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叛軍陣營分崩離析,一部分人默默放下武器投降;另一些張舉的死忠分子仍拚死抵抗,意圖為張舉爭取時間,助他逃出漁陽。


    敖烈對待投降的叛軍向來寬厚,絕不濫殺無辜;麵對頑固不化的叛軍,他則不留情麵。秉持此原則,典韋如殺神降臨,雙戟舞動如神兵利器,所過之處血雨紛飛,頑強的叛軍在典韋和五百虎賁精銳的攻擊下,屍體遍布城牆。


    見典韋擾亂了叛軍陣腳,黃忠收起弓箭,抽出腰間鋼刀,率龐德部步兵追趕典韋,同時留下城頭的弓箭手保護受傷的龐德。


    黃忠雖已過不惑之年,刀鋒依舊銳利,正如那句古話——寶刀不老。他默不作聲地殺入敵陣,刀法如弓箭般犀利,每一道刀光都精準狠辣,從刁鑽角度直刺叛軍要害,仿佛手中握的不是刀,而是一支翱翔天空的利箭,讓人難以捉摸。


    剛從典韋的雙戟之下死裏逃生,叛軍尚未緩過氣,黃忠飄渺的殺意便隨之而來。他的動作雖較典韋優雅,刀下的亡魂卻毫不遜色,飄逸中透著淩厲殺氣,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步步殺機,這就是黃忠銀龍鎖月刀法的精髓。


    漁陽城門在漢軍持續衝擊下終被撞開,馬超一馬當先衝入城中,手中的虎頭湛金槍猶如疾雨般掃蕩,瞬間,十幾名守門叛軍喪命。馬超性急,一心求功,故而第一時間闖入城中。但別忘了,敖烈麾下勇猛先鋒不止馬超一人,緊隨其後的是蓄勢待發的太史慈。太史慈見馬超已清掃一些叛軍,心中焦急,恐馬超搶功,當即不發一語,手中虎膽錦牙槍舞得更快更急,力求速戰速決,盡早殺入城中捉拿張舉。


    在馬超和太史慈兩員猛將帶領下,雙方士兵鬥誌昂揚,暗自較勁,看誰能斬敵更多。然而,這種競爭是良性而團結的。在敖烈的軍隊中,每位將士都是親如兄弟,內部爭鬥絕不會發生,這是敖烈平日關心將士、用現代理念治軍的積極影響。


    短暫交鋒後,城門的叛軍被迅速肅清。馬超與太史慈對視一眼,眼中閃爍著友好的挑戰神色,無聲達成約定,看誰能先抓住張舉,輸者要請勝者飲酒。


    兩人分開,各自招唿手下,朝城內不同方向奔去,沿途遇到反抗的叛軍,皆順勢清理。


    城外戰場上,微風吹起,已是初冬,東風在這個季節常見。敖烈在虯龍麵罩後低語:“東風破、百花殘。此戰過後,漁陽元氣大傷,想要恢複,至少需一年半載。”


    賈詡輕輕搖頭,說道:“主公,詡聽說張舉荒淫無度,大興土木,征召民夫,嚴重破壞漁陽經濟,耽誤百姓農事,相比之下,這場戰鬥的損失反倒是次要的。”


    敖烈點頭,接受了賈詡的委婉勸慰,然後高昂頭顱:“子龍,傳令進城。進城後,不得侵犯百姓,私取財物者,殺無赦。”


    “遵命。”趙雲領命。


    漢軍大軍進城後,戰事告一段落。漁陽城內,遍地屍體,戰火餘燼尚在燃燒,昭示著這裏剛剛經曆過一場慘烈大戰。


    各路將領此刻紛紛來到敖烈馬前,報告各地戰況。


    首先是各地太守派來的將領,由於他們皆是佯攻,損失微乎其微,戰功自然無從談起,隻簡單敘述了進城過程。


    隨後,馬超與太史慈同時垂頭喪氣地前來,兩人都未捕獲張舉。馬超直撲張舉宮殿,搜尋一圈,除了無數金銀財寶和侍女隨從,一無所獲。太史慈則趕往北門堵截張舉,卻未見其蹤影,反而截殺了數批企圖從北門逃出的叛軍,包括那愚蠢的丞相,皆被太史慈斬殺。


    曙光初照的廣甫漁陽清晨,東風悄然歇息,初升的旭日慵懶地爬升天際,宛如尚未蘇醒的孩童,虛弱地播撒微弱的暖意,試圖在寒冬的邊緣挽迴一絲溫度。


    早練後的士兵們列陣肅立,十萬雄兵靜默地凝視著校場中央高台上的敖烈。今日,是他們榮光的尾聲,戰罷之後,各路援軍將返迴故郡,這樣的盛景或許短時間內難再重現。


    盡管經過昨日血戰,漢軍人數已不足十萬,但每位勇士的心中都堅信,他們是十萬雄師,是收複漁陽的鐵軍,是當今聖上治下最威猛的力量。即使大戰過後,這支大軍即將解散,但他們曾綻放的光輝,已讓天下之人見證,漢軍依然勢不可擋。


    當十萬目光聚焦於敖烈,他向台下示意。數名血殺營精英合力抬來一塊巨大的黑色石碑,置於點將台中央,悄然退下。


    敖烈望著石碑,輕歎一聲,緩緩伸出手指撫過碑緣。許久,他抬頭,目光掃向台下的萬千英豪。重重拍打石碑兩下,敖烈高聲道:“將士們,此碑在戰前便已刻好,我曾說,不希望看見你們中有誰的名字鐫刻其上,因為刻在忠烈碑上之人,已為國捐軀。但我也說過,當你們之中有人的名字在此,我會為你們自豪,因為你們是烈士,是為國捐軀的勇士,是真正的男兒。”


    十萬目光皆轉向忠烈碑。此刻,碑上密密麻麻刻滿了名字,每個名字都以朱漆醒目,黑與紅交織,更顯碑身肅穆悲壯的氣息。


    每個士兵心頭都沉甸甸的。他們深知,碑上的名字並非簡單的刻痕,它們代表著曾並肩作戰的戰友,是他們軍中的兄弟。昨天一戰後,這些兄弟永遠離開了他們,隻留下碑上冰冷的名字,象征著他們的功勳。


    “忠烈碑上共刻有一萬兩千七百五十七位兄弟的名字。我為他們自豪,他們付出了生命,但他們的功績永載史冊,他們的犧牲帶給幽州安寧,讓大漢威儀震爍四海!因此,這些兄弟並未真正逝去,他們的魂魄會像名字一樣,永遠活在我們心中,永駐這座忠烈碑!”敖烈動情地說著,語氣激昂,最後幾近失控,竭力克製情感才說完這些話。


    十萬大軍清晰地捕捉到敖烈聲音中的變化。愛兵如子在許多諸侯口中僅是空洞的口號,而在敖烈這裏,這四個字深植心中,他用一次次實際行動證明其重要。 十萬兵馬齊心共感敖烈的話語,心中揣摩著他此刻的悲壯與熱血。他們在趙雲、馬超等武將的引領下,默默地舉起兵刃,直指蒼穹,為那些刻於忠烈碑上的英勇戰友致以無言的哀悼。其中有些人眼眶濕潤,卻依然恪守敖烈軍中的嚴明軍紀,不發一毫悲聲,任由淚水滾落,融入腳下泥土,化作堅韌的決心。


    敖烈平抑了一下情緒,繼續道:“武將難免沙場隕落,吾等身為大漢精兵,早已預備好赴死之心,故無需悲痛。為家人安泰,大漢江山穩固,我們沒有悲痛的權利。唯有掃清威脅親人安寧的敵寇,清除破壞江山穩定的禍患,遇到危難,唯有勇往直前,再向前。”


    這十萬兵馬中,既有敖烈親率的直屬軍,也有劉虞的幽州勇士,還有各郡的兵馬。然而不論來自何方,此刻,他們心中隻有一個領袖,那便是立於忠烈碑旁的敖烈。在領袖的指引下,他們心中種下了堅定的信念:為了家國安寧,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辭。有了信念,人才真正活著,有了信念的軍隊,才是真正的勁旅,因為堅定的信念將在未來的戰鬥中,支撐他們,助他們贏得更多的勝利,這信念,便是軍魂。


    “前進!前進!!前進——!!!”十萬大軍再也無法抑製情感,隨著敖烈的號令高唿。十萬聲音匯成一股洪流,直衝雲霄,承載著十萬將士的信念和決心,仿佛連初升的朝陽也為之震撼。


    呐喊聲此起彼伏,十萬大軍的士氣飆升,每個人都經曆了一次無形的洗禮,似乎一股神秘的力量注入了他們的軀體,讓他們變得更加無畏。同時,他們看向敖烈,看向忠烈碑的目光更加熾熱。


    敖烈再次撫摩忠烈碑,道:“兄弟們的血不能白流,要以兩件事物銘記他們。其一,魏攸部困肥如,要生擒魏攸,於忠烈碑前示眾;其二,叛賊張舉的首級,不斬張舉,無法告慰兄弟們在天之靈!”


    “先擒魏攸,再斬張舉——!”十萬大軍反複唿喊。


    擒殺的口號響徹校場之際,雄渾之聲在校場之外迴蕩:“張舉人頭在此!”


    敖烈眼神一凝,循聲望去。


    校場之外,十數騎勒馬立於場地邊緣,護送著中央的一位少年。此人正是江東猛虎孫策。此刻孫策滿身血跡,但神情無絲毫虛弱,可見血非他所有。


    孫策騎在馬背上,接過隨從手中的包裹,打開後,一顆人頭赫然顯現。孫策高舉人頭,再度高唿:“叛賊張舉首級在此!”


    孫策如何斬下張舉首級,還需一段往事。時光倒迴敖烈出征之時。


    在敖烈的啟發下,孫策醒悟,感激敖烈的教誨。那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點醒了他,讓他明白特殊狀態可以引導控製。把握好度,孫策既能增強力量,又能保持理智,成為強大的武器。


    出於感恩,孫策欲向敖烈表白,願一同前往漁陽平亂。但孫策素來驕傲,雖然敗於敖烈,仍拉不下臉。畢竟,他並非敖烈麾下將領,想同行需付出代價。


    於是孫策暗中跟隨大軍,看看能否在漁陽助敖烈一臂之力。豈料,敖烈領兵甚為高明,探子很快發現有人尾隨,孫策為避疑,改道北行,企圖繞至漁陽。這一繞,行程落後於大軍。所幸,孫策一行僅十幾人,行動敏捷,繞行一圈後未能趕上戰鬥,敖烈攻城時,他們還在漁陽以北數十裏之外。


    不期而遇,孫策疾馳向漁陽,恰逢敖烈部下攻勢最盛。張舉丟下大軍,隻帶千餘人在北門突圍,向北逃竄。於是,孫策與張舉的部隊狹路相逢。巧合的是,孫策未一定能認出張舉,偏偏此次北上,程普同行,程普是幽州人,年少時與張舉有過交手,一眼認出張舉。孫策毫不猶豫,直取張舉。張舉做夢也想不到,竟有人在北麵之路等待,毫無防備下,被孫策刺殺於馬下,一代梟雄不明不白地隕落。


    張舉死後,逃兵心神大亂,在與孫策等人的激戰中無法凝聚,被孫策逐一擊潰。見孫策勢不可擋,逃兵紛紛作鳥獸散,讓孫策等人免於混戰,順利抵達漁陽城。


    在十萬大軍的注目下,孫策下馬,長槍插入土中,雙手捧著張舉的人頭,一步步踏入校場,登上了點將台,將首級置於忠烈碑前。隨後,孫策退後幾步,對著忠烈碑深深鞠躬。


    孫策之舉立刻贏得了十萬大軍的敬意。當然,僅限於此。


    目睹孫策的動作,敖烈嘴角微揚,看來這江東猛虎被挫敗後,傲氣收斂了許多,開始懂得尊重他人,尊重士兵。不論將來與江東是敵是友,對孫策的轉變,敖烈感到欣慰。用自身的正能量影響他人,正是他樂見之事。


    敖烈拍了拍孫策的肩,道:“天佑英魂,伯符斬張舉,大快人心。有何所求,但說無妨,某能辦到的,必不推辭。”


    孫策直視敖烈,微笑道:“驃騎將軍言出必行,某深信不疑。某有一事相求,隻怕將軍不願應允。”


    敖烈疑惑問道:“何事?”


    孫策挺直腰板,認真道:“某要拜你為師!”


    “某要拜你為師!”孫策堅定地說。


    聞言,敖烈臉上神色變幻。暗思這是什麽情況?正當年華,為何這江東猛虎突然萌生拜師之意?... 第一章:盟誓之師


    敖烈微微皺眉,不明其意地開口:“伯符,你看,咱倆年紀相仿,豈非不太合適?不如,我引薦你去拜見家師,他老人家……”


    “不,我就要拜你為師!敖驃騎剛剛已許諾於我,難道要在十萬將士麵前,背信棄義嗎?”孫策素來坦率,此刻卻難得地以言語施壓。


    敖烈陷入困境,自己尚未出師,怎能收徒?然而適才確曾應允孫策,凡是他能辦到的,絕不食言。更何況,十萬大軍的目光皆聚焦於此。


    “好吧。我暫且答應,但需先稟明師尊,若他老人家不允,這徒弟我是萬萬不會收的。”敖烈無奈應道。


    孫策臉上綻放滿意的笑,披風往後一甩,屈膝向敖烈行了個大禮,高聲道:“孫策拜見恩師!”


    敖烈默然點頭,示意孫策起身。孫策立刻躍起,退後兩步,恭敬地立於敖烈身後,一副誠惶誠恐的弟子模樣。


    敖烈雖未迴頭,但從趙雲、馬超等人驚訝的神色中,他也猜到孫策此刻的舉止。當初一時興起,點撥了孫策,竟讓他萌生拜師之意,真是天意難測。他暗暗搖頭,將此事擱置,整理心緒,手指遼西方向,朗聲道:“如今張舉已伏誅,我們對戰死者總算有了交代。但切莫忘,肥如尚在水深火熱,魏攸這叛賊仍在肥如城肆虐,百姓亟待解救。我意,大軍休整一日,各地郡兵即日返迴,明日黎明,本侯率幽州軍征討魏攸。”


    幽州將領皆燕趙豪傑,聞言紛紛唿喊:“君侯,亂局未平,怎可迴返?願隨君侯左右。”


    敖烈搖頭道:“諸位心意,本侯心領,但你們肩負一郡安危,宜早歸。魏攸之輩,不過漏網之魚,張舉既亡,魏攸又能掀起何風浪?”


    將領們聽聞,知敖烈心意已決,他們本非敖烈直屬,久戰亦當歸去,否則朝中難免有閑言。他們雖豪邁,卻不愚笨,對朝廷的流言與權謀略有耳聞。


    於是,各郡將領依依不舍道:“那午後我們便告辭,中午設宴,請君侯共飲。”


    敖烈朗聲大笑:“也好,大家同為幽州之人,相聚便是緣。今日午時,本侯破例,解除禁酒令兩時辰。除值守者,皆可暢飲。值守將士,加倍糧餉,每人一壇西風烈酒。”


    十萬大軍聞言,爆發出熱烈的歡唿。幽州人好酒,既因性格豪放,亦因酒能驅寒。然而敖烈治軍嚴謹,無人敢觸犯禁令,故今日之解禁,讓燕趙男兒歡唿雀躍。


    正午時分,酒宴如期舉行。


    敖烈自知酒力不濟,全憑體質抵擋酒精。故他舉杯時淺嚐輒止,美其名曰將領應保持清醒。將領們深知其酒量,加之敖烈身份,無人逼酒,但善意的玩笑話難免,多笑言他假公濟私,以統帥之名掩飾酒量短板。


    對此,敖烈一笑置之。他此刻如鴕鳥,將酒量短板埋入沙中,任人說去,隻要不灌酒就行。


    相較之下,孫策酒量堪稱海量。他左手提壇,右手持碗,逢人便滿上一碗,與人一飲而盡。燕趙男兒豪爽,喜與豪傑交遊,數十位將領輪流與孫策共飲,一頓酒宴,孫策以海納百川的酒量,融入了將領們之間,先前的隔閡消弭於無形。


    飲盡四壇西風烈後,孫策略顯醉態,見趙雲走過,一把拉住他,含糊道:“小……小師叔,來,再喝一碗。”趙雲微笑碰碗,一飲而盡。孫策嗬嗬大笑,又喝一碗,最後一滴下肚,仿佛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魁梧的身軀再也支撐不住,搖晃幾下,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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