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宗寧性格上的問題不應該賀先生來買單。”祝宗安說,“以前我們家裏是真的以為宗寧看明白他自己的心意,知道是喜歡你,在和你談戀愛,所以沒有幹涉和過問過,以至於讓宗寧做了很多錯事。他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不應該再來打擾賀先生了,如果賀先生覺得被宗寧太胡攪蠻纏,可以直接聯係我。”


    祝宗安遞了一張自己的名片過去:“我是他哥,還是多少能管住他一些。”


    賀蘭牧:……


    但凡祝宗寧有他哥一半的心眼,他可能就教訓不到那小混蛋了。


    他手仍舊抱著自己胳膊,沒接祝宗安遞過來的名片:“我和祝少的事情,我們自己處理就行。”


    賀蘭牧沒接名片,但祝宗安也沒收迴去,轉手放在了玄關的置物架上,才又對賀蘭牧說:“我是宗寧哥哥,那我偏心拉個偏架吧。賀先生,宗寧是真的很喜歡你,所以如果可以……麻煩賀先生再考慮一下,給他一次機會。”


    “祝總。”賀蘭牧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從靠牆站著的姿勢站直了身體,順手推開了他們家的大門,並沒有迴答祝宗安的話,“你弟還發著燒在樓下等你,還是先去醫院吧。”


    第71章 夢從反來


    眼看要年關將近,謝尋年也要迴自己老家過年了,兩個人最後和那家公司的經紀人約在了小年前一天的下午談賬號簽約的事情。


    “在路上”這個賬號最近一個多星期漲了不少粉絲,賀蘭牧那個發布賽車視頻的主意得到當代網友的追捧,獲得了很大的流量反饋。


    正兒八經的賽車博主其實不少,但是賀蘭牧他們這一係列視頻相當別出心裁,非專業車手和非專業賽道,視頻裏麵的恣意張狂讓很多網友產生了一種普通人的代入感。


    這幾天他們賬號的數據幾乎是以前的六七倍,給賀蘭牧和謝尋年的談判提供了很大的依仗。


    最後談得也算順利,雖然對方在是否要簽下謝尋年這件事情糾纏了一會兒,但最後還是點了頭。


    後麵就是寄簽合同這些事情,年底快遞也快停了,不方便,就約好年後開工再說。


    事情談妥,對方先走了,賀蘭牧和謝尋年坐著沒動,等就剩下他們兩個人,才相視一笑,從正襟危坐的狀態卸了勁,紛紛靠進了咖啡廳的沙發上。


    “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合同工。”謝尋年開了個玩笑,又示意了一下賀蘭牧的手機,攪著麵前的咖啡問,“你還不看消息嗎?你那手機明明滅滅倆小時了。”


    賀蘭牧眼神下移,瞄了一眼手機的鎖屏界麵,上麵一排微信未讀消息提醒。


    不用看也知道是誰發的,祝宗寧自打發燒被他哥帶走,就開始天天雷打不動給他發微信消息匯報日常。


    他倆的聊天記錄一段大半年,這會兒又續上了,幾天之內的消息數量趕上了之前他們相處的那幾個月。


    “在匯報晚飯吃了什麽。”賀蘭牧看了眼時間,猜都能猜到消息內容,端起麵前的檸檬水喝了一口,說,“還是先商量一下我們倆吃什麽吧。”


    謝尋年翻了翻咖啡廳的簡餐菜單:“要不就在這吃點?再換地方還要出去等車,太冷了。”


    在吃這件事情上賀蘭牧向來不挑剔,點頭表示沒問題:“也行。”


    咖啡廳能點的大多是西餐輕食,謝尋年要了份蔬菜沙拉,一個三明治,賀蘭牧對著菜單琢磨半天,要了份意麵,喊服務員點了餐,一邊等餐一邊跟謝尋年閑聊:“你是明天的機票飛迴家?”


    “嗯,明天下午飛,晚上到。”謝尋年把冷掉的咖啡喝幹淨了,“我們老家那邊後天才過小年,我明天晚上飛迴去正好能趕上。”


    賀蘭牧點點頭:“到時候我來送你。”


    “不用,我打車走,明天你不是和孟哥他們發小聚會?”


    “喲。”賀蘭牧樂了,“你這是已然打入我軍內部啊,連我們明天發小聚餐這種機密消息都知道?”


    他們點的餐送了過來,謝尋年衝服務員說了聲“謝謝”,才又說:“孟哥說的,前幾天我給他發消息問發視頻他們能不能露臉,他問我明天聚餐去不去。”


    謝尋年心細,賀蘭牧是想不起來問人家能不能出鏡這種事兒的,他伸手給謝尋年比了個大拇指:“孟勇不去,人家去丈母娘那提親去了。”


    “孟哥這算是定了,那你呢?”謝尋年把話題又繞了迴去,眼神看向了被賀蘭牧倒扣在桌子上的手機,“真不理他?”


    賀蘭牧長臂一展,從桌子上把手機撈了過去,笑著衝謝尋年說:“以前你可不這樣,怎麽這麽八卦呢?”


    謝尋年吃一口沙拉,波瀾不驚地語出驚人,直接戳穿賀蘭牧:“強撐著不看有什麽意思啊。”


    “差點忘了你搞心理學的。”賀蘭牧沒轍了,搖著頭歎了口氣,解鎖屏幕看上麵的消息。


    祝宗寧今天中午到現在一共給他發了六條消息,前幾條說他吃午飯了,發了午飯照片,瑣瑣碎碎說了一堆,和前幾天他給賀蘭牧發的信息沒什麽兩樣,隻有十分鍾前的最後一條不大一樣,祝宗寧說:牧哥,你都不理我,是不是覺得我很煩。我不是想煩你,也不是想糾纏你,我是想讓你知道我這幾天都老老實實在醫院,沒有出去亂來。


    祝宗寧這次病得急,也重。他著涼又著急,心火一直下不去,燒也退不下去,差一點就轉成肺炎,掛了整整五天的水。


    他病著,心情不好,食欲也不好,保姆安姨變著花樣給他弄了好多吃的,但祝宗寧吃不下去,格外想念賀蘭牧以前給他做的粥。


    住院第一天的時候,他睡到中午才迷迷糊糊醒過來,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問守在一邊的祝母要自己手機。


    “媽,有人找我媽?”祝宗寧翻看自己的未接來電和未讀消息,沒看見賀蘭牧的名字,就又蔫巴著縮迴了病床上。


    他其實知道,賀蘭牧現在不疼他了,他發燒生病,賀蘭牧也不會再來關心他了。


    祝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眼看小兒子萎靡可憐的樣子,隻以為是他發燒不舒服,關心地摸了摸祝宗寧額頭:“還在燒,很難受嗎?餓不餓啊?想吃點什麽?”


    祝宗寧縮在被子裏,他頭有點暈,也餓,但是又實在沒胃口,就告訴祝母自己什麽也不想吃,還想睡,翻過身去給賀蘭牧發消息。


    賀蘭牧不理他,就隻能他纏著賀蘭牧。


    他不能停下,停一停,賀蘭牧就走了,他就再也追不上了。


    他給賀蘭牧發消息,說自己剛剛醒,還在發燒,但很快就會好,問賀蘭牧他好了以後可不可以住迴去。


    但賀蘭牧沒給他迴複。


    然而第二天他醒過來,發現賀蘭牧坐在他病床邊上,手裏端著一隻瓷碗,衝他露出一個拿他沒辦法似的的笑:“要我喂你啊?”


    祝宗寧不敢相信地望著賀蘭牧,感覺喜悅快要從心口蹦出來了。


    昨天賀蘭牧不是還把他從家裏趕出來了嗎?現在竟然來探病了?!是原諒他了嗎?


    他爬起來,貼在賀蘭牧胳膊上,生怕賀蘭牧跑了似的纏在賀蘭牧身上:“可以嗎?我想讓你喂我。”


    賀蘭牧還衝他笑,舀了一勺粥遞到他嘴邊:“燙不燙?還給你做了點拌豆苗,吃嗎?”


    喜從天降,祝宗寧快要樂得找不著北,雲裏霧裏地點著頭:“吃啊。”


    他咽了嘴裏的粥,抱住賀蘭牧的脖子,很用力地在賀蘭牧臉上親了一口:“牧哥,你是因為我生病可憐我嗎?”


    賀蘭牧也不嫌棄他吃過飯親自己,拿著粥勺又喂他一口:“是心疼你,一會兒吃飯了睡一覺,我給你拿退燒貼降降溫。”


    “不要,你一走我就找不著你了,你就在這陪我吧。” 祝宗寧不幹,又問,“牧哥,你抱我一下行嗎?”


    賀蘭牧把粥碗放到了一邊,衝他一展胳膊:“過來。”


    祝宗寧也感覺不到生病難受了,渾身上下浸泡在失而複得的巨大欣喜中,往賀蘭牧懷裏一撲


    “咣當”一聲,病床邊的雜物架子被他一腳踹翻了,發出巨大的聲響,直接把祝宗寧給嚇醒了。


    安姨和護士紛紛跑進來:“怎麽了?什麽摔了?”


    病房裏麵忽然跑進來三四個人,祝宗寧茫然地看著他們,又茫然地轉頭在病房四下看了看,眼眶忽然就紅了。


    賀蘭牧沒來,賀蘭牧沒原諒他,剛剛就是做了個夢。


    狂喜之後的巨大落差感讓祝宗寧差點扛不住,鼻子發酸,難受地又要躺迴病床,然而安姨眼尖,看出來了他的不正常,趕緊湊到病床邊上:“誒喲,怎麽都哭了啊?這麽難受嗎?”


    當然難受,心尖上像是被割掉了一塊,又疼又空。


    可這難受跟安姨以為的難受不是一迴事,祝宗寧有口難言,窩在病床上衝安姨說:“安姨,你會做拌豆苗嗎?我想吃那個。”


    自從住院開始,這還是祝宗寧第一迴說自己想吃什麽東西,安姨趕緊答應:“會,那個簡單,你等著啊,安姨著就迴去給你弄。再燉個海鮮粥?”


    祝宗寧其實隻是想賀蘭牧,拌豆苗那是借物思人,他胡亂點頭“嗯”了聲,又拿過床頭的手機翻看。


    發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賀蘭牧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有迴音。


    祝宗寧垮著臉退出聊天界麵,翻了個身埋進被子裏,反複迴味剛剛的那個夢。


    親吻、擁抱,連賀蘭牧對他的笑都那麽真實,怎麽會是個夢呢?


    但夢就是夢,他不願意接受,也隻能麵對現實。


    半個小時之後,安姨把精工細作的拌豆苗和熱乎乎的海鮮粥帶迴病房,可拌豆苗跟“拌豆苗”不一樣,不是他想吃的那個味。


    他隻是很想賀蘭牧。


    剛剛那個甜蜜、幸福的夢喚醒了之前所有的美好迴憶,讓這種想念抵達了峰值。


    祝宗寧情緒不高,很勉強地往嘴裏扒拉了幾口,幾乎是食不知味,然後就把餐桌往一邊一推,又躺了迴去。


    鬱鬱寡歡地熬到晚上,體溫又燒了迴去。


    當天晚上雞飛狗跳,祝家父母擔心是有什麽別的毛病沒檢查出來,又去做了幾個檢查。


    好不容易檢查完,確認祝宗寧隻是風寒感冒,隻是因為身體比較弱才恢複得慢,祝家父母才安心下來,但祝宗寧又鬧了幺蛾子,非要辦出院。


    祝宗安本來在鄰市出差,大晚上開了兩個多鍾頭的車趕迴來,在醫院門口堵住了穿著病號服就往外跑的祝宗寧。


    第72章 殺人誅心


    祝宗寧雖然病著,但是家裏那麽多人,原本祝宗安還不是很擔心。


    但下午的時候,安姨在微信上跟他說祝宗寧忽然要吃拌豆苗,還一個人在病房偷偷哭了,問他祝宗寧是不是在外麵闖了什麽禍,或者是受了什麽委屈。


    


    祝宗安沒告訴安姨實情,隻說祝宗寧就是病著心情不好,囑咐安姨留心一些,但收起手機就告訴助理更改他的日程,將原本安排在第二天早上的會談安排到了晚宴時洽談。


    等晚宴結束,他也沒讓司機跟,親自開車趕了迴來。


    果然,就讓他趕上了祝宗寧穿著病號服往外跑的這一幕,將車停在醫院門口,鑰匙扔給跟出來的護工,將人給逮了迴去。


    “哥……”祝宗寧出逃失敗,被他哥強行逮迴病房,一臉委屈地看著祝宗安,病房門關起來的瞬間就哭了,“哥我想他,你讓我出院吧,我想去找他。”


    祝宗安伸手摸了摸祝宗寧的額頭,還燙,這麽一折騰沒準體溫又燒迴去了。


    他起身去給祝宗寧倒了杯溫水,遞給祝宗寧,問他:“去找他是可以,哥開車就能把你送過去,然後呢?再被賀先生趕出來嗎?”


    “他不是趕我。”祝宗寧不樂意他哥這麽說賀蘭牧,聽著像是多鐵石心腸似的,反駁說,“是因為我惹他生氣了,他才這樣,以前他對我可好了。”


    然而祝宗安抓住問題的本質:“那你現在能做什麽呢?”


    祝宗寧哭了一臉眼淚,醜得要命,抓著紙抽揩了一把鼻涕:“可是我真的很想他……哥,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們和好了,可是那就是個夢,是假的,我心裏好疼啊……”


    “我知道。”祝宗安沒辦法地幫他擦眼淚,心疼又沒辦法,“先別哭了,你還發燒呢,情緒不能這麽激動。”


    祝宗寧本來就燒得頭暈,這麽一哭,更是缺氧得厲害,他手腳都有些發麻發軟,抽噎著嘀咕:“可是我想見他,他是不會來看我的,我要去找他。”


    “那也要等你退燒了。”祝宗安輕輕順著他的背安慰他,“而且你想一想,那天晚上賀先生喊了小張助理過去,讓小張助理帶你去醫院,是不是其實還算在乎你?要是真不在意,讓你病死好了。”


    這話比一百句勸阻都有效果,祝宗寧抽抽嗒嗒地止住了哭,歪過腦袋去看他哥,將信將疑地問:“真……的嗎?”


    “你自己想想呢?”祝宗安又給他倒了點水,“喝點水,安姨說你一天沒吃什麽東西了,待會兒給你送碗粥過來。”


    這是他希望的走向,祝宗寧忍不住要相信他哥的話,可“賀蘭牧還在乎他”這句話過於美好了,就像剛剛那個夢一樣,他又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敬酒不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十一月十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十一月十四並收藏敬酒不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