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施一撞之下,見大環刀已刺入持鏜武士前胸,且持刀武士已退開數步,來不及拿樁便又躥出,勢如捷豹,便欺向持鏜武士近前,伸手便要奪迴自己的大環刀。


    僥幸與拚命之下,放才令德施分擊得逞。


    但持刀武聖和持鏜武士,兩人本是同宗同族,並非常人。


    持鏜武士胸口中刀,見德施又來,竟屏住一口氣,硬生生將方才迴撤的雁翅鏜招式使完,仍是削向周天一脖頸。而那持刀武士,雖氣血翻騰,卻拚著內息紊亂之痛,見機挺刀又上。


    又是遭連環雙擊之勢,德施手中無刀,此情之下,竟隻能迴退躲閃,卻無法再前進一步,取迴自己的大環刀。


    德施後退之際罵道:“邪了門!明明這一群......二個兔崽子遠遜於自己,奈何卻如一張網照體,令人難以施展?”他言下之意,隻要是存了傷害紅文一夥,定都是兔崽子。


    此時一個灰影閃入刀鏜光影之中,奇快如電,倏忽難辯。隻見這灰影眨眼之間,又從刀鏜之下飛出,手中早已提著德施那把大環刀,站在德施身側。


    正是日月老人安廣全!


    安廣全衝著德施笑了笑,伸手遞刀道:“大頭領,您的寶刀!此番可要收好了,切莫再失。”言未畢,刀鏜又已齊齊攻來。尤其是那持鏜武士,方才被大環刀刺入寸許,胸前血流不止,腳下已然血跡淋漓,仍是全力出招。


    野利疾在旁掠陣,喊道:“這才是沒藏家的男兒!這才是我野利家的好護衛!死在陣前,乃是武士之宿命!沒藏家的武士便應當如此!速速殺敵!”


    野利疾背後還有兩名沒藏武士,一人持亮銀大戟,一人持朝天鐵撾。二人聽聞後眉頭緊皺,心中皆罵道:“野利疾向來不拿我沒藏家男兒的命當迴事兒!這幾年來,已有十一名沒藏男兒死於野利家命令之下!野利家族當我沒藏家為奴!待他日我沒藏家若是興起,必令野利家族永世不得翻身!”這二人心急持刀武士和持鏜武士受傷,隻是野利疾沒下命令,二人空自焦慮,卻不能上前襄助。


    安廣全見刀鏜又至,笑道:“德施大頭領,今日讓你瞧一瞧,什麽才是身法?”


    德施剛接過大環刀,安廣全卻又如風如電,竟直直突入刀鏜之下,雙掌拍出,一擊持刀武士前胸,一擊持鏜武士手腕。


    世間再高明的默契配合,也總有出招的時間。既然是配合,總是互相為倚重,甚至於為了配合對方犧牲自己,或快速出招或調整時機緩出。


    莫說是這兩名西夏武士,放眼當今武林,又有誰比得上安廣全的身手?


    安廣全身法如電,總是能在沒藏二武士刀鏜配合出招之前,快上半分。沒藏二武士被倒逼得每次配合招數無法使老,便要變幻。幾個迴合之後,沒藏二武士配合之際,出招便有些凝滯。


    起初周天一也是試圖用七寶刀,牽動對方二人的兵刃,以期對方之暇隙,再勝對方。


    德施則是陡然遇到配合如此默契,且可互相舍命的二人雙戰自己,還算見機得快。


    安廣全則不然,他身懷絕世的武藝,幾十年的曆練經驗,身法步隨便一動,便已令對方先失了半著先,甚至於,他一個眼神向對方瞧去,對方竟不自覺便不敢不變招。


    十餘合後,沒藏二武士被安廣全牽動得手忙腳亂,再無法配合,每次出招之際,半途都要收力凝氣變招,氣血竟再難壓製。尤其那持鏜武士已然失血過多,顫巍巍還在拚命揮動著武器。


    而此時,野利疾仍是未令身後另兩名沒藏武士出擊相援。


    安廣全喊一聲:“德施頭領,還不率餘人,前去救你家姑娘麽?”


    德施這一日多來,二次見安廣全施展功夫,此時瞧著他對敵之際,信手拈來,以一敵二,仍有風輕雲淡之象,聽這一聲喊,猛醒過來,拎著刀朝著紅文而去。而李和卻早已衝過去,護在紅文的身旁。


    紅文瞧著李和拚殺的樣子,既往暗壓的情愫,甚至於想讓自己拚命忘記的情愫,陡然泛起,暗道:“冤家!你怎麽來啦?”她癡呆得望著李和,想了很多,甚至於忘記了周邊強敵在側殺機迫近,之後覺得腦中竟一片空白,似乎又什麽都不想了。


    卻說安廣全在第十六個迴合上,不知他使了個什麽法子,竟引得對方兩名沒藏武士互砍。


    龍鳳大刀本來是斜肩砍向安廣全,卻被安廣全探出手來,托住刀杆,徑直往持鏜武士斬去。


    雁翅鏜本來上撩安廣全下盤,卻被安廣全斜身躲過,一腳將雁翅鏜踢起。


    安廣全的武功高,不僅高在他身法迅捷無雙而飄逸,招數神奇而簡練,不僅高在他閱曆豐富而經驗深,最主要乃是其無極內力之修為極深,極擅長以最小的內力損耗,將對方招數引得失了章法,內息引得紊亂而衝突,直至拖累至疲勞不堪。若是短時間便製敵殺敵之術,安廣全自然甚多,隻是他向來穩健,不喜速勝,更不欲損傷自己,尋常不用罷了。


    刀鏜二位,僅十個迴合後,早已被安廣全牽引得似乎內息便要岔了,真氣四肢百骸間宛若無頭蒼蠅亂竄,屬實極為難受。若在常人,早難以忍受,但這兩名沒藏武士,為了家族之安危,深恐野利家族有了向沒藏家族問罪的借口,拚命還在搏鬥。


    可在這眨眼之間,龍鳳刀便斬在了持鏜武士上臂,臂斷骨折;雁翅鏜撩破持刀武士的股骨,直刺入骨。


    兩人各自慘叫,再難支撐,栽倒在地。尤其那持鏜武士,已然奄奄一息。


    野利疾大驚,對楊洞言道:“這這!這刀鏜二武士,三年來追隨於我,從無敗績!對麵那幹瘦老者是何處高手?”


    側旁司馬德修插言,言語中驚恐萬分:“是他!是他!這十餘年來來去總壇二次,都毫發無損的安廣全!日月老人安廣全!”


    野利疾大聲道:“沒藏孝!沒藏布!你二人上去應敵!”


    野利疾背後二人早就等著號令,卻被司馬德修止住:“不可!不是我小看大夏武士,也不是我長他人威風,這安廣全屬實邪門的厲害!”


    楊洞也道:“不錯!安廣全曾一人便在峨眉山殺我近百名金龍教弟子!放眼天下,便是昔日之雲飛揚,公孫牧蘇,恐也不過如此!待我來戰他!”


    司馬德修又止住道:“楊天王!我等今日並非為了講究勝負之道,也並未為了比武切磋,乃是為了將這些人盡數擒殺!我在這龍門總壇中,我派中弟子千餘,大小寨主十餘人,再加上楊天王和西夏的諸位高手,何必要與他對拚?”


    野利疾道:“司馬寨主說的正是!悉數將他等擒了,若是不降,殺之了事!看來司馬寨主早成竹在胸了!哈哈哈。”卻絲毫不為兩名沒藏武士性命垂危得橫臥戰場。


    司馬德修撫了撫自己的短須道:“若論武功之高,我自然與眾位差著十八層天地,隻是若在這寨中率眾擒賊,貧道自有主張。這安廣全二番闖我龍門總壇,昔日之陳洪便令我等籌謀防他之法。我師兄弟數人,皆以為防安廣全進寨是不太可能,因為這老兒武功太高。但是要設法擒之,我等還或可一試。故此我等師兄弟,各鑽研有法寶禦敵!”


    野利疾催道:“那還等什麽?休要磨蹭,速速施為!”


    司馬德修倒不是很買野利疾的賬,而是瞧著楊洞。


    楊洞亦道:“司馬寨主,此番你主持便是!”


    司馬德修喊一聲:“好!”又道:“楊天王,你帶兩名沒藏武士前去臨河軍寨處,率那廂軍士攔住他等去路。將他等逼迴垓心,我自有主張。”楊洞依計而行。


    司馬德修又雙旗舞動,頃刻間方才調動過來的其他數百名黃河門兵士已齊齊將這促狹的戰場圍住,又有百餘名弓箭手重新迴到軍寨之前,占據高地。


    馬道源揮動雙旗,又有百餘名兵卒護在幾位道友身前。


    那邊楊洞帶著四名沒藏武士,壓住陣腳,其餘眾兵卒退到弓箭手之前,仍是陣型不亂,弓箭手齊射將周鍾等人,又逼退到安廣全身側,隻是奈何羽箭之流,卻難以傷了德施周鍾等人。


    司馬德修縱聲喊道:“安老兒!別來無恙!今日你休想再逃!”


    安廣全拉過德施,悄悄道:“少時,我拖住他等,你等眾人,隻管往臨河軍寨一鼓作氣衝去,再莫迴頭。縱有萬千圍困,你等切莫管我,若我一人,自有法子離寨。對麵這幾位道友,有些套路,功夫不高,卻極為難纏!”


    德施朝著周鍾二人互相對視一番,三人都是統兵的豪傑,早已領會是要己方調整陣型,不能戀戰,速速逃生,心中早已各自有了主張:周天一率平兒衝鋒,郭三兒、孔道長護著女子孩童緊跟,鍾麟跟李和,二人壓後。


    按理說這些人都是不俗的高手,可是要想安全逃生,卻屬實不易,要看天遂不遂人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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