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解地看著賀蘭牧:“為什麽不答應?你不是喜歡我嗎?當初你跟我吵架,不就是因為我沒答應這件事情嗎?”


    “你覺得是嗎?”賀蘭牧看了一眼祝宗寧抓著他的手,說,“祝宗寧,別給我裝傻。”


    “我沒裝傻啊!”祝宗寧臉都皺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苦哈哈看著鐵麵無私的賀蘭牧,“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想跟你和好。”


    賀蘭牧一針見血:“你是想跟我和好,還是想讓我繼續對你好?”


    祝宗寧張張嘴:“我……”


    但他才說一個字就被賀蘭牧打斷了:“就一個‘男朋友’的身份,三個字,就打算讓我繼續對你掏心掏肺,簡直是一本萬利,祝總真不愧是祝家的人,真會做生意。”


    不對。


    祝宗寧思維完全被賀蘭牧帶著跑,第一迴發現自己口才這麽差,隻顧著下意識地反駁:“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那個意思,那是哪個意思?”賀蘭牧繼續追問,“祝總說的這個男朋友,總不是要談戀愛的意思。”


    祝宗寧眼神一亮,剛想點頭,賀蘭牧又說:“你會麽?”


    這可真是個送命題,祝宗寧是真的不會。


    可眼見賀蘭牧的嘴角又挑起來了他最討厭看見的那種嘲諷的笑,祝宗寧心肝都跟著顫了顫,硬著頭皮說:“這有什麽不會的。”


    “那也和我沒關係。”賀蘭牧把祝宗寧牽著他的手拉開了,說,“明天就從我這滾蛋,愛跟誰談跟誰談去。”


    這怎麽又繞迴來了啊!


    祝宗寧急得想跺腳。


    以前和賀蘭牧相處,如果他想要得到什麽,那麽需要做的就是告訴賀蘭牧。


    可現在賀蘭牧簡直鐵石心腸,他說什麽、做什麽好像都沒有用,眼看賀蘭牧又要丟下他迴主臥去,祝宗寧不管不顧又往賀蘭牧麵前一擋:“我當然跟你談啊!”


    “跟我?”賀蘭牧這迴是真的笑了一下,那笑容含義很多,但絕對沒有一點高興的意思,祝宗寧感覺不太妙,果不其然聽見賀蘭牧接下來的話,“祝總,為什麽要跟我談戀愛?就是因為我承認了我喜歡你?做慈善啊?”


    賀蘭牧抬手扒拉了一下祝宗寧,準備要從這兒離開了,祝宗寧本來就沒站穩,差點被扒拉個跟頭,扶著門框才站好,聽見賀蘭牧最後一句:“可我沒興趣。”


    祝宗寧到底還是沒能成功讓自己入住主臥,在門口傻站了幾分鍾,不情不願地挪迴了次臥屋內,崩潰地往床上一躺,又一次的失眠了。


    賀蘭牧問他為什麽要跟他談戀愛,他答不上來,也想不明白,隻覺得自己不大正常,不像自己。


    他剛剛是在發什麽瘋?


    為什麽會頭腦不清醒地說出要跟賀蘭牧談戀愛這種話?說了也就算了,竟然還被拒絕了。被拒絕也就算了,他現在咬著被角難受的情緒是怎麽莫名其妙冒出來的?!


    祝宗寧煩躁地捶了一拳頭床頭的牆壁。


    這種情緒其實並不算非常陌生,在賀蘭牧上次一走了之之後大概一個多月的時候,那會兒他曾經自己開車來現在這個房子這裏找過賀蘭牧,但沒找到,當天晚上這種莫名其妙難受的情緒就在深更半夜的時候來侵襲過他的神經。


    那天晚上,半夜一點鍾,他一個電話把趙虔從肌肉壯男的懷抱中硬拉出來,找了家酒吧喝酒。


    他消費了小一萬,成功把自己灌得爛醉如泥,被趙虔安排在酒吧旁邊的酒店裏,第二天趙虔給他發來消息,問他:“你是不是真的對那個類型的念念不忘啊,那哥們幫你再找一個啊,你這一副為情所困的樣子,喊了一個晚上罵人家混蛋,怪嚇人的。”


    一開始祝宗寧沒反應過來,等意識到自己喊了半宿“賀蘭牧”的名字,抬手就把趙虔的微信拉進了黑名單。


    ……越想越煩了。


    祝宗寧又錘了一拳頭牆,今天晚上他也不敢出去喝酒,出去了恐怕下一秒賀蘭牧就要把他給鎖外麵,無處消遣發泄,他隻能把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轉化為煩躁。


    上一次他喝多了,說的醉話全是在罵賀蘭牧混蛋,這一次他清醒著,沒說話,但是腦子裏反反複複迴響剛剛賀蘭牧的話。


    祝總,為什麽要跟我談戀愛?


    我沒興趣。


    為什麽,沒興趣,為什麽,沒興趣……


    祝宗寧猛地在床上撲騰了一下,拿被子捂住自己的腦袋他以前沒有深想過,但其實結論也並沒有多麽高深莫測。趙虔說得對,他分明就是為情所困,但並不是對“那個類型”的念念不忘。


    他隻是對賀蘭牧這個人念念不忘。


    第59章 祝宗寧你有病吧!


    祝宗寧一整宿都沒能睡著。


    他心煩意亂,滿心煩躁,有一種所有事情都超脫了自己掌控的焦慮,閉上眼睛根本無法入睡,眼前全是賀蘭牧不冷不熱的表情。


    這些天的難受找到最根本的緣由,他不是生氣,他隻是著急。


    急於和賀蘭牧恢複之前那種甜膩的關係,急於賀蘭牧還對他好,急於證明賀蘭牧在乎他,也急於再度占據賀蘭牧心尖上的位置。


    但他對別的人不這樣,他隻是在乎賀蘭牧。


    到早上六點鍾,祝宗寧再也躺不住了,爬起來去洗了一把臉。


    這間客衛安裝的是那種十幾塊錢的白熾燈泡,照射下來簡直就是死亡頂燈的光線,祝宗寧從鏡子裏看了一眼自己的臉,眼睛下麵一對黑眼圈,臉色也難看,鬼似的。


    祝宗寧深吸了一口氣,又搓了一把自己的臉,刷完牙,衝著鏡子呲牙笑了好幾下,調整好了狀態,這才從衛生間走了出去。


    主臥的房門還是關著,以前賀蘭牧沒有關門睡覺的習慣的,看來是真的很不待見他,祝宗寧的偷渡計劃失敗,撇了撇嘴,想找個誰給自己出出主意,可又沒有手機。


    又這麽煎熬了一個多小時,天色終於微微亮了,隔壁也傳來門打開的動靜,祝宗寧心裏一個激靈,蹭一下從床上爬起來,踩上拖鞋就往外跑:“賀蘭牧,你起床啦?”


    要拍的視頻都弄完了,後麵的工作交給謝尋年就行,今天賀蘭牧沒什麽事情,本來是要睡個懶覺的,這個點起床是因為昨晚酒喝多了要上廁所。


    他沒睡太醒,迷迷糊糊的,靠著對自己家的熟悉,幾乎是半眯著眼睛摸過來的,剛拉下當做睡褲的短褲的褲腰掏出東西要放水,就聽見了祝宗寧的動靜,險些被他嚇出問題來。


    賀蘭牧這個人大大咧咧習慣了,臉皮也厚,難得生出尷尬這種情緒,塞迴去不對勁,不塞迴去也很尷尬,放水的動作卡頓了三秒,他才罵了一聲髒字:“祝宗寧你有病吧!”


    祝宗寧也很尷尬。


    賀蘭牧那玩意他其實很熟悉,之前沒少打招唿,後來還被它收拾得要死要活昏過去過,他看也不是,走也不是,尷尬地撓撓腦袋:“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緊張得張口亂說話:“也不是沒看見過,不是,你也看過我,我……你尿啊……”


    賀蘭牧一口氣哽住:“你閉嘴吧。”


    他到底還是先把衛生間門給關上了,然後才又迴去上廁所。


    但是這一下是徹底被祝宗寧給嚇得清醒了,迴籠覺是睡不成,賀蘭牧瞅了眼時間,幹脆去套外套準備下樓去買早飯。


    樓下賣雞蛋灌餅的大叔前兩天跟他說,馬上要過年了,這禮拜賣完就要收攤了,準備迴老家過年,賀蘭牧準備抓緊時間多吃兩迴灌餅。


    沒想到今天身後追上來個尾巴,祝宗寧亦步亦趨地粘著他:“你去哪啊。”


    大冬天的,賀蘭牧仗著路近,連鞋都沒換,就套了雙棉線襪子,趿拉著門口那雙拖鞋就要出門:“買早飯。”


    “我也去!”祝宗寧拽著賀蘭牧,但外麵實在冷,他沒勇氣就這麽跑出去,弱弱地補充,“那個,借我個外套行嗎?”


    賀蘭牧嗤笑了一聲,壓根沒理會他,直接就推開了門。


    祝宗寧往外邁了一步,這種老一點的居民樓樓道裏是又陰又冷的,他身上那身背心短褲基本上等於沒穿衣服,立即打了個哆嗦,眼睜睜看著賀蘭牧裹著大棉襖下樓去了。


    真帥,他想,以前怎麽就沒這個感覺呢。


    但實在扛不住冬日的陰冷,他把人拿東西把門倚好,免得被風吹得把賀蘭牧關在外麵,而後縮著脖子轉身溜迴屋裏,一抬眼看見主臥的門開著,做賊似的溜進了主臥。


    主臥房間裏還很暗,因為賀蘭牧本來是想要迴房間繼續睡的,所以這會兒窗簾都還沒拉開,被子沒掀開亮著,被窩裏頭還殘留有一丁點溫度。


    屋子裏有一種廉價,來自賀蘭牧常年使用的某香皂品牌,以前祝宗寧很嫌棄,現在卻莫名有一種親切、熟悉和心安的感覺。


    鬼使神差的,祝宗寧脫掉鞋子,鑽進賀蘭牧睡過的被子裏,蹭了蹭。


    就這當口,門口傳來了一些動靜,是賀蘭牧買完早飯迴來了。


    祝宗寧剛在被子裏打了個滾,迴味之前賀蘭牧和他睡在一起時候的快樂時光,就聽見外頭傳來關門的動靜,瞬間一個激靈,從床上跳了起來。


    昨天他就被賀蘭牧給扔出去了,現在祝宗寧有點慫。


    他穿鞋下床,從主臥出來的時候臉對臉撞上了賀蘭牧,直接被抓了個正著,嘴角不自然地扯了扯:“你迴來啦?”


    “你幹什麽呢?”他狐疑地看了祝宗寧一眼,“打算偷衣服跑路?不用這麽偷偷摸摸的,看在那天晚上你被我幹了幾個小時的份上,那件破羽絨服送你了。”


    誰要跑路了啊!


    然而他也不敢承認自己剛剛在幹嘛,支吾了一下:“沒什麽……啊……”


    他眼神不自在的亂飛,做賊心虛得極其明顯,大腦高速運轉到cpu都差點燒了,才編出來一個借口:“我就,站陽台看看你去哪裏買早飯。”


    賀蘭牧不大信任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沒再問什麽,轉身進了衛生間洗手。


    等賀蘭牧洗碗了手,祝宗寧還傻站在門口。


    他很想讓賀蘭牧給他一個好臉色看,但是又不知道應該怎麽做,隻好又粘著賀蘭牧走到廚房。


    賀蘭牧看了他一眼,倒是也沒說什麽,走到餐桌邊拿起放在那兒的塑料袋裝著的雞蛋灌餅咬了一口,另外一隻手抻過餐桌椅坐下,又直接拿牙咬開了豆漿塑料袋的瓶口,也沒插吸管,仰頭往嘴裏灌了口。


    祝宗寧盯著賀蘭牧揚起頭喝豆漿的時候上下滾動的喉結,沒話找話:“這個餅好吃的。”


    賀蘭牧咽下嘴裏的豆漿,歪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兒跟看傻子似的,沒搭理他。


    祝宗寧再接再厲,頂著賀蘭牧極其不友好的眼神,又往賀蘭牧那邊靠了一點,下巴快要挨著賀蘭牧拿著灌餅的那邊胳膊了:“我能咬一口嗎?”


    賀蘭牧抬起胳膊把雞蛋灌餅往嘴邊送,有意無意地躲開了祝宗寧的靠近:“以前我吃這東西,你嫌棄的白眼能翻上天花板,怎麽,現在又不嫌棄貧民食品不衛生,也不嫌棄是我咬過的東西了?”


    祝宗寧心說那能跟以前一樣嗎?以前我想咬一口怎麽可能挨罵,你早喂我了。


    然而他敢想不敢說,委屈巴巴地看著賀蘭牧,說:“我以後都不嫌棄了。”


    但到底又覺得自己有點冤枉:“我以前也沒嫌棄是你咬過的啊,我還親你呢。”


    賀蘭牧側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裏頭古井無波,瞳仁顏色很深,就更顯得兇相,且令人捉摸不透,祝宗寧看不出來賀蘭牧心情怎麽樣,隻能硬著頭皮坐在那,但大概是因為太過緊張,他嘴巴不受控製,禿嚕道:“現在你要讓親,也能親。”


    第60章 想跟你談戀愛


    “現在你要讓親,也能親。”


    這話一說,祝宗寧自己愣住了,賀蘭牧本就風卷殘雲似的吃飯速度明顯又快了點,三兩口就把手裏的雞蛋灌餅給吃完了,而後仰頭咕咚咕咚喝了兩口豆漿,起身的時候板凳在地板上劃出來一些動靜。


    他把裝豆漿和雞蛋灌餅的塑料包裝袋丟進垃圾桶,擰開水龍頭草率地衝了個手,而後折身反悔,把祝宗寧從凳子上拎了起來。


    他力氣是真大,拎個祝宗寧跟拎小雞崽似的。


    祝宗寧被絆了個踉蹌,發出“誒”的一聲,喊賀蘭牧的名字:“賀蘭牧……”


    賀蘭牧幾步就從餐廳走到了客廳,拎著祝宗寧的衣領把他丟進了沙發。祝宗寧摔得都有點找不著北了,極其狼狽的爬起來,腳還踢了一下前一天晚上被他踢倒在地的小馬紮,正好磕到了脆弱的腳踝骨,立刻表情都扭曲了:“疼……”


    然而賀蘭牧就那麽立著俯視著他,很冷靜地問祝宗寧:“又想作什麽妖?”


    祝宗寧揉著自己被磕到的腳踝骨,停頓了兩秒,沒能博取到賀蘭牧的同情,隻好自己坐直了身體:“想跟你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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