製於敖烈,因此,即使不滿,仍要顧及敖烈顏麵,約束部下執行其軍令。


    幽並軍團聞名遐邇的九禁十八斬,無人願領受這份殘酷。


    借整備之機,敖烈邀請各方諸侯會商追襲袁術。


    實際上,討董卓、沙縣戰後,對這些“豪傑”,敖烈心已冷卻,不敢寄予太多期望,隻求不受其拖累。


    此外,為避免冷落諸侯或派遣的大將,以免授人口實,說他傲慢自大,瞧不上天下勇者。


    最終,會議並未如願達成一致,唯有對敖烈敬重有加的孫策與曹操同意結盟征討袁術。


    其他人因各式緣由,均拒絕接受敖烈部署。


    黃祖過往與敖烈有過間隙,自然不願聽命,借口僅劉表派出將,無法決定大計;劉備心懷詭計,生怕成為棄子,家底難聚,不甘為人做嫁衣;袁紹帳下審配、顏良、文醜三位大將缺席會議,讓送信士兵轉告,袁紹是冀州牧,品階平起平坐,無需聽令!


    相較先前圍剿董卓,此次征討袁術形勢大變。


    曹操昔日矯詔,以天子名號號令群雄,一提起勤王,各路諸侯莫不敢違。


    而如今,劉協並未提及聯軍建製,僅讓諸侯自發派兵。


    劉協詔書深意有二,既防有人扯後腿,故不用組聯軍,又恐各雄結盟,非其所願。


    再者,經曆討董之後多年合縱連橫,勢力格局變遷。


    起初,一郡之長也能稱為諸侯,現下,手握一州之地才稱雄,除劉備等人皮糙肉厚不在此例。


    諸侯間各有千秋,相互不臣也屬正常。


    總而言之,隻要他人不妨礙,即達成敖烈所願。


    於是,敖烈寬宏處理,令審配、黃祖、劉備三人駐城,自身攜手孫策、曹操兵馬,直驅江亭決戰袁術,誓將生死置之度外。


    江亭坐鎮壽春北陲,近倚絕險——燕迴穀。


    袁術在此囤集海量糧草,此地猶如壽春之喉。


    自敖烈火焚鄴城庫糧,袁術便警覺萬分,選中燕迴穀,瞬息間遷糧於此,又沿著山穀險峻構築嚴密防禦,堅信心若有一卒守衛,五萬雄兵也休想踏足半步!


    然而,袁術忘了江山永固始於內穩。


    他的橫征暴斂讓百姓苦不堪言,篡位後愈發驕橫,疑心深似秋潭。


    動輒派出親隨偵查臣下言行,微瑕必糾,稍不如意即鞭撻責罰,重則即刻斬首,毫不留情。


    閻象便是一個顯例,昔年董卓之亂,袁術獨自逃離洛邑,在赴南陽上任之路上結識閻象。


    彼時袁術還未這般跋扈,識得閻象才略,頗為尊重,閻象感其禮遇,便投身那時落魄的袁術麾下,十年俯首,助他稱霸淮南。


    可今日,隻因閻象遣親離壽春,袁術疑其叛心,欲親手斬下這位隨龍創業的老臣,非諸文武百官極力哀請,將其囚於獄中,閻象恐怕早已身首異處。


    就連對閻象這般的勳舊,袁術都能下得了殺手,何況其它將領?


    敗績接連而至,讓袁術的暴虐無以複加。


    心中的恐慌與求生渴望,幾乎讓他失去心智。


    連日裏,遭杖責的官員多達二十!跟隨其來江亭的部下漸漸離心離德。


    是夜,袁術部將雷薄懷酒菜探訪好友——剛被袁術罰以百棍,險喪性命的陳蘭。


    陳蘭之禍源僅因一不經意間的一個微不可聞的屁,卻被袁術解讀為失敬輕視。


    進帳探望傷勢,雷薄見陳蘭脊背至小腿,無一完膚,慘不忍睹。


    放下酒食,他低歎道:“這黑暗的日子究竟何日方能終結。”


    陳蘭遣退侍衛,緊攥雷薄的手,憤然道:“袁術陰晴不定,殘暴無度。


    如此下去,我們難保一死。


    何況敖烈那個猛將如虎,隨時會率軍而來,我們恐怕難逃殉葬的命運。”


    聽見陳蘭直言袁術姓名,雷薄明悟其意,遲疑應道:“你是說…謀逆?”


    陳蘭沉痛點頭,提議道:“我倆掌握兩萬精兵,何不取其糧草,上泰山嘯聚,總好過在此忍受袁術那畜生的羞辱,自由自在多好。”


    幾經說服,雷薄決定背水一戰,同意陳蘭之計。


    片刻後,陳蘭忍痛披甲,同雷薄召集親信,直闖袁術儲糧的穀中,盡奪其糧,毀損穀口防禦,揚長而去。


    部屬亦不再忠於袁術,同樣是死,何不大義凜然地反抗一迴?於是兩萬大軍無一異議,遵從雷薄與陳蘭之令。


    次晨,袁術知悉叛變,氣得怒發衝冠,將昨夜守衛一律問斬以振軍紀。


    然而,他的兇狠並未威懾人心,反激起更多的背叛之意,緊隨雷薄、陳蘭,在第二日夜逃走者接踵而來,不隻掠奪了大半糧草,還將袁術苦心構築的防線盡數搗毀,使得袁術經曆生命中最艱難痛苦的一夜。


    袁術統治之下,民眾因苛捐雜稅,紛紛被迫入山為寇,盜賊如麻。


    往日袁術聲勢浩大,尚敢與其對抗。


    如今大量軍士逃離,袁術頹勢昭著,引來無數匪幫垂涎,十數股山賊先後襲擊燕迴穀,即便搶不到什麽,痛殺幾個袁術兵士,也算是抒發一口憋壓之氣。


    轉眼數日,燕迴穀再無熱鬧景象,一片冷清。


    袁術集結的十萬軍力此刻隻剩殘老病弱。


    別說敖烈,即便是最為弱小的劉備,也可輕鬆製勝。


    當日,袁術握著滿載糙米的碗,吞咽困難,吩咐廚子:“我實在難以下咽,你替我尋碗蜜水來吧。”廚子站在原地未動,高聲道:“這兒隻有血水!哪裏來的蜜水!”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為北漢燕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森海如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森海如煙並收藏重生為北漢燕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