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沒跟上進度,攝影姐姐的剪影照已經被找出來了,長頭發!”


    “淺薄!長頭發難道就是女生?”


    評論區越來越熱鬧,賀蘭牧翻看了一會兒,切迴跟謝尋年的聊天框,問謝尋年:是不是澄清一下?


    消息剛發出,他就收到新的消息提醒,因為剛剛簽約,還沒有匹配管理團隊,那家公司的負責人親自給他倆拉到群裏發了一條消息:你們倆!不要說話,不要澄清!


    賀蘭牧明白對方的意思,他雖然網癮不大,但最近看自家賬號數據的時候也會刷一刷別的視頻博主,當前炒cp這種方式很是吸引眼球,可謝尋年的情況比較特殊,他並不想去碰這項紅利。


    可沒來得及發言,屏幕上跳出來了來電提醒。


    陌生號碼,但賀蘭牧還是接聽了,對麵自報身份說是某家商場的派送員,接到一單送貨上門的訂單,同賀蘭牧確認收貨地址和收貨時間。


    這個時間幾乎沒有商場還營業,更別說還是要送貨上門這種服務,沒有別的人還能辦成這件事兒了,賀蘭牧不用猜就知道這是祝宗寧的手筆。


    小少爺八成還以為自己這禮物送得很驚喜,昨天晚上掐著跨年的整點給他發拜年消息的時候對此隻字未提。


    賀蘭牧無意為難大過年還要工作的派送員,但他上午得出門拜年,又也不想大年初一來迴折騰,就報了他爸媽這兒的地址,約對方下午派送。


    等掛了電話,謝尋年已經率先在群裏說了話:還是澄清一下吧,等牧哥和他正兒八經的對象和好了,再炒也不遲。


    賀蘭牧:……?


    搞學術的果然不一樣哈,嫌棄別人原來還有這麽委婉的表達方式。


    而他那正兒八經但尚且沒有和好的對象尚且對此一無所知。


    祝宗寧從裴淵那兒得到了新的啟發,精挑細選地找到了一樣他覺得賀蘭牧一定會喜歡的東西,巴巴地趕著送過來給賀蘭牧當新年禮物。


    他付了商場派送員六倍的配送費才把人從家裏薅了迴來上班,打電話的時候就湊在聽筒旁邊。


    一開始他擔心賀蘭牧不肯收,緊張得心髒都要跳出來了,畢竟前一晚他發給賀蘭牧的“新春快樂”又一次石沉大海,沒有得到半點迴複。可後來賀蘭牧猶豫都沒猶豫一下就報上了地址,約了時間,讓祝宗寧又開始擔心賀蘭牧會不會誤會成是別人送的東西。


    他是要討好賀蘭牧的,萬一配送員說不清楚情況怎麽辦?萬一賀蘭牧收到東西往一邊一堆,看都不看怎麽辦?


    他越想越擔心,轉頭對身邊的配送員說:“下午我跟你一起去。”


    配送員就沒遇到過客戶有時間還非要付費配送的,露出來個無語的表情,然後看在六倍配送費的麵子上,和煦地對祝宗寧說:“好的,沒問題。”


    祝宗寧精挑細選的,是一個散打沙袋外加一套拳套和保護繃帶。


    是裴淵告訴他的,禮物不在多貴重,但要體現出來送禮物的人是花了心思的,最好東西能夠隱含一些隻有兩個人知道的含義,或者實在想不出來,那就送對方肯定會喜歡的。


    祝宗寧千思萬想,從臘月二十八的晚上想到年三十,終於在那天下午想到了散打沙袋的主意。


    他們倆初遇就在健身房,那會兒的賀蘭牧是他的散打教練,而且賀蘭牧之前就有一個散打沙袋,隻不過走的時候匆忙,一拳撂翻在他家客廳沒有帶走。


    他選購付款,約人配送,好歹趕上了大年初一給賀蘭牧送新年禮物。


    東西體積有點大,配送員開了輛麵包車用來裝那個大包裹,祝宗寧第一迴坐這種車,被車裏不知道是什麽的難聞氣味兒弄得差點暈車。


    可遭罪也是值得的,他又能見到賀蘭牧了。


    不僅見到了賀蘭牧,還見到了上次接他電話的阿姨,賀蘭牧的媽媽。


    對方燙著洋氣的的大卷發,穿一件正紅色的羊絨毛衫,下身是闊腿褲,十分大氣且親和,衝他露出來一個笑臉:“哦呦,怎麽大過年還送貨呀,快放進來。”


    被當成配送員的祝宗寧尷尬地笑了笑,看向站在旁邊的賀蘭牧:“牧哥,過年好。”


    他撓撓頭,又給賀蘭牧媽媽拜了個年:“阿姨,我……我是那個,牧哥的朋友,來給他拜年。”


    賀蘭牧隻跟家裏提及過自己談了戀愛又分手結束,家裏二老都不知道其中發生過什麽,更不認識祝宗寧,隻當他是和早上那位通話拜年的謝尋年一樣是賀蘭牧結識的朋友。


    賀媽媽搞錯了身份,把人家當成了配送小哥,自己還有點不好意思,讓開門邊的位置:“喔,我就說聲音有點耳熟的嘛,你是上迴給小牧打電話的那個小夥子,是不是?來來來,進來坐。”


    說完看見祝宗寧身後推著小推車正兒八經的配送員,對方穿著配送員工作服,這迴應該沒認錯,就又趕緊招唿人家把東西放下,還給人家往口袋裏塞了一大把糖。


    祝宗寧是沒想過自己會受到這樣的歡迎的,但雖然賀蘭牧的媽媽招唿他進門坐,他也不是很敢動,轉頭望著賀蘭牧的臉色,小聲說:“牧哥……?”


    當著自己爸媽的麵,賀蘭牧不想提及那些糟心事,轉身往客廳走,語氣不鹹不淡:“進來坐。”


    祝宗寧心裏一喜,眼睛一亮,趕緊屁顛屁顛跟在賀蘭牧身後進了門,還雞賊地坐在了跟賀蘭牧一邊的沙發上,側邊沙發小,他能跟賀蘭牧貼在一塊。


    賀媽媽很熱情,招唿祝宗寧坐下,又張羅著去洗水果。


    祝宗寧一個戴罪之身哪敢勞煩“嶽母大人”這麽麻煩,趕緊伸手拽住賀媽媽:“阿姨您別忙了,我,我不吃。”


    他緊張得手心都冒了汗,結巴著說:“我就給,給牧哥拜年,就走了。”


    賀蘭牧也攔了一下:“媽,你別忙了,剛不是要給隔壁阿姨送你做的醬菜?”


    “哦對。”賀媽媽一拍腦袋,拽自己老公,“老賀,走了走了,你陪我去隔壁一趟,迴來就該做午飯了。”


    她本來還想留祝宗寧吃午飯,但又感覺兩個孩子之間的氣氛不太對,賀蘭牧跟他那幾個發小兒同學可向來不這麽相處。


    於是她給賀蘭牧他爸遞了個眼色,老兩口換衣服出門去了。


    屋子裏一下子空下來,剛剛熱鬧和睦的氛圍也消失不見,祝宗寧不知道該說什麽緩解氣氛,又給賀蘭牧拜了個年:“牧,牧哥,過年好。”


    賀蘭牧看了一眼擺在他家客廳一邊的那個大箱子,問:“這什麽?”


    “散打沙袋。”祝宗寧摳著自己褲子,“還有拳套和護腕,我猜你可能會喜歡這些,或者能用得上。”


    賀蘭牧也沒說喜歡還是不喜歡,告訴祝宗寧:“謝謝。”


    於是祝宗寧隻好自己問:“那你喜歡嗎?”


    賀蘭牧站起來去把裝沙袋的紙箱給拆了,對著沙袋“砰砰”拍了兩下,轉頭看向一臉期待的祝宗寧,說:“挺好,比我當初扔在你那那個質量好多了。”


    祝宗寧立即笑得見牙不見眼了:“你喜歡就好!”


    賀蘭牧把包裝的透明膠什麽的收了收,堆在一邊,繞迴沙發之前去給祝宗寧和他自己一人倒了杯水,往茶幾上一放,看著祝宗寧欲言又止的臉說:“想說什麽就說。”


    那杯水給了祝宗寧增加了一點兒信心,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鼓了鼓勇氣才說:“牧哥,我……有迴禮嗎?”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他沒提前準備,賀蘭牧不跟他兜圈子:“你想要什麽?”


    想跟你和好。


    祝宗寧差點脫口而出,又使勁憋了迴去。


    貪心不足容易雞飛蛋打,這是他哥教他的,祝宗寧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才問賀蘭牧:“我能拿一套你的t恤和短褲走嗎?家裏的睡衣我穿著難受,總是睡不著。”


    他其實撒了個小謊,睡不著是真的,但並不是睡衣的問題,他隻是想要一套賀蘭牧的衣服放在身邊。


    他心裏打著什麽小九九賀蘭牧其實很清楚,以前在一塊的時候祝宗寧不止一次嫌棄過他那t恤短褲,不可能一夜之間忽然又喜歡了。但或許是祝宗寧眼下的黑眼圈給他這話增加了可信度,又或者是賀蘭牧拿人手短,總之他頓了一下,沒反對:“那個也不值錢,你想要,我送你。”


    第79章 雞蛋灌餅


    大年初一的晚上,祝宗寧在反複失眠了快半個月之後,終於睡了一個安穩覺。


    他知足得很,賀蘭牧就給了他一個好臉色,其實也算不上好臉色,就是沒懟他,他就傻樂了一整天,晚上抱著賀蘭牧送給他的舊t恤,美滋滋地墜入夢鄉。


    然而開心就持續了一天,年初三,趙虔忽然給他發來一個視頻博主的賬號id,問他這裏頭的人是不是賀蘭牧。


    祝宗寧立即打開視頻軟件,搜索趙虔發來的賬號,有七八萬粉絲,最近一個視頻裏出鏡的男人不是賀蘭牧那還能是誰。


    鏡頭裏,賀蘭牧穿著短袖t恤站在廚房,手背上沾了點麵粉,正在包餃子。


    那雙大手捏著麵皮,十分靈巧地動著,不一會兒就捏出來一個形狀漂亮的餃子。


    祝宗寧從頭到尾看完了那段視頻,腦袋裏的第一個念頭其實是“他以前也這樣給我做過飯”,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傷感,就看見了高讚到第一的那個熱評。


    評論裏麵的網友還在猜測攝影師是誰,可祝宗寧立即就想到了“玫瑰花精”。


    緊跟著他又在評論裏麵看到了那張長發攝影師剪影照的截圖,更加確認了這個賬號就是那個玫瑰花精和賀蘭牧兩個人在運營了。


    那這個視頻難道真的是那個玫瑰花精和賀蘭牧一塊拍的?


    這視頻是發布在大年三十的晚上,那又會是什麽時候拍攝的?是不是賀蘭牧說住在他爸媽那,其實並不是?


    賀蘭牧現在是沒有跟那個玫瑰花精談戀愛,可保不齊以後不會,萬一人家近水樓台先得月呢?


    祝宗寧酸得要死了,他有一個賀蘭牧穿過的t恤就樂了一個晚上,人家玫瑰花精可是能借著工作的機會各種靠近賀蘭牧呢!


    他一邊酸,一邊翻閱“在路上”這個賬號發布的往期視頻,倒是意外得知了賀蘭牧之前離開的那段時間在做些什麽。


    在“玫瑰花精”的鏡頭裏記錄著,賀蘭牧去了荒野沙漠,也去了高原雪山,還去了原始森林,賀蘭牧從他身邊離開,像是迴歸了自主領地的王,皮膚明顯被曬得要黑了不少也糙了不少,可他在每一個偶然出現的鏡頭裏,都充滿了自信和驕傲。


    就是這種桀驁的野性,祝宗寧其實在見到賀蘭牧第一麵的時候就已經被吸引。


    他默默地把那些鏡頭畫麵截了圖,在手機相冊裏單獨建了一個相冊來保存,而後才打開跟趙虔的聊天框:是他,你怎麽發現的?


    趙虔在手機這頭苦著臉,不知道該不該對祝宗寧實話實說。


    這賬號是錢家那位發現的,因為記恨祝宗寧讓他在飯局上沒臉,於是直接發在了群裏,還特意截圖了評論裏關於視頻拍攝者和賀蘭牧是一對的發言,暗示著祝宗寧頭上帶綠,而後茶裏茶氣地說:喲,這不是祝少家那位嘛,祝少什麽時候幹起來攝影師了。


    可他又忌憚祝宗寧背後的祝家,不敢太過分,群裏都沒拉祝宗寧進去。


    然而趙虔無端被殃及,既不能不告訴祝宗寧,也不能全都告訴祝宗寧,最後愁眉苦臉地委婉道:咱們圈子裏不是有人喜歡包養小網紅嘛,上迴我們出去玩閑聊發現的,說嫂子這賬號最近很火。


    又補充:你不是不參加這種局了,所以沒喊你。


    祝宗寧沒迴複,趙虔想起來上迴他帶病往外跑的事跡,有點擔憂,勸他說:評論裏那些話你別管,你以前不關注這些不知道,那些網紅明星什麽的都炒作熱度的,評論裏也有帶節奏的,不見得就是真有什麽。


    祝宗寧反應平淡:嗯,我知道。


    趙虔還是不放心:你可別又發瘋啊,上迴我爸就把我訓了一頓,那個誰就在一邊,臉上一本正經的,我看他心裏都笑瘋了。


    提起來他那個便宜哥哥趙虔就來氣,話題瞬間歪了,劈裏啪啦給祝宗寧發來好幾段小作文,全都是吐槽的。


    祝宗寧心思不在這裏,也沒心情管趙虔那點兒事,敷衍著跟著罵了一句,就又切換迴了視頻軟件,飛快給自己注冊了個賬號。


    他怕被賀蘭牧看出來,賬號id用的是注冊之後的初始數字串,頭像也是初始默認頭像,弄得他這號像是水軍號似的,在那條熱評底下評論:就不能是提前錄好再發出來的?也沒準是用手機支架 錄的呢。


    又在那個通過謝尋年長發剪影判斷他和賀蘭牧是一對的評論下麵跟評:那個剪影一看就是男人,他倆沒準是好兄弟。


    說完心裏才稍微舒坦一點,他下樓,突發奇想似的跟安姨說:“安姨,你會做雞蛋灌餅嗎?能教我嗎?”


    雞蛋灌餅這東西,說容易也容易,最大的技術含量也就是灌雞蛋這一步。


    可這對於從來沒有摸過廚房用具的祝宗寧來說就太難了,麵餅進油鍋的時候冒出“滋啦啦”的動靜,就嚇得他直往後躲,更別說還得掌握火候和時機將麵餅挑開往裏灌雞蛋了。


    他在廚房忙活一下午,最後隻收獲了手背上兩點油點燙出來的小泡。


    出師不利,祝宗寧垂頭喪氣地被安姨從廚房哄出來,熏了一下午的油煙味都吃不下飯了,最後拿了個安姨給他剝好的橘子吃,順便拿過放在一邊的手機看消息。


    一個下午沒碰,手機上積攢了不少消息。


    趙虔吐槽他便宜哥哥就吐槽了十來條,祝宗寧草草翻看,給他迴複:你要不找人給他套個麻袋打一頓吧,來得容易。


    然後他就沒再管趙虔,切換到下午剛剛注冊的視頻賬號上去。


    一點開,他就看見“評論”那兒顯示了個紅色的99+,私信更是不計其數,硬生生排了一長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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