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賀蘭牧看著已經近在眼前的自家小區大門,對謝尋年說:“一半吧,這混賬東西也確實很欠收拾。”


    賀蘭牧讓謝尋年在小區門口停了一下把自己放下來,沒讓他把車開進去。


    小區大門離賀蘭牧他們家那幢樓有幾分鍾的腳程,謝尋年看著他穿著單薄的夾克大步流星地走進黑夜,自己先打了個哆嗦。


    嘶,這麽冷,這人到底吃什麽長大的, 這麽抗凍。


    但賀蘭牧自己一點兒沒覺得氣溫有多低,走到單元樓下的時候還停了一會兒,看了看樓上自己家那一層,裏頭黑著燈,不像是有人在拆家的樣子。


    賀蘭牧在樓下點了根煙,等一根煙燃盡了,他才將煙蒂碾滅在垃圾桶裏,進了樓道裏。


    六樓很快就到,賀蘭牧掏出鑰匙開門,家裏一片寧靜,黑漆漆的,借著月光看桌椅板凳沙發套都安安穩穩在原位,不像有人拆過家的樣子。


    他“啪”一下摁亮了頂燈,換鞋脫外套,目光在客廳廚房掃了一圈,沒看見祝宗寧的人影。


    倒也正常,平常這個時間祝宗寧已經鑽進次臥了,跟他賭氣似的不理他。


    賀蘭牧照常先到衛生間先洗了個手,而後去臥室拿換洗的衣服,準備洗個澡上床睡覺,但剛走進臥室,就在他那張大床的中心,看見了被子底下鼓起來的一坨。


    賀蘭牧停住了往衣櫃那邊拐的動作,抬腳走到了大床邊上。


    床上的人隻在遠離門口的那側露出來了個腦門,剩下幾乎整個人都埋在被子裏,賀蘭牧垂眼看著,心說這小混蛋也不怕憋死。


    而後他一抬手,“啪”地往被子上一拍,精準無誤地拍在了祝宗寧的屁股上。


    下一秒,床上睡成一團的人騰地翻身坐了起來:“誰!幹什麽!”


    祝宗寧剛睡熟了,被這一巴掌嚇了徹徹底底一大跳,驚魂未定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很不高興地嚷嚷:“你要嚇死我啊!”


    他一向有起床氣,又是被一巴掌嚇醒的,自然臉色好不到哪裏去,氣鼓鼓地看著賀蘭牧。


    剛剛還被謝尋年一眼看穿“高興”的人此時麵無表情,賀蘭牧稍微俯身扯住了被子的一角,胳膊用勁往旁邊一掀:“下去。”


    祝宗寧震驚地看著賀蘭牧:“什麽?”


    “我說下去。”賀蘭牧重複了一遍,繼續把一次沒掀完還蓋在祝宗寧身上的一個被角掀了下去,“這是我的床,沒同意讓你睡。”


    祝宗寧簡直要被氣死了,開始跟賀蘭牧展開拉鋸戰,也拽住了被子的一角往迴拉,仿佛搶迴了被子就能搶迴賀蘭牧對他的縱容,死纏爛打地賴在床上:“我就不!以前我都睡這張床,憑什麽現在不能睡!”


    以前。


    這小混蛋還好意思跟他提以前。


    賀蘭牧拽著被子的胳膊上加了點力氣,八風不動地立在那:“不是告訴過你了,因為我懶得慣著你了。”


    第57章 這人是扛他扛上癮了嗎


    祝宗寧瞪著賀蘭牧,憤怒中夾雜著不解和委屈。


    賀蘭牧說以後不對他好了,那會兒他其實是不信的,就算賀蘭牧之前對他態度奇怪,形容冷淡,他也隻覺得是賀蘭牧還在生氣,是暫時的。


    但是如果說賀蘭牧以後都這樣對他,這怎麽可能呢?


    以前賀蘭牧喜歡他,那可是什麽都依著他的,為了他在床上都肯做下麵那個,還心甘情願地什麽姿勢都肯陪他嚐試,現在又不是不喜歡他了,賀蘭牧也都承認。更何況,現在他也讓步了,賀蘭牧都把他給壓了,弄得他屁股疼了好幾天他都沒怎麽樣,賀蘭牧怎麽能就是不對他好了?


    祝宗寧覺得自己吃了天大的虧,受了天大的委屈,倔強地單方麵和賀蘭牧冷戰了。


    他就不信賀蘭牧真的要冷著他,他就不信他真的生氣了賀蘭牧不來哄他。


    賀蘭牧就是嘴硬幾天而已,他之前一走了之之後不還是迴來找他了嗎?這次也還是會這樣。


    一開始祝宗寧信心滿滿,每天高貴冷豔地不搭理賀蘭牧,吃完飯也不收拾,賀蘭牧一迴家他轉頭就迴次臥。


    看誰比得過誰。


    可持續了一周,他身上被賀蘭牧掐出來的印子都好的差不多了,賀蘭牧竟然也還是沒來哄他。


    他滿漲的自信逐漸出現了一條裂紋,懷疑和不確定從這條越來越明顯的裂紋裏源源不斷地溢出來。


    他仔細扒拉著賀蘭牧迴來以後兩個人相處的每一個細節,想盡辦法試圖證明“賀蘭牧就是裝的,就是在說氣話”這件事,可越琢磨,越覺得賀蘭牧好像是來真格的。


    賀蘭牧與他記憶中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祝宗寧開始忐忑了起來。


    到今天,賀蘭牧竟然更加離譜,一直到了十點鍾都還沒有迴家。


    祝宗寧一顆心七上八下的,總覺得心裏像是被糊上了一層密不透風的紙,沒什麽重量,可卻讓他非常不自在,唿吸都困難了。


    他心神不寧地窩在客廳沙發上,隔一會兒就看一看門口的方向,又過了幾分鍾,他終於坐不住了,立起來在客廳來迴走了兩圈。


    “不迴來!”祝宗寧念念叨叨,咬牙切齒地給了茶幾旁邊的小馬紮一腳,“愛迴來不迴來!”


    他一腳踹翻了小馬紮,倒在地板上發出“咣當”一聲,在安靜的房間裏顯得異常清晰,瞬間給祝宗寧提供了靈感。


    他把賀蘭牧給他留下的那個破平板藍牙連接到電視上,找了個dj舞曲,又連上外放音響,把聲音開到最大,在屋裏劈裏啪啦地蹦了起來。


    那動靜簡直要把這棟樓給震翻了,他還嫌不夠,又弄了把椅子在地板上拖來拖去。


    很快就有人來敲門了。


    樓下被他弄得不堪其擾,連對麵鄰居都被這勁爆舞點弄得受不了來敲門,祝宗寧這時候如果喊上一句“救命”,賀蘭牧這房子能被警察被包抄了,可他根本沒想著要從賀蘭牧這離開這一茬,衝著門外頭喊:“這是我家,你管我呢!有本事你喊物業,你報警啊!”


    左鄰右舍不負他所望,喊來了物業。


    物業也不負他所望,打給了賀蘭牧。


    祝宗寧舒坦了,關掉電視和音響,鑽進浴室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


    賀蘭牧這兒沒有他用習慣了的精油沐浴球,也沒有按摩設備,更別提各種香薰蠟燭和身體護理,但他意外從衛生間的鏡櫃裏翻出來了一小支他慣用那個牌子的身體乳,好像是以前在賀蘭牧這兒住的時候賀蘭牧給他買身體乳的時候送的贈品。


    他拿賀蘭牧用的上海硫磺皂洗了洗,抹了點身體乳,套著賀蘭牧以前丟給他穿的那身背心短褲,雞賊地鑽進了主臥,躺在了最中間的位置。


    傻子才睡次臥!


    主臥這張床的床墊是當初他住這的時候賀蘭牧特意給他挑的,舒適度極好,比次臥那張壓走形的廉價床墊舒服不知道多少倍。


    他舒服地鑽進被子裏,心想他都睡在這了,難不成賀蘭牧還能把他扔出去?


    賀蘭牧用實際行動證明,他會。


    一切的都和祝宗寧設想的不一樣,冷戰不行,示弱也不行,賀蘭牧嘴上說著喜歡他,實際行動卻沒一樣有還對他有感情的樣子。


    祝宗寧兩隻手拽不過賀蘭牧一隻手,較勁似的把自己整個人的重量都壓了上去,往後仰著想把被子給扯迴來,簡直是拚盡全力在跟賀蘭牧較勁。


    他想掙迴來些什麽,可他賴在人家床上爭搶一床被子,這麽不體麵,總歸不是為了爭口氣,也不是為了爭麵子。


    他兩條腿和被子纏成麻花,賀蘭牧想要把被子拽開就隻能把他也一塊拖走,仰著腦袋一噘嘴,像隻準備戰鬥的大白鵝似的:“反正我就是不走!”


    然而賀蘭牧卻又不跟他較勁,手上力氣一鬆,丟下了拿在手裏的被角,發出來嘲笑似的一聲氣音。


    祝宗寧渾身上下肌肉緊繃,全神貫注地跟賀蘭牧拔河,賀蘭牧這麽一放手,他完全沒反應過來,冷不防在慣性作用下猛地摔到了床上。


    床墊是軟,但這麽摔一下也是疼的,祝宗寧被這一下摔出來了表情包,齜牙咧嘴地想要掙紮爬起來,但賀蘭牧比他動作快很多。


    賀蘭牧能動手就不動口,兩三步就繞過床尾走到祝宗寧那一側,直接連人帶被子把祝宗寧給扛上了肩膀,選擇了最原始的方式處理祝宗寧。


    祝宗寧隻覺得自己還沒從被摔的那一下裏頭迴過味兒來,身體就忽的懸空了


    不是,這人是扛他扛上癮了嗎?怎麽動不動就把他當成個麻袋,關鍵是他有那麽瘦嗎?怎麽感覺賀蘭牧扛他這麽輕而易舉。


    他頭朝下被賀蘭牧扛在肩膀上,目之所及是賀蘭牧的堅實的背肌和一雙大長腿,不管不顧地在賀蘭牧肩膀上撲騰,一腳踢在賀蘭牧的肚子上:“你放我下去!賀蘭牧,你欺負人!”


    祝宗寧精致,從頭發絲兒到腳後跟都保養得很好,連腳丫子都珠圓玉潤、白嫩幹淨,賀蘭牧盯著那雙作亂的腿腳,揚手一巴掌揍在了祝宗寧的屁股上:“欺負你怎麽了?祝宗寧,你以前少欺負我了?以前仗著我對你好作威作福的時候,你怎麽不說?”


    這一巴掌揍出來了祝宗寧無數迴憶,一周之前那個混亂的夜晚裏某些記憶不打招唿就從記憶深處竄了出來,祝宗寧下意識屁股肌肉一緊:“我也沒有作威作福吧……”


    從主臥出來,再拐進次臥,沒幾步路,賀蘭牧輕輕鬆鬆把人丟到次臥的床上,轉身就往外走。


    “就算我有!”祝宗寧打了個滾從床上爬起來,動作就沒這麽利索過,直接光著腳跳下床,探手拽住賀蘭牧的背心。


    這些天的懷疑和不確定實在是太煎熬了,祝宗寧不想讓賀蘭牧還這樣對他不冷不熱下去了。


    他拽住賀蘭牧不讓他走,崩潰似地嚷嚷道:“就算我有,那現在你都把我上了,把我關起來,還打我,我都忍了,還不算扯平了嗎?!你還想要怎麽樣啊!”


    賀蘭牧好歹算是沒繼續把他扒拉下去,但專挑最不重點的迴應:“那好,祝少這麽不想在我這住,明天我讓你走。”


    第58章 可我沒興趣


    祝宗寧傻眼了。


    他這些天惶惶不可終日,已經快要無法說服自己賀蘭牧還是在乎自己的,最後一點把握就是賀蘭牧強行把他關起來這件事,讓他覺得賀蘭牧是舍不得他的。


    可現在這點兒依仗也沒了。


    賀蘭牧說讓他走,語氣還這麽不走心,仿佛這也根本不是什麽大事。


    他心都涼了半截了,徹底拿不住喬了,拽著賀蘭牧的衣角不肯撒手,有點可憐地說:“我手機壞了,也沒衣服穿,走不了。”


    賀蘭牧歪頭睨了他一眼,眼神很是嘲諷,看得祝宗寧渾身不自在。


    他也知道,自己之前有過穿人家衣服就要走的前科,這借口找得很站不住腳,祝宗寧自己也覺得離譜,隻好實話實說:“我不想走。”


    其實賀蘭牧說把他鎖起來了,但采取的措施也就是把他的手機給弄壞了,外加把之前萬年不鎖的外層柵欄門上了鎖,他隻能從欄杆縫隙裏拿外賣,人出不去。


    可實際上,如果祝宗寧想要走,是可以有無數辦法的。之前是祝宗寧自己不想承認,才自欺欺人地裝作毫無辦法的樣子。


    然而他現在一點兒也不想跟賀蘭牧賭氣了,隻想趕緊讓自己跟賀蘭牧的關係迴到之前的樣子,他才不要睡什麽次臥的小破床,他想摟著賀蘭牧睡覺。


    祝宗寧轉到賀蘭牧麵前去,看著賀蘭牧,從拽衣角改為拉賀蘭牧的手,有點委屈:“賀蘭牧,我不想走,我想跟你和好,你讓我去主臥吧,行嗎?”


    他很期待的樣子,可賀蘭牧說:“不行。”


    又提醒祝宗寧:“早前就跟你說過了,我們以後不住一起,不睡一張床。”


    這還是賀蘭牧迴來之後,第一迴提起兩個人之間上一次的爭端。


    賀蘭牧說這話的時候,還是他們倆第一次鬧矛盾,也是第一次他生氣了賀蘭牧沒有順著他哄他,所以祝宗寧記得很清楚。


    他當時不高興,讓賀蘭牧滾。


    然後賀蘭牧就真的說走就走了,先是一個多星期沒理他,後來被趙虔那個惹事精橫插一腳,賀蘭牧直接就消失了小半年。


    祝宗寧感覺自己被賀蘭牧這麽一提醒,找到了所有問題毛球的線頭當初賀蘭牧就是問他討要“男朋友”這個身份,他們才開始吵架的。


    他覺得自己又行了:“你不是想做我男朋友,我答應你。”


    說完他緊盯著賀蘭牧的表情,卻根本沒能在賀蘭牧臉上找到一絲“開心”的表現,賀蘭牧沒對他這話有多大反應,還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說:“我不答應。”


    祝宗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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