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之,張闓臉色劇變,低語追問:“這背後之意,又是為何?”


    劉備麵色悲痛,哀道:“為百萬徐州之黎民,劉某別無選擇。


    曹操狼子野心,徐州終將遭難。


    陶君恩深似海,如何能坐視其地失守?此策略,或許是百萬餘百姓的生死一線。


    待曹嵩故去,曹操哀痛之餘,三年服喪,徐州或有轉機。


    但務必隱蔽無痕,不可使曹操起疑。”


    聽罷,張闓久久不語,終道:“兄台之情,某心領了。


    奈何曹操威壓天下,一旦失手,吾恐難見明日陽光。”劉備素來曉暢人心,他知道張闓貪婪,於是揚手,手指晃動:“兩千兩!事後即贈,以表謝意。”張闓聞言,再無疑慮,立即允諾:“善!此事,交予在下,勿慮!”


    劉備淡笑,將桌上百兩黃金悄然推至張闓麵前,然而殺意在眼中微閃。


    眼前之財僅是幌子,那所謂的兩千兩黃金,他根本不曾預備。


    隻待張闓歸來,便取其性命,以絕後患。


    次日,劉備麵見陶謙,直言昨晚輾轉反側,決定派出兵馬不僅沿途護送,還要確保曹嵩平安出境。


    陶謙欣然應允,征求將領人選。


    劉備佯作猶豫,借故推辭,反複之下,才提到張闓之名。


    陶謙信以為真,當即委以重任。


    張闓領命而去,離去時投劉備一個放心的示意。


    張闓率領手下五百士卒,並應劭一道護送曹嵩進發。


    幾日後,途經華費,離兗州僅咫尺之遙。


    忽降傾盆大雨,隊伍被困,不得已進入當地古寺暫避。


    暴雨不歇,持續兩日,張闓心中焦躁不已,他急著達成交易,向劉備索取那兩千兩金子。


    然此刻,雨水成了阻擋他的障礙。


    夜晚,風雨大作。


    廟中僅有的避雨之地已被曹嵩及其家屬占滿,張闓與應劭的部下隻好擠在屋簷下。


    一士卒抱怨:“世道何其不公,我們在外淋雨,人家卻能在殿內安逸!”張闓無奈歎氣,安撫部下:“他們乃曹公親眷,何以比肩?暫時隱忍便是。”


    此時,一士卒靠近,低聲道:“將軍,我等本是黃巾義士,無奈投靠陶謙。


    陶公從未看重我們,唯有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交由我等。


    何必自討苦吃?瞧曹家物資豐盈,倒不如取之,逃至深山之中,樂逍遙。”一番言語觸動了張闓內心的貪念。


    世人皆知曹嵩富有無度,資助曹操抗擊董卓曾揮金如土。


    與此相比,劉備那兩千兩黃金有何足掛齒?張闓心想,何必為劉備效力?直接除掉曹嵩,奪其財寶,豈非更為痛快?


    心念既定,張闓果斷召集部下,悄悄瞄準應劭之軍。


    不久後,中原各地傳聞,張闓圖謀曹嵩財寶,殘忍滅曹全家。


    劉備聞訊,恨張闓誤其宏圖,使得計劃徹底破滅。


    如今,徐州危在旦夕,曹操複仇之心如箭在弦。


    劉備此刻所想,已非圖謀徐州,而是如何避免災難,躲過曹操的雷霆一擊。


    劉備早被利益迷心,明知張闓貪財如命,仍天真地以為空頭的黃金支票,足以操控張闓行事。


    他幻想,一旦張闓下手,即便事後引人懷疑,亦不會牽扯自身,陶謙反而會因動機嫌疑而陷於不利,利於自己奪取徐州。


    然而,曹操的豐厚財寶豈是表麵這般簡單?劉備疏忽了這點,他終究未能看清人性的複雜與貪婪之深。


    門不當戶不對,劉備生於草根,雖有皇族血脈,然兩年前所幸不存,當今天子劉協已從親眷之冊將其剔除,劉備一生未經財海之闊,自不能揣摩曹嵩之財閥底蘊。


    是劉備一時不慎,致張闓喪盡天良,貪財奪命,竟於徐州之地動手,此番舉動,讓徐州大地籠罩於恐懼之中。


    然而劉備機關算盡,卻反誤自身之智也。


    君子不可陷於危局。


    這是劉備一貫之信條。


    如今徐州不再是庇護之所,亦不再是他夢想中一展拳腳之處。


    劉備暗下決心,隨時準備撤身離開。


    隻是,劉備在兩年間為了爭取徐州,一舉一動皆表仁義,已在百姓中聲望甚高,不少豪傑也暗中與他結盟,譬如下邳陳珪父子、東海糜竺兄弟等人。


    曹操虎視眈眈,若劉備此時抽身而退,不僅毀譽於一時,還將使陳珪、糜竺等人心寒,自此無人再信,何人再願投奔?故劉備內心矛盾糾結,進退兩難。


    留,則與徐州共存亡,贏得百姓讚頌,但將自身置於生死一線;去,則避曹兵銳勢,卻蒙一世恥罵。


    兩途均非劉備所願,其自鑄困境,卻歸咎於張闓之過,以為張闓挑動徐州動蕩,令其陷入旋渦。


    實言之,今日劉備之窘況,源自一念之間,從踏入徐州起便注定如此。


    然而,人本能地否認自身過失,劉備隻責怪張闓,認為破壞安寧、引來災禍之人非他莫屬。


    卻忘記當初曹嵩護航的賄賂,究竟是落入何人之手。


    時光倒流,六個月前,敖烈領軍西行,與趙雲之部會合,駐防彰武,抵擋軻比能的鮮卑東部兵馬。


    高句麗、扶餘之戰雖勝,但也未使他輕鬆應對鮮卑的大舉侵襲。


    罕見的大雪降臨,讓北部草原的異域民族陷入絕望。


    牛羊凍死無數,來年之產亦化為空想,巨大的威脅激發了鮮卑瘋狂的野性,唯有掠奪才能延續種族生存。


    不久之後,若無掠奪,鮮卑人恐將失去對北疆的主宰,成為匈奴或烏桓的奴隸。


    而此刻的匈奴和烏桓,處境同樣艱難,那覆亡鮮卑的大雪,對它們同樣致命。


    因此,兩族加入南侵大軍,意圖從大漢子民手中奪得存續之物。


    在這股洪流下,北部異族全體湧起,針對幽、並之地展開史上最盛大的侵略。


    沙縣一役後,敖烈僅一年時間休養生息,此時剛振作士氣,卻又臨北疆之戰,生死關頭,岌岌可危。


    北疆戰事牽動人心,尤其是幽、並百姓最為憂懼。


    若是讓異族得逞,對他們來說無疑是浩劫。


    錢財難保,人命懸矣。


    此外,大漢諸地的智者憂慮重重,唯恐敖烈無力擋住北方入侵,一旦北疆民族占領幽、並,猶如在大漢北部安插一顆定時炸彈,威脅大漢內域,成了北方一大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為北漢燕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森海如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森海如煙並收藏重生為北漢燕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