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她的身份是什麽


    此刻在場所有人心裏都隻有一個想法——她是誰?


    或者說,他們是誰?


    她不是一個人,身後還跟著一個秘書模樣的女人和四個保鏢模樣的男人,均是白皮膚藍眼睛的法國人,再加上個個麵無表情,他們走到大廳中央,立在那裏,直叫人想到“來者不善”四個字。


    來者不善?對誰不善?尉總?太荒繆了,這可是在尉家的船上,到處都是尉家的人,尉總一個不痛快就能把他們都丟下海,他們算什麽人?有什麽資格在尉家麵前這麽傲氣?


    賓客的注意力都被在這幾個突然出現的人吸引,時不時交頭接耳,反而沒有去看到台上的主角在看到這個紅裙女人的反應。


    紅色的液體順著修長的指尖滴落在紅毯上,浸成更加深色的一點,尉遲看住了那個紅裙女人,長久以來無動於衷的眼眸,在這一刹那猶如海上風暴來臨前夕的烏雲壓頂。


    她……


    她。


    她!


    手指一下攥緊,掌心被玻璃割開了口子他也不覺得疼,神情又如海底漩渦將起時翻湧不止的滾滾濁浪,當下腳步邁開,看起來像是要到她麵前,把她抓住,看清。


    到底是他的錯覺,還是她真的還活著?


    紅裙女人坦然地接受所有人打量的目光,哪怕是對上台上的人也能從容不迫:“南歐四大港口一直以來都是hmvl的,尉總裁一句話就占為己有,未免也太霸道,太不把人放在眼裏。”


    尉遲腳步驀然停住,賓客們則因為紅裙女人這句話有了更多的疑慮。


    “……hmvl?法國那個hmvl嗎?她是hmvl的人?”


    “沒聽說有邀請有hmvl啊。”


    “尉總和陳總好像也不知道她,難道是不請自來?那他們是怎麽上的船?”


    “等等,剛才那輛轎車該不會就是她吧?”


    “我聽說過南歐四大港口在hmvl手裏,剛才尉總說要用四大港口和爾東合作,我還以為尉總是從hmvl那裏拿到港口使用權,原來還沒有嗎?”


    ……


    他們不認識這個紅裙女人,揣度的是她的身份,而這邊的幾個人對她再熟悉不過,也就是因為太熟悉,此刻的震驚比他們更多。


    楊烔眼睛睜大,話都說不清楚:“北北北北哥,我的眼睛沒花吧?她是……是……”


    是誰他不敢說下去,一臉魔幻地看著陸初北,想讓陸初北給他一個迴答,是她嗎?是嗎?可是她不是早已經那什麽了嗎?


    饒是一貫老成穩重的陸初北,也是沒想到會有這種事情,他不相信這世上有長得那麽像的兩個人,所以這是死而複生?還是她根本沒死,隻是這些年藏起來沒有露麵?


    居然藏得這麽深,他們從頭到尾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尋到。


    他去看台上的尉遲,他們都如此難以平複,那他呢?


    尉遲此刻情緒不明,那些已經變化和來不及變化的情緒都被他藏匿起來,隻定定地看著一個方向一個位置一個人一言不發。


    議論聲裏,她不疾不徐地往前走了幾步。


    眾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跟隨在她身上,就見她走到了高台前,雖是站在下方,但完全不顯劣勢,一路走來,原本圍在高台邊的賓客都不由自主讓開路。


    “尉總沒有話說,看來是承認侵權,那我就代表hmvl,向尉總送出這份見麵禮,權當是祝賀馳騁號試水成功。”


    她身後的秘書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雙手送上,尉遲看著她的臉好一會兒,才垂下眸去看文件,一旁也有眼尖的人注意到文件抬頭的幾個大字,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尉遲半響才說:“四大港口三年前就已經轉在我的名下,有合同為證,你,”他喉嚨一滾,再次開口的聲音,仿佛更加低沉,“你以什麽身份,代表hmvl向尉氏發律師函?”


    賓客們麵麵相覷,開始就囂張地逼停尉總的車,出場就直接打斷尉氏和爾東的慶功宴,現在一開口就發律師函告侵權……他們的感覺沒有錯,這個女人就是來者不善,所以她到底是什麽身份?


    女人唇際弧度不變,沒有說話,也無須示意,秘書便代她發出詢問:“尉總裁是指和蘭道·伊萬諾夫簽下的合同?”


    尉遲抿唇,秘書說:“蘭道·伊萬諾夫雖然現在是hmvl的董事之一,但你們的合同簽於三年前,那時候蘭道·伊萬諾夫和hmvl並無關係,根本沒有權利做主將hmvl的資產轉讓給任何人,所以合同不具備法律效益。”


    “至於沅也小姐的身份,”秘書一頓,“她是hmvl董事之一,也是hmvl本家艾爾諾家族新任,家主。”


    “所以有資格代表hmvl向尉氏發出律師函。”


    艾爾諾的家主。


    hmvl的董事。


    沅也小姐。


    ——這就是她的身份。


    尉遲眼皮闔上,再睜開時,已經變成濃鬱化不開的墨色。


    沅也?他和她兩年夫妻,從二十年前就開始的羈絆,更遑論還有那麽多剪不斷理還亂的糾葛,他比誰都熟悉她,她明明是鳶也,那個三年前跳河自殺的薑鳶也!


    就是她,她沒死,她換了一個新身份,名字都隻相差一字,讀音更是相似,她本來就沒打算隱藏身份。


    她迴來了!


    仿佛是再無可忍,尉遲就要下台,但先他一步的是陳景銜:“尉總稱自己手裏有合同,沅也小姐卻道合同無效,現在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看來我們這個喜訊隻能延期再發布。”


    他走到鳶也麵前,手裏還端著那杯慶功用的紅酒:“沅也小姐上了馳騁號,就是陳某的貴客,不如先讓陳某好好招待,一盡地主之誼?”


    鳶也目光迴落,同樣是客氣:“應該是我先向程總道賀,雖然有綠洲號在前,但我個人認為,馳騁號才是全球第一的巨輪,我很期待它的成長,帶來更多的驚喜。”


    邊說,她邊從旁邊的長桌拿起一杯酒,聲音提高,對著是在場所有人:“我上船,主要就是為了祝賀,四大港口的事我本是想和尉總私下商議,隻是沒想到尉總會當眾宣布和爾東合作,我才不得不出聲打斷,免得一錯再錯,總之今夜是我唐突,有打擾諸位雅興的地方,先自罰一杯。”


    話畢她舉起酒杯一敬,然後仰起頭將一飲而盡。


    她一襲紅裙,長發微卷,看起來是風情又嫵媚,但周身氣質卻是有些冷清,外表和內在兩種截然不同的極致在她身上揉成一種隻可遠觀的矜貴,再加上她從出現到現在的做派都那麽張揚,大家都以為她不好相與,不想她竟然這麽幹脆,都是一怔。


    “剛才我一路過來,看到月亮從雲層裏透出光,漫天繁星忽暗忽明,良辰美景辜負可惜,不如今晚我們就不談其他,先盡情享受遊輪?我來得最晚,理應敬大家一杯。”鳶也換了一杯酒,嘴角一笑。


    眾賓客迴過神來,忙迴以好意:“沅也小姐客氣了,既然是享受今晚,那這杯酒我們應該一起喝。”


    “月色美,但要說起來,沅也小姐才是給了我們一個大驚喜,沒想到艾爾諾家的家主是這麽年輕。”


    “是啊,久仰hmvl大名,久仰艾爾諾家大名……”


    “沒想到沅也小姐也在……”


    東道主是尉遲和陳景銜,向全場賓客敬酒這種事情應該由他們來做,而她自然而然地接過話,從客變主,也沒有人覺得不對勁,因為她太落落大方,或者說,太有上位者的風範,讓人不由自主信服。


    用兩杯酒,一罰一敬,三言兩語,扭轉局麵。


    這就是她的手腕。


    艾爾諾家女家主的手腕。


    聽著賓客們客氣又有些敬畏的奉承,鳶也將酒杯送到唇邊,迴頭看,尉遲已經不在場,她神情不改,從容地抿一口酒。


    在陳景銜有意的調節氣氛下,宴會又恢複最初的熱鬧,鋼琴樂繼續,西裝革領的男人帶著衣香鬢影的女人,一起進了舞池,四下又是推杯換盞其樂融融。


    但已經發生的事情不可能消滅,現在大家私下議論最多的,一是那位沅家的女家主,二就是尉氏集團的迷惑行為。


    那份四大港口的轉讓合同到底有沒有法律效力,雖然現在還說不準,但如果真的有,尉總為什麽不反駁?倒是沅家這邊擲地有聲,這會兒連他人都看不到,是迴避尷尬去了?所以合同十有八九,是真的沒有用的吧?


    唉,何必呢?尉氏集團又不缺這個項目,也不是為了騙錢,謊稱這種事情是圖什麽呢?當眾被hmvl揭穿,把基本的體麵都丟了。


    同時也在想,堂堂艾爾諾家的女家主來到中國,上了這艘船,隻是為了維護權益,還是有別的什麽目的?


    無論是什麽,在尉家的地方,給尉總下馬威,隻有她一個人。


    他們懷揣著心思,大著膽子去跟著鳶也攀談,若有若無地試探,然而這位女家主可謂是八麵玲瓏,怎麽都套不出話。


    鳶也始終保持笑容,端著紅酒杯行走在宴會裏。


    不經意一轉身,忽被人抓住手腕,緊接著一股大力將她拽到柱子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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