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宗寧都震驚了,他這一嶄新小號,一條內容都沒發過,哪來的這麽多評論?!


    他納悶地戳開99+的紅點,看了一會兒看明白了,是他下午在賀蘭牧那個賬號發布的視頻下麵的激情發言引發了眾怒。


    他一下午收到的這些消息基本分為兩類,但主要意思都是在罵他。


    一類是罵他眼紅嫉妒,看不得人家小情侶甜蜜蜜,還列舉了這段時間網友扒出來的“保真糖”,硬往他嘴裏塞,強行按頭要他道歉;另外一類則更是拿捏了陰陽怪氣的精髓,在他那條關於“好兄弟”的猜測的評論下,收到了不少類似“姐妹還是你會嗑,攝影小姐姐如果是長發小哥哥,更甜了呢~”的冷嘲熱諷。


    祝宗寧險些氣出一口血來,當即就砸錢買水軍,賀蘭牧明明和那個玫瑰花精什麽事兒都沒有,這些網友哪來的“保真糖”!


    但很快,他又蔫了下來。


    買水軍有什麽用呢,罵贏了又有什麽用呢,賀蘭牧又不是看不到這些評論,然而賀蘭牧沒有澄清。


    吃了一半的橘子忽然酸得很,祝宗寧吃不下去了,往果盤邊上一丟,把剛剛注冊賬號的視頻app給卸載了,又往安姨剛剛收拾了一半的廚房鑽:“安姨,我想再試試。”


    第80章 下迴(二更)


    祝宗寧用了整整三天的時間,證明了他在廚藝上毫無天賦。


    他也不是沒看著賀蘭牧給他做過雞蛋灌餅,但看著容易實操難,祝宗寧整整謔謔了半袋麵,也沒能做出來一個像模像樣的雞蛋灌餅。


    以前祝宗寧哪裏做過這些粗事,安姨看不下去,拽著他讓他靠邊站:“我說小少爺,你這是要幹什麽啊?安姨給你做不行嗎?”


    祝宗寧盯著自己麵前那一坨焦黑的東西,一屁股坐在了餐椅上,唉聲歎氣:“安姨,我是要追人的,哪有假他人之手的道理。”


    安姨雖然很疼祝宗寧,但其實很知道這位小少爺的心性,之前那個看著很靠譜的賀先生他都和人分手了,安姨以為祝宗寧怎麽也得玩到三十歲才能定性,所以這會兒甚是差異:“追人?我們小少爺有喜歡的人了啊?”


    祝宗寧點點頭,安姨又說:“那你請他出去吃呀,就算是想親手做點什麽東西,甜點好不好?哪有人送雞蛋灌餅的。”


    “您不懂,他就喜歡這個。”祝宗寧長歎一口,把盤子裏那一坨黑乎乎的東西倒進垃圾桶,繞開安姨又鑽進廚房,惆悵地說,“算了,您去歇著吧,不用管我了。”


    又過了兩天,正月初七,很多公司已經開工上班,正月期間沒營業的那些老字號小吃鋪子和點心鋪子也陸續開業。


    祝宗寧終於還是聽從安姨的建議,放棄了雞蛋灌餅這種“高難度”食物,學了攤一種麵糊糊餅,然後在裏麵卷上黃瓜條和胡蘿卜條,能蘸醬料吃。


    然後他拎著保溫桶,裏麵裝著他做的餅,又帶了好幾樣外麵買的麵點,一大早就出發去了賀蘭牧家。


    他原來的計劃,是等快到了的時候給賀蘭牧發消息,然後再去敲門,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他消息剛發出去,還沒等到賀蘭牧的迴複,正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往賀蘭牧爸媽家的獨棟小別墅走的時候,迎麵就碰上了賀蘭牧的爸爸。


    祝宗寧這“醜媳婦”明明已經見過了公婆,但還是有一種難為情的感覺,在“上前打招唿”和“轉身趕緊跑”之間猶豫了三秒,就失去了選擇的機會。


    賀蘭牧他爸已經看見他,衝他揮手招唿道:“小夥子,你來找我們家小牧啊?”


    “啊,是。”祝宗寧被抓了包,擠出一個尷尬的笑臉來,舉了舉自己手裏的保溫桶,將早就準備好的理由搬了出來,“我出來跑步,正好路過這邊,就想給牧哥送個早飯。”


    然而他這套說辭漏洞百出,騙不了賀蘭牧,現在也騙不了賀蘭牧他爸。


    賀蘭牧他爸看著祝宗寧手裏那個精致的保溫桶,笑眯眯地戳穿他:“你跑步還帶個保溫桶哇?”


    祝宗寧一下子了卡殼,更尷尬了,站在那兒不知道要說什麽,但賀蘭牧他爸卻又繼續問:“特意來給他送飯的吧?”


    祝宗寧舉著保溫桶的胳膊垂了下去,自暴自棄了:“是。”


    “我就說。”賀蘭牧他爸笑得更開心了,“上迴你去我們家我就猜到了,你是不是喜歡我們家賀蘭牧?”


    送個飯祝宗寧要偷偷摸摸,主要是怕賀蘭牧拒絕他,但喜歡賀蘭牧這事兒他不怕被看出來,後背都挺直了幾分:“嗯!我喜歡他,我想追他。”


    說完又有一些忐忑,畢竟以前他那麽混賬,現在這麽大放厥詞,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人家爸爸趕出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賀蘭牧他爸說:“好!叔叔支持你!”


    祝宗寧萬萬沒想到第一個明確表示支持他追賀蘭牧的竟然是賀蘭牧他爸,詫異地看著眼前滿臉喜色的長輩,聽見賀蘭牧他爸又說:“他就是看著兇,實際上可心軟,你別怵他,追就是了。”


    祝宗寧不敢苟同,他迴憶自己和賀蘭牧相處的過往,私心覺得賀蘭牧其實不怎麽兇,但是心也不軟,硬得很。


    但他心裏雀躍起某個念頭,壓也壓不下去,之前在app上被按頭吃過的“保真糖”讓他控製不住地想要確認某件事情,終於問道:“那叔叔,牧哥有別的喜歡的人嗎?”


    他的重點在“別的”兩個字上,要不是他不知道那玫瑰花精到底叫什麽,就差直接問“賀蘭牧是不是喜歡謝尋年”了。


    然而賀蘭牧他爸連謝尋年的麵都沒見過,隻知道賀蘭牧有一個叫“小謝”的新朋友,倆人算是新型同事關係反正那天他們通話的時候賀蘭牧是這麽解釋的於是賀蘭牧他爸理所當然地把這個“別的喜歡的人”理解成了賀蘭牧的前任。


    好巧不巧,賀蘭牧剛好有一個“剛分手幾個月”的前任。


    “誰還沒個過去不是。”他很有技巧地告訴祝宗寧,“不過他以前喜歡的那個不靠譜,把小牧傷得挺深,倆人早都分手了,叔叔看好你。”


    祝宗寧:……


    打探軍情不成反被刺殺,不靠譜本譜祝宗寧心裏發虛,想溜。


    但沒溜成,賀蘭牧的聲音從祝宗寧身後傳來:“你倆怎麽在這聊上了?爸,你不是要去買飯嗎?板凳腿兒我都溜兩圈了,您怎麽剛走到這啊?”


    祝宗寧頓時一個激靈,有一種背後八卦被抓包的尷尬感,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機智地又舉起手裏的早飯:“不用買了不用買了,牧哥,我正好帶了早餐過來。”


    托賀蘭牧他爸的福,祝宗寧拎著他大包小包的吃的,再一次成功進到了賀蘭牧家裏,甚至還撈著了一次跟賀蘭牧一塊吃早飯的機會。


    祝宗寧歡欣鼓舞,跟著擺碗拿筷子,等賀蘭牧去廚房打豆漿,他又在旁邊跟著洗杯子。


    等坐到餐桌邊,祝宗寧先介紹了自己帶過來的東西,生煎、燒麥、麻球、粢飯團,洋洋灑灑擺了一桌子,又給賀蘭牧爸媽每個人遞了一杯豆漿:“這些都是老字號的店裏買的,叔叔阿姨,你們嚐嚐。”


    賀蘭牧他爸拿了個粢飯團,賀蘭牧他媽夾了一隻生煎,祝宗寧這才轉向賀蘭牧,把其中一盤撞在保溫桶裏帶過來的卷餅推到賀蘭牧麵前,期待地說:“牧哥,你嚐嚐這個。”


    賀蘭牧是真沒想過祝宗寧和做飯這件事情能聯係在一起,所以也沒多想,伸筷子夾起祝宗寧傾情推薦的餅咬了一口,而後皺了皺眉:“這餅你從哪家買的?”


    他那表情語言就是在說味道差強人意,但祝宗寧又有點不死心:“不好吃嗎?”


    也不是說不好吃,就是感覺是個新手餐館,餅做得太軟了,估計是麵和稀了。


    “湊合吧。”賀蘭牧沒有浪費糧食的習慣,自己咬過了就會給吃完,所以還是三兩口給消滅幹淨了,而後才說:“下迴別買他家。”


    


    “哦……”祝宗寧把放著餅的盤子往後拿了一點,把放著燒麥和生煎的那個盤子往賀蘭牧那邊推了推,“那你吃這個。”


    可小少爺不會掩藏情緒,從期待到失落表現得實在太明顯,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賀蘭牧瞄著他那掛了秤砣似的嘴角,心念一動,伸筷子又夾了一塊餅,舉著問祝宗寧:“你做的啊?”


    “不……”祝宗寧下意識想要否認,但看見賀蘭牧的眼神,又立即不敢胡說八道了,承認道,“嗯,我跟安姨學了幾天。”


    他那點小心思全都被戳穿,還當著賀蘭牧爸媽的麵,窘迫得臉都紅了,著急忙慌地往賀蘭牧麵前推了推生煎的盤子,想去把賀蘭牧手裏的餅搶迴來:“不好吃就別吃了,你吃這個,生煎是好吃的。”


    然而賀蘭牧的筷子用得很穩,祝宗寧沒能搶到,眼睜睜看著賀蘭牧保持著眼神盯著他的姿勢,又把那個餅塞到了嘴裏咬了一口。


    他臉又紅了幾分。


    完蛋了,連賀蘭牧吃個卷餅他都覺得性感到不行了,他徹底沒救了。


    祝宗寧在心裏哀嚎著,看賀蘭牧三兩下又解決掉一塊卷餅,祝宗寧趕緊把盤子收到自己麵前,往自己嘴裏塞了一塊想要毀屍滅跡,卻又聽見賀蘭牧說:“行了,你做的東西我也吃過了,但是下迴別做了。”


    祝宗寧又點著頭“喔”了聲,繼續吃自己眼前的餅。


    這些天他做這玩意做了起碼又一百張,別說吃了,聞著那個味都覺得膩,已經嚐不出來到底好不好吃了,但還是硬著頭皮悶頭吃。


    吃到第三塊的時候,他已經吃不下了,像是挑食不好好吃飯的孩子似的咬著餅皮便便磨洋工,腦子這才忽然靈光剛剛賀蘭牧說下迴?!


    下迴就是他還能來給賀蘭牧送飯的意思嗎!


    祝宗寧心裏像是忽然爆炸了一個五彩繽紛的盛大煙花,炸得他嘴角上揚,控製都控製不住,目光灼灼地看著賀蘭牧,尾巴尖都快要翹到天上去了。


    於是接下來,祝宗寧仗著賀蘭牧的默認,開始天天往賀蘭牧家跑,現實借著送早飯的機會蹭在人家家裏吃早飯的機會,後來用肉骨頭收買了板凳腿兒,還借著遛狗的機會撈著了一次跟賀蘭牧單獨相處的機會,為時長達一個小時。


    祝宗寧感覺他追賀蘭牧的路忽然平順了起來,仿佛是看到了一些亮光。


    他想,再努力一點,就可以修複和賀蘭牧的關係了。


    然而正月十七的早上,祝宗寧用保溫桶拎著一大清早起來弄好的桂花酒釀圓子,依著這一個來星期習慣敲開了賀蘭牧爸媽家的門,卻隻見著了拿著包子來開門的賀蘭牧他爸。


    板凳腿兒和他混熟了,聞到他氣味也跑來家門口,歡快地繞著他轉了兩圈,“汪汪”地叫著表示歡迎。


    可賀蘭牧他爸一臉詫異:“小祝?你怎麽又過來啦?”


    “我來送早飯啊……”祝宗寧透過賀蘭牧他爸的肩膀往餐桌的方向看,明顯是已經在吃早飯了,可桌子上隻有兩套餐具,賀蘭牧也沒坐在桌邊。


    他不知所措地抓緊了手裏保溫桶,問:“這些天,不都是這樣嗎?”


    “他沒跟你說嗎?”賀蘭牧他爸讓祝宗寧坐到家裏來,咬著包子跟祝宗寧一塊坐到沙發上,告訴祝宗寧,“小牧出去旅遊了,昨天中午就走了的呀。他搞那個自媒體嘛,不能在家待著。”


    祝宗寧想起來在賀蘭牧那裏過夜的那一次,賀蘭牧好像的確告訴過他“要出趟遠門”,原來賀蘭牧並沒騙他。


    賀蘭牧一直都不騙他,說要出趟遠門就真的走了,說不帶他也真的沒有帶他。


    他沮喪了下來,這些天賀蘭牧給了他太多好臉色,讓他得意忘形了,以為馬上就要追上賀蘭牧了,原來賀蘭牧隻是因為在父母家裏,給他留了些麵子而已。


    “那……他去哪了啊?”祝宗寧不怎麽抱期望地看著賀蘭牧他爸,“他之前沒告訴我。”


    “這個我們還真不知道。”賀蘭牧他爸已經把剛剛手裏那個包子吃完了,怪為難地看著祝宗寧,“我和他媽不怎麽愛幹涉他,隻要他日常報個平安,不違法不亂紀,我們一般不過多過問他的生活,所以他沒跟我們說去哪,我們也沒仔細追問。”


    祝宗寧臉上的沮喪更明顯了一點,把手裏的保溫桶放在了茶幾上:“那,叔叔阿姨,我就先走了。這個你們吃吧,裏麵加的桂花蜜是我哥從蜂蜜園拿過來的,味道比較正,應該還挺好吃的。”


    他站起來要走,賀蘭牧爸媽跟在後麵送他,大概是他的表情太難過,讓人看著不落忍,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賀蘭牧他爸還是沒忍住出聲提醒他:“對了,他那個視頻賬號叫什麽‘在路上’,上頭可能能找到他去哪了,你看看?”


    第81章 小村莊


    祝宗寧把自己怒而刪之的視頻軟件又下載了迴來。


    在他把軟件刪除的時間裏,這個賬號又發布了三條視頻,兩條是關於賀蘭牧親手改造越野車的,另外一條發布在昨天傍晚,視頻看起來像是透過車窗拍攝的,是某一個地方的群山,冬日裏下了雪,銀裝素裹,隻有幾個鏡頭偶然掃過了駕駛席上的賀蘭牧,大約是車內暖氣開得很足,賀蘭牧隻穿了一件針織衫,衣袖挽到了小臂的位置,隱約可見鼓囊囊的肌肉。


    有效信息隻有一段綿延的山脈,可全國各地的山在祝宗寧看來長得都一個模樣,他據此無法判斷出任何有效信息。


    祝宗寧把這段不到四分鍾的短視頻反反複複看了快二十遍,最後還是切換到了微信上,給賀蘭牧發去消息:牧哥,你去哪了啊?


    一整個春節的時間,謝尋年和賀蘭牧終於商量出來了年後第一次出發要去的地方。


    是謝尋年提出來的,他跟賀蘭牧說自己想去北方體驗一下天寒地凍的冬天,但真正出發以後,他捏著一直貼身帶著的那個戒指掛墜,告訴賀蘭牧:“我一直沒跟你說過,他是東北人,跟我說他老家的冬天可以打雪仗、堆雪人,還有最漂亮的冰雕和最好吃的凍梨。牧哥,以前我怕冷,不敢去看,現在我覺得這個賬號簽約之後的第一個去處應該選在那裏。”


    賀蘭牧手扶著方向盤,越野車裏放著節奏感很強的音樂,他手指一下下跟著節奏無意識地打拍子,在不限速的路段拉高了車速:“沒問題,你選題你拍攝,我開車我露臉,咱們不是說好了的。”


    謝尋年將副駕駛的車座椅調整了一下,從背包裏翻出來一包旺仔小饅頭和一罐旺仔牛奶,問賀蘭牧:“牧哥,吃嗎?”


    他特別喜歡吃零食,但賀蘭牧對此敬謝不敏,擺了擺手說:“不要。”


    又指揮謝尋年:“幫我拿聽紅牛,昨晚我那間房隔壁是對出來旅遊的小情侶,倆人吵起來了,我後半夜才睡著。”


    倆人昨天住宿的房間並不挨著,謝尋年不知道賀蘭牧的悲慘遭遇,從背包裏摸出來一瓶咖啡擰開:“小賣部沒紅牛,我買的咖啡,你湊合一下吧。”


    賀蘭牧接過來往嘴裏灌兩口,看了看手機上的導航:“下個服務區去吃午飯吧?”


    謝尋年往嘴裏丟了兩顆旺仔小饅頭,沒有異議:“好哇。”


    賀蘭牧於是又確認了一下路線,把跳出來的微信消息提示框上劃掉,一氣兒開到了服務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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